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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夫特先生,我有一個請求。”庫普跟著克拉夫特在一片狼藉的營地裡巡視,欲言又止了好久,一反常態地主動提起請求,“我想跟隨您學習。”
“難道現在不是嗎?”
“呃,我是指更進一步的,學習您的作為醫生的學識。”
克拉夫特回過頭,用見了鬼一樣的眼神看他,拿火把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可挺少見的,我還以為你對這些不太感興趣。”
“我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學一點。”庫普硬著頭皮道。並不是他突然打算改變職業規劃,而是在實踐觀察中受到了啟發,發現某些知識具有著本意之外的實用價值。
知道骨骼的脆弱部,可以用來定位骨折,當然也可以用來製造骨折,知識的力量確實很可觀。
這點在剛才的戰鬥中已經由克拉夫特本人做出了最好的演示,效果斐然。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那些看似離自己很遠的高深東西,其實從來都在身邊,以平直樸實的方式運用。
醫學原來如此簡單!
對於庫普積極要求進步的表現,克拉夫特還是很高興的,欣然應下此事。
“很高興你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知識永遠不嫌多,但得一步步來,先從在要學的新詞裡新增骨骼名開始吧。”
“感謝您的慷慨。”可以預見將來的負擔會大大加重,不過庫普覺得自己不是那麼排斥枯燥的文字學習了,他覺得自己可以淺嘗輒止,定個小目標,學完骨骼篇內容,方便以後下手。
克拉夫特點頭敲定此事,課表大概得重新安排了,但那都得在解決眼下的問題之後。
彎腰拎起傾倒帳篷一角,他記得餘光瞟到過在一名粉塵爆發邊緣的扈從,在這被絆倒、慌亂翻滾中把自己捲進了蒙布里。
到了收拾殘局的時候,也沒見那名扈從再鑽出來。克拉夫特抽出支架木杆,順著方向鬆開纏緊的布團,把它拉直。
在整平的地面上,布團鬆軟地攤開,沒有顯出人形凸起。
“人呢?”克拉夫特整面地扯開蒙布,把它折成一卷,下面空空蕩蕩,只找到了一把脫手的闊劍,應該是跌倒掙扎時落下的。
看向聚起的倖存者那邊,他們還沒止住失控情緒,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有人的收縮身體,抱膝痛哭。
這會尚無統一著裝的需要,每個人裝束各隨習慣而定,哪怕不靠臉也能看出那個扈從的身影不在人群裡。克拉夫特為他遺憾了一會——還以為他能活下來的。
兩人開始幫著馬丁處理死者。用布巾蒙臉,把那些不幸者的遺體從粉塵裡抬出,收攏到一塊。這需要比他們還活著時更小心,防止激起粉塵,對活人造成二次傷害。
這項工作裡最為困難是將真菌寄宿軀殼和被糾纏住的人分開。接觸面被不分彼此地粘合在一起,即便不考慮那些菌菇殘留的粉塵,靠蠻力強行分離也只會連同被滲透的皮層揭開。
馬丁試了幾次後放棄了把他們完好剝下來的念頭,轉而從伐來的木柴中分出一部分,堆在那些沒有拯救價值的遺體周圍。
聽到背後靠近的腳步聲,他坦然道:“至少大部分倒下的人還能留下完整的身體;而這些,也不算太差,至少有人幫忙善後。”
“儘管聽起來太過殘酷,但我必須提醒一下,保留完整的遺體不是個好主意,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否會變成那樣。”那些被貫穿在地上、仍向生者伸出手臂的軀殼,來源無需贅述,“他們可能會再站起來。”
真菌將軀體轉化為生長的溫床,繼而成為另一種東西,這個過程不知需要多久,但留著終歸不是一個好主意。
他希望這個轉化階段越長越好。維斯特敏堡那邊的情況很讓人擔心,只能希望遣人返回報警能趕上,或者至少不要波及伊馮。
雖然理智上很清楚鞭長莫及,焦躁沒有意義,克拉夫特依舊不免地感到煩躁,遷怒式地踩碎一簇腳邊顯眼的菇叢。
“你說得對,那得多費些木柴了……抱歉,等一下。”騎士正要把手裡的木塊壘上柴堆,忽然抬手遮住光線,揉了揉眼睛,“好了。”
“有什麼不舒服嗎?”剛才的戰鬥中,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接觸了菌菇噴發的粉塵,各種小症狀都需要警惕。
馬丁放下手掌,左右轉動眼球,像在尋找什麼一閃而逝的東西,很快轉回正在交談的人身上,“不,只是眼花了一下。這裡暫時沒什麼事可做了,教授您也應該去休息一會。”
“等會吧,我想問一件事,你有見到那些東西把屍體拖走嗎?”
“沒有,我沒注意到。您見到過?”
“也沒有,所以這很奇怪。”視線在倖存者和收攏的遺體間走了一圈,再算入剛準備焚燒的,混亂中有個暫時沒人管的問題,“人數對不上。”
“少了……四個人吧?”
