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十五章 除根、暗勝(六),清明祝,古橋頭,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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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元龍箭步走進內院,見衛懷正坐在石凳上等他的訊息,便作了個長揖。

“廷龍可和你說上話了?”衛懷急起身問道。

“葉知府也不知情況會如何發展,只是勸我們稍等幾日,此處自有轉機。”夏元龍的語氣顯然充滿肯定。

衛懷重又扶著藤拐坐下,嘆息道:“葉知府既說前途未卜,我們又何必再等呢?他無非怕沒個對策,不好向我這裡交代,你倒真聽進心裡去了。”

夏元龍沉默地看著他,二人四目相對。

衛懷無比堅定地將目光移開,不再尋求他的意見:“空在此延誤時光,等一個虛無縹緲的前程,不如自己打出一片天地,才算是如今正道。人英,你就聽我的,到蘇州聯絡朱院長。”

夏元龍一怔,連連拱手勸道:“雖說南京黨爭於好於壞,尚前途未卜,但關乎書院之大計,不可輕慢。別說六日,六十日我們又怎麼等它不得?可若真在蘇州推行起了新政,這裡再出什麼事,便焦頭爛額,顧頭不顧尾了!”

衛懷用藤拐敲著桌角:“人英,當初有多少事情都是當斷不斷,才害得書院錯失大好局面的……你不用勸了,我意已決!”

元龍只好往後挪幾步,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衛懷拖著一瘸一拐的腿腳,忙扯住他的胳膊:“人英,這、這又是何必?快起來,不然折了我的壽命了!”

元龍的膝蓋卻越來越使力:“及民兄,我前番已向你打了賭,你是答應的,由我全權主持新政。請衛兄就容我這一回擅作主張吧!”

衛懷艱難地背過身去,眼珠遲疑地動了動,便把聲音壓得很低:“責任都是我擔。如果我判斷失誤,坑害了人英的話,願辭去院長之位,任隨諸公問責。”

“你知道你辭不了的,為何這般置氣?”元龍道。

“我起碼現在還是院長!”衛懷的藤拐急躁地砸著地面。

夏元龍不想和他爆發什麼爭執,便在心底埋怨一陣,撣去褲腿上的灰塵,緩緩站起:“元龍照做就是。”

衛懷方覺釋然,走到他跟前,翻著他的衣袖說道:“元龍,我知你要添幾日辛勞了。不過還是要提醒你,多費心蘇州那幾個人,他們和我們不對付。”

“元龍也記得那次的分歧,我儘量對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要因為看法些微不同,壞了書院的新政。”

“你能這麼想太好了。”衛懷的