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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傳承!
張彪心中砰砰直跳。
蛇山巫神廟之行,他見識到了靈界的詭異恐怖,沒有相關知識與術法,再好的的功夫,也毫無反抗之力。
帶著這儺面,竟能穿行靈界?!
可惜的是,需要煉氣期修為。
這玩意兒僅僅握在手上,便感覺如針扎一般,修為不到便去佩戴,多半會倒黴。
還有,資訊提示“疆梁食磔死,儺面在渴望著靈魂澆灌…”。
“疆梁”沒聽說過,但估計就是巫神廟中供奉,那虎頭怪物的名字。
“磔死”他卻曉得。
“磔”為古代祭祀時,殺牲以祭神,就是將牲畜肢解。如今演變為最為慘烈的酷刑。
《大梁律疏》記載:碎磔之刑,俗名剮罪也,便是人們所說的千刀萬剮。
磔刑輕易不動用,他見過一次,中途便心中不適走人。
傳聞受磔刑之人,因為受盡折磨,會化作厲鬼,行刑後還要在頭顱打入封鎮的鐵釘。
因此“磔死”,又代表厲鬼。
“疆梁食磔死,儺面渴望靈魂…”
難道這玩意兒,能吞噬厲鬼?
其已經殘損,都還能位列黃品三級,說明蘊含的傳承,威力遠高於自己的《三陽經》!
想到這兒,張彪越發慎重,原本要放回房梁暗格,但想了想,還是用皮囊包裹,與《三陽經》共同埋在後院屋牆下。
如今有了傳承,下一步便是要儘快修出氣感,進入煉氣期。
當然,還要先擺脫吳阿婆陰魂。
想到這兒,張彪折身返回廂房,拿起兩個纏繞鎖鏈的皮護臂,仔細扣好。
這便是他家傳的勾魂索。
此物乃隕鐵所鍛,堅韌不凡,聽聞是祖上還闊綽時打造,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寶,赫赫有名。
但他用靈視之眼看過,依舊是凡俗之寶,未入品級。
父親死後便傳給了他。
穿上戎服,又配好橫刀,張彪卸下牆上的油紙傘,對著周圍沉聲道:“吳阿婆,要看蕭三人頭落地,可得跟好了!”
說罷,便推開了房門。
咣咣咣!
院外敲門聲忽然響起,同時還伴著王信那懶散的聲音。
“彪哥,快開門!”
張彪連忙上前拉開院門,見是自己手下鐵守明與王信二人,頓時皺眉道:“你們怎麼來了?”
鐵守明拱手道:“頭,近日京中不太平,人手緊缺,上頭要你提前回衙門領命。”
張彪若有所思,點頭道:“最近確實不太平,好吧,等我去西市看完斬刑,正好回衙門一趟。”
說罷,打著傘闊步進入雨中。
鐵守明和王信互相看了一眼,皆是面露難色,但還是緊隨其後…
………………
西市規矩,巳時開市。
當張彪三人到達時,坊門已經大開,即便寒露之末,秋雨冷肅,西市還是人流洶湧,車馬粼粼。
張彪忽然渾身一僵,停下腳步。
他能感覺到,脊背後又突然發涼,周身寒氣縈繞,地下積水竟有凝結成霜之勢。
糟糕,怎麼這時候突然作祟。
張彪有些無奈,立刻撐著傘快步而行,以免讓人發現蹊蹺。
路過鬼頭柳時,他特意繞了個大圈,遠遠避開,走進附近的金玉樓。
“小二,樓上雅間,弄點茶水乾果點心。”
“好勒,客官裡面請。”
上樓後,張彪找了個臨窗的雅間,看到窗外人聲喧囂,這才鬆了口氣。
他沒有用靈視之眼檢視巫神廟廢墟,但心中猜測,其也和鬼頭柳一般,連線著靈界。
義崇會的人,之前沒有異常,很可能是吳阿婆鬼魂跟他進洞,使得所有人陷入靈界。
這只是個猜測,
但他不敢賭。
若鬼頭柳這邊也弄得靈界降臨,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一個都逃不掉。
沒錯,下方已聚集了不少人。
玉京城裡,不少百姓喜歡看殺頭,甚至帶著一種病態痴迷,颳風下雨都不誤,搶著要擠向前排。
看殺頭,甚至有著講究和門道。
犯事的官員最可恨,甭管什麼原因獲罪,反正啐兩口唾沫,罵一聲狗官活該,看這幫平日高高在上的老爺哭爹喊娘,打心眼裡都透著舒爽……
江湖綠林又有區別。
無論你是殺人劫道,還是姦淫擄掠,只要梗著脖子喊一聲“二十年後又是好漢”,便會贏得叫好一片…
但若嚇得尿了褲子,便會引得鬨堂大笑,眾人鄙夷…
總之看完殺頭,接下來數日都有了談資,各種荒誕不羈的故事就此流傳。
今日斬首死囚,刑部早發榜張貼告示,因此不少百姓提前來佔位置。
周圍賣早點的小販也忙得不亦樂乎,整個西市,猶如廟會一般。
“彪哥,你跑那麼快乾嘛!”