這裡麵包括被注意到過的那個扈從。林間的地面在混戰破壞後什麼痕跡都看不出,而克拉夫特也沒多加關注,在轉了一圈後才確認,有幾個人無論死活都不在營地範圍內。
同樣的問題他剛問過庫普,答案是否認的。
剛才的局勢太過混亂,沒人能確定他們的去向。無意中走出營地迷失在了森林中,或真的被拖走,缺乏目擊證據的情況下都無法證實。
“就當他們死了吧,我們沒法去找他們。”打掃戰場時出現一部分失蹤者再正常不過了,一般去向很多,在這裡基本可以等同於死亡。
給火化柴垛搭上木柴,蓋住死者的臉,馬丁騎士像蓋上棺材板那樣難得虔誠地做了個虛畫圓環的教會禮,畫了半圈又半途停下,覺著這無法跟那個該死的異教區分,最後彆扭地改行按胸禮節。
“願他們的靈魂完整無缺。”他轉身前往篝火,去叫幫手加入工作。緩過來的人不多,大部分還在吵嚷著聽不清的話,做出下意識蜷縮躲避動作。
克拉夫特在柴堆前站了一會,又在那簇菌菇上碾了一腳,沒有碎末感反饋,有種力使到空處的感覺。
眼前的色覺有些許不太舒服,像跟透明度很高的色斑重疊,但這些色斑又不隨著視野移動,反而與物像的位置重疊,像黏在物體表面膨大的異形皂泡團,到處都是,似乎身周都擁擠起來。
揉了揉眼睛,那些殘像淡了許多,不留意就基本無法察覺。
他眨眼潤溼眼球,遠近張望調節聚焦,試圖擺脫它。在看向柴堆時,意外地發現了一塊菌斑遍佈的木頭,它就插在顯眼位置,都長出了鱗蕈,肯定沒法燒起來了。
怎麼會把這樣的木頭塞進去?這得換一根。克拉夫特順手將它抽出想要丟開,入手倏而發覺皮質粗糙,不如看起來那樣溼滑。
視覺與實際手感間有微妙的衝突。
已經擺出的投擲動停了下來,眼睛重新審視這塊木頭,那種大塊色斑又濃重起來,具備了濛濛輪廓,柔性、潤澤的填充進觸覺。
手裡恍惚捏著一塊菇傘蓬隆的腐木,同時又是一塊粗幹木柴。
克拉夫特鬆手放它自由落體,與實密的土面撞擊,然而這撞擊反饋在直觀感覺中又不像視覺上那麼切實,似有一層黏糊毛絨的鋪墊緩衝。
抬起腳,再次跺下,移步中地面結實如故,腳下只有殘碎枝葉。
【幻覺?】
同時他意識到,那種自踏入森林來一直煩擾著他的、波動不息的異樣感,不知何時消散了。改變依稀發生在戰鬥中身心貫注摒除干擾的過程中,如果說原來的感覺是浮在水面上時刻受到微浪拍打,現在就是一片寧靜。
而在這一片寧靜中,他感受到一種無處不在的生機。
他受到了影響,不止他一個人。克拉夫特繃緊左臂,肌肉收縮自然,嵌入石片帶來的異樣感覺反常地獲得了舒緩,歸鄉般的本能放鬆。
【粉塵】
菌菇粉塵首先被列入懷疑物件。它們造成的不是單純生理損害,還可能兼具了媒介作用,正在加深吸入者與深層的聯絡。
“庫普,你有感覺眼花嗎?”
“好像有一點?”庫普不確定地閉眼搖晃腦袋,結合環境,登時理解了克拉夫特的言外之意。
慌張了片刻,他冷靜下來,重複默唸著什麼向克拉夫特靠攏。從嘴型看來大概是“不盲動”。
而克拉夫特的論證正陷入矛盾,他想到了不見蹤影的扈從可能去向,從這個角度似乎能將一切串聯起來。
他們墜入,甚至可能是被拖入了深層。但將這與吸入粉塵結合起來,存在不可避開的邏輯錯誤。
【為什麼吸入更多的人沒有消失?】
那些在粉塵中心、被寄宿軀殼抱住的人,老實地躺在柴堆裡,等著化為灰燼。
這完全與猜想相反。
克拉夫特壓低火把,湊近死者的面容。竭力張開呼吸的口腔,唇色發紺乃至偏紫,作猙獰掙扎狀。
他們經歷劇烈而迅速衰落的咳喘,喪失意識倒下。自己僅吸入少量就感到喉管瘙癢不適,那東西大概是一種刺激性極強的孢子粉霧,使氣道痙攣收縮,造成大號哮喘般的通氣障礙。
更進一步,孢子粉塵被入肺後透過某種機制造成瀰漫性損傷,血氣交換能力受損。
真正意義上的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徵,沒見過更急的了。劇烈運動時吸入,十餘秒即因缺氧失去運動能力,並在幾分鐘內就完成了窒息致死效果。
作為武器而言,由會活動的真菌寄宿軀殼攜帶生物,極為棘手,而作為媒介的話……
【死人是拉不進深層的】
這就導致一個不太容易實現的條件:不能吸入過多,否則致死後沒法透過影響精神體將人拉入深層;也不能過少,效果會不足。
不過細想後就會發覺對它們而言的合理性,靠著簡單的濃度機制,將一部分拉入深層,留另一部分現世死去的軀殼被真菌寄宿驅使。成熟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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