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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吏請了四人分別就坐,陳同袍方坐未穩,還在用袖子輕拂著椅面,就聽見那書辦叫道:“知府大人,閒話我們不想多講了,先辦完眼前這些囉裡囉嗦的事兒,向上頭交差要緊。曲阜的兩個劣紳不配合,那就只能按照晏相的吩咐,行一個不得已之舉了。怎樣,你衙門裡準備派多少兵?這個我們不懂,隨您安排。”
知府聽著雖是一副商議的態度,但實質上卻也與脅迫差不多了,幸虧他一向沉靜,並不理會這恫嚇,應聲答道:“此事確係要務,不可有半些怠慢,正因如此,才更需審慎從事。光處置那兩個鄉紳倒是不難,甚至不用出動一兵一卒,即能悉數抓獲;但若過於魯莽,便容易驚動鄉民,無端造禍,於新政自是不利。”
“我們可不管你的百姓,”書辦輕輕一笑,“把晏相的命令執行了就成。想訴苦,自己遞奏書上去嘛。”
“我沒有在訴苦,”知府的目光十分堅決,“而是在為諸位想辦法。如果鬧民變了,不錯,當為我一人的責任;但要是因此讓新政停滯下來的話,像你們操理學政的人,就也不得不跟著遭殃。我們現在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了,諸位看著辦吧。”
“對啊……”陳同袍突然一副為難的模樣,補上了一句,“您不說我還忘了,臨走時晏相曾差一名親吏叮囑本官,叫本官必須在半年之內落實新政,不得延誤,否則將吾三人一併打入囚牢,甚至問斬。今日思之,實在令人膽寒。”
兩個書辦可沒聽晏溫向他們講過,初時還頗具狐疑,但腦子裡想了片刻,都知道晏溫此舉是在與鈕遠相爭,此時正心急如焚,對時間要求的緊迫一點,自然不足為奇。
同樣,他們也不相信陳同袍會欺騙自己,便信服了他這一家之言,先後說道:“知府大人不愧身居牧守之位,看得時勢極明,使我等頓開茅塞。今日只當以團結為重,求同存異!”
“對嘛,這才是解決事端的態度,”知府大喜,“既然如此,我提議,先把出兵的事擱置一旁,你們三位答不答應?”
陳同袍連忙望著兩個書辦,見那二人勉強地點了點頭,便起身作揖道:“出兵既擾百姓,此議罷了也可。但亦不能無所動作,坐視劣紳猖獗啊。”
知府答道:“這個當然。我想倒不必親自前往,只需派人把晏相的文書拿過去,交與胡、嚴兩人,他們素無見識,一看信上的一個‘斬’字,定然惶恐震怖,不敢抗拒。驚懼之餘,他們必將田權拱手獻上,到時候責成本縣處理即可,兵不血刃,甚至不用我等出馬,便能得計。”
陳同袍捋須頷首:“讓他們主動交地,自是避免禍亂的良法。然而這些所謂鄉賢者,素來根深蒂固,動搖甚難。不如採軟硬兼施之法,先請他們去縣衙談判,好吃好喝地接待幾日,並以重利誘使他們接受部分讓步,令其一步步地降低預期,最終再提出苛刻的條件來。他受了這麼多好處,又得知晏相的嚴令,怎敢得寸進尺,必然老實遵命,奉交田地,心裡還有可能感激我們呢。”
話音方落,知府就拍案說了一聲‘好’,使得兩個書辦乍一聽也覺不錯,紛紛言道:“這的確是為一條良謀,陳監學果然有膽識!”
就在這樣熱烈的氛圍下,府衙的這次會議終於以圓滿告終,所有的矛盾與猜疑似乎在這一刻全部迎刃而解,兩位書辦雖說沒有達成原來的期望,但起碼消弭了無謂的爭鬥,新政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可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只是陳同袍精心設計出來的一場騙局罷了。
兩人走後,陳同袍卻以整理文書為名,和知府留在了二堂。經過此議,知府的確有不少疑惑要問他,但礙於時間緊迫,便急忙問了自己最擔心的問題:“陳大人說晏相叮囑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吧?”
陳同袍瞅了他一眼:“的確是假的。”
“那今早密談的時候怎麼不和下官說?”知府急躁地皺起了眉,“您真不怕他們回了京師,向晏溫提及此事?若在副相身上編排謠言,則你我同為刀下之鬼矣!”
陳同袍卻面無表情:“我保證他們不會說的。”
“何故?”知府的眼神猶疑了一下。
“晏相大行新政,正是為了與鈕遠相抗。而在這種功利心的驅使下,追求速出成效,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此言之所以不會被懷疑,就是因此;倘若他們心中不信,也不會有一人敢去相問。明面上這是在苛求速度,實質上是為了黨爭,把此事公然點明,無異於拆穿了晏相的功利意圖,豈不羞了他老人家的臉面?他們地位微賤,但卻不是愚人,定不敢如此。況且我說從一名親吏口中聽來,他們縱要害我,何從查詢?即使日後醒悟,恐怕也難與本官相較!”
“陳侍郎揣摩人心,樣樣皆中,真可謂料事如神!有您這尊神佛在此,下官足以保全這頂烏紗帽了!”知府聽罷,大為佩服,將自己的官帽解下來,捧在手裡,徑前向他一個深揖。
次日,知府派去的差役抵達曲阜,向本縣的知縣稟報了來意。知縣近日正猶豫不定,聽說知府已有了成算,歡喜不已,即將訊息報與兩個鄉紳,邀請彼等入縣談判。
嚴來甫一得了信,二話不說,徑直打轎到了胡之章家,走入內院,不發一言,先將縣老爺的文書放在他家大廳的方桌上。
只見胡之章被兩個丫鬟挽扶著,手持一把梨木柺杖,慢慢地走到嚴來甫的面前。
嚴來甫抬起頭,無奈地望了他一眼:“您老看罷。”
“我不用看,我剛才也收到了。”胡之章冷笑幾聲,吐了一口老痰。
“什麼?”嚴來甫的眼中飽含憤怒,“他們連您老也敢欺負!這鴻門宴就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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