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七十四章 求闕、論誅(二),清明祝,古橋頭,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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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想到,一個平日裡從不顯山露水的吏部侍郎,竟展現出瞭如此駭人的氣勢!鈕遠看著周圍的景象,眉毛緊皺,眼中一片茫然。

虧是柳鎮年處變不驚,他還顧自翻弄著桌上的文書,不曾抬頭:“陳侍郎這話很有意思,接著說下去。你有什麼主見,儘管和大家提,不必隱諱。”

“卑職遵命。”陳同袍忙向遠處行了禮,眼睛不再看葉永甲了,“諸位莫以陳某所言虛妄,這話是有理由的。若走陸路,則路程遙遠、耗時耗力,且閩省頗多山陵,更需修路搭橋,所費無算。再等著把道路都修好了,還得從南方運至北方,一來一回地折騰,恐怕綏狄都已陷落了!”

聽完這番言論,眾大臣紛紛轉頭看向鈕遠,想見他作何反應;可後者卻一直悶著個腦袋,早就無言以對了。

“海運呢?”柳鎮年不管他們,繼續問道。

“海運更不用說了,福建停泊的運船數量本就不多,只能租用商船、民船,所需亦多……”

“官府直接徵用就好了,何必談租?”葉永甲彷彿抓到了一絲破綻,但眼睛裡仍然灰著,期望得到他的回應。

陳同袍笑了:“按理說當然可以。不過葉大人既然自詡愛民,不會希望福建怨聲載道吧?”

“我……”葉永甲滿面羞慚,只好又將話憋了回去。

陳同袍見他退了回去,目光便又回到柳鎮年的身上:“丞相,海路上還陰晴不定,船隻破損時有發生,風險不小,看似比陸路省便快捷,實則未有不同也。”

“丞相,陳侍郎簡直是在自圓其說!”鈕遠見葉永甲如此窘迫,也忍不住了,“僅僅徵用商船,又何礙百姓生業?況且,海路不好,可以走運河嘛!”

這時劉冕接過話來:“第一,閩省海商使我朝得利甚多,今一旦徵用其數以千計的大船,海上的生意就沒法做了;第二,運河上需要走漕運,光保護漕船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再添這麼些船,擠佔了大片空間,連漕糧都不好收了!二者俱為牽一髮而動全身之舉,鈕大人想都不想,一句話就打算拍案准下去了,好氣魄!無怪乎對我戶部之事糊里糊塗了。”

“大家停一停,收收性子。”高繼志拉著介文武等說道。

“停什麼?不能停。”柳鎮年低沉的聲音裡透露著威嚴,“吵個明白。”

鈕遠當然知道,自己一方絕不能不了了之,但局面已經一邊倒了,怎麼辯解?只能先聽他們說,自己相機而動了。“你們有道理,你們先說。”

“你……”劉冕正要乘勝追擊,卻被高、陳二人一同摁住。

“殿下,丞相,”高繼志出奏道,“此事該問的都問過了,大家又在氣頭上,再吵下去,難保偏了方向,說些傷同僚和氣的話。至於此奏批與不批,全望二位的決斷了。”

柳鎮年方才有些猶豫,便乜了眼左手邊的晏溫:“晏相,這主意本公不好拿,正想問問你的看法。”

晏溫俯首答道:“這只是眾臣議論,誰說話有理就準誰,不偏不倚,與前日葉侍郎所奏一樣。至於合情與否,皆取聖斷,這道疏遞上去也可讓皇上有個對照,甚是好事。”

“葉侍郎、鈕先生,你們以為如何?”柳鎮年點了點頭,又顧兩人。

兩人見柳鎮年心中已決,晏溫又有了這等和稀泥的說法,再辯料也無益,便異口同聲地回答:“吾等從晏副相之議。”

柳鎮年當即在文書上籤了字,交付兩個太監手裡,由他們呈遞太子。

介文武此刻只挺起肚子、揚起脖子,得意洋洋地瞅著太子,見後者愣了會兒神,急忙‘哦’一聲,接過文書,把鈐印取出,舉在半空中說道:“諸位還有沒有異議?”

階下跪如山倒,齊聲喊道:“臣等俱服公論。”

太子遂將印章重重地壓了下去。

會議散後,太子親自把文書送到柳鎮年手上,這基本上是近年的慣例,太是稀鬆平常了。柳鎮年聽他讚了幾句‘丞相公忠體國’、‘柳公掌政辛苦’的違心話,便連禮讓都未行一下,直接伸手去拿。

“慢!”晏溫在身後拍了下柳鎮年粗壯的手臂,“此奏合當太子去送。”他笑道。

柳鎮年不解他到底何意,雙手就不情不願地往前移。

太子雙眉略一抽動,迭聲拒絕道:“這是哪裡的話!凡事都是君相對談,本王怎敢違逆本朝法度!”

“非也。太子現為監國,威嚴也該適當的立起來。柳公身為社稷之臣,當為國家謀事,太子宜深知此理。”晏溫說罷,朝柳鎮年送了一個眼色。

“微臣焉敢違逆法度,只是殿下乃國之儲君,關係甚重,應當早日理事,以孚眾心。”柳鎮年這回手便利索了。

太子稍露喜色,連忙謝過了柳鎮年,拿著奏書上轎去了。

柳鎮年顯得心事重重,只與晏溫走到無人之處,方才相問。晏溫笑答:“此奏關乎新政成敗,若由您直交皇上,則陛下再無推辭的理由,只能當即就下旨意,就有危險。方今為務一個拖字訣,交給太子,父子之間,就可以處置自然,不必顧忌什麼了。皇上肯定是想等一等的,可一旦旨意批不不來,奉相的新政無法蓋棺定論,這樣急得只有他們。如果惹惱了陛下,收拾他們就是順理成章了。”

“怎麼收拾?”柳鎮年看他如此多謀,免不得要請教一番。

“卑職於新政沒有發言權,問奉相更為合適。”晏溫罷話說得儘量簡短,惜字如金。

“你呀,一貫就是這樣模稜兩可的作風!”柳鎮年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聲。

太子在轎上急劇思索著,因為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心裡越發不安了。他看著那燈籠掃到了遠處的東宮大門,便想:‘不如先問一問藍淵,免得中了柳黨的圈套……’

燈籠又照向了前方,卻忽聽啪地一聲響,太子探出頭來說:“片刻再去後苑,先回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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