此時,王信二人也進了雅間,一坐下便抱怨個不停。
張彪還想著儺面之事,心不在焉,隨意問道:“這幾日夜巡,可有事發生?”
鐵守明沉聲道:“只抓到幾個空空門的小賊,城中幫會許是得了訊息,都老實得很。”
王信笑道:“彪哥放心,霍鋒那傢伙雖是官迷,卻有兩把刷子,和金吾衛搭上了線,我等夜巡發現蹊蹺,金吾衛片刻便能趕到。”
鐵守明也八卦道:“聽說金吾衛掌管右營的副將梁定山,和霍鋒同出一門,都學得是梅花六合槍。”
“梁定山?”
王信眼睛一亮,“聽說他有個女兒,名叫梁秋月,號稱秋月無雙,玉面霸王,不僅功夫高,人還漂亮……”
鐵守明喝了口茶,冷眼道:“你覺得人家能看的上你?”
王信頓時哀嘆道:“鐵哥,為人要厚道啊…”
二人耍寶打趣,但張彪的注意力,則全被那鬼頭柳那邊吸引。
秋雨淅瀝,柳枝蒼翠。
高聳柳樹下,搭建多年的木製刑臺已有些腐朽,陳年血跡也烏黑斑駁。
刑部的劊子手們已經在忙碌,磨刀、擺木盆、燒香…延續著祖輩傳下的流程。
劊子手這行,有好有壞。
好的是,除去朝廷俸祿,還能收家屬紅包,給死囚來個痛快。
壞的是,整日殺人,即便性子再好,也個個凶氣縈繞,沒正經人家姑娘敢嫁。
即便如此,想幹的人也不少。
那些忙碌幹活的,都是學徒,負責行刑的劊子手,則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
其身形高大,膘肥體壯,頭裹紅巾,滿臉橫肉,正眯著眼,一口口喝著大碗茶。
此人叫馬唐,世代劊子手,家中排行老三,兩個兄長皆早夭,人稱金刀馬三,是刑部有名的快刀。
看似憨魯,實則滑不溜秋。
一切都與往常沒有兩樣。
但張彪眼中,卻閃過一絲驚疑。
他修煉三陽經,雖尚未煉出氣感入門,但感覺卻分外靈敏。
這鬼頭柳,陰森感似乎更強了…
難不成還能進化?
若是那樣,遲早釀成禍患。
但燒了也沒用。
張彪雖還未了解相關知識,但心中已有猜測,這東西一旦與靈界產生聯絡,便難以斬斷。
就像那巫神廟,最少歷經千年,都已經成為廢墟,還能將人拖入靈界。
也不知上古修行者,是如何應對…
“來了來了!”
就在這時,下方人群一陣騷動。
只見西市門外,刑部的衙役們列隊出現,拎著水火棒呵斥人群,開啟一條通道。
監斬官策馬而行,後面驢車拉著一座座囚籠,裡面皆是披頭散髮,帶枷銬鏈,滿身傷痕的死囚。
人群頓時沸騰。
爛菜葉、臭雞蛋、碎石塊,如雨點般砸向這些死囚。
還有那調皮的小孩,當街拉了泡臭屎,一把抓起扔了過去,引得周圍百姓鬨堂大笑。
監斬官見狀,也不搭理。
百年前有清流上奏,說當眾行刑,百姓無不雀躍,暴虐流毒滋生,長此以往,仁義之心不再。
然而,卻有一位以仁義著稱的大儒當庭駁斥,說百姓畏法,方得平安,且終日勞苦,正好借斬刑,宣洩心中憤懣,總比將積怨對準朝廷好…
從此,再沒人提這回事。
死囚們,表現也各不相同。
有的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氣…
有的臉上被石塊砸得鮮血直流,卻沉默不語,只是望著蒼天,臉上只剩麻木…
還有一名獨眼大漢,對著周圍怒吼道:“死就死了,頂多碗大個疤!”
話說的豪邁,卻聲音顫抖,褲襠下淋漓的尿騷味,更是引得百姓爭相嘲諷。
“呦,這是哪位江湖好漢啊……怎麼嚇尿了?”
“什麼狗屁大盜,不過如此!”
就在這紛亂嘈雜中,午時鐘響。
監斬官站在木臺上,手持文書大聲念道:“本年新罪盈載,刑科失序,雖皇恩浩蕩,大赦天下,但謀反、殺戮等惡罪不在其列……非此可赦,務使群臣民眾畏而不忘!”
說罷,呵道:“驗明正身!”
當即便有小吏上前,一把薅住死囚亂髮,向後一扯,露出面龐。
“王大成,男,三十有七,謀殺朝廷命官,正身!”
“裘李氏,女,二十有三,毒害親夫滿門,正身!”
“張昭,男,十八歲……”
隨著一聲聲彙報,死囚們腦袋被一一展露,百姓們連聲唾棄。
終於,小吏來到一披頭散髮的漢子面前,揪住頭髮,露出一個滿臉傷疤,長著絡腮鬍的面孔。
“蕭三,男,三十有一,殺人劫財……正身!”
張彪卻臉色一變,猛然起身。
那死囚,
根本不是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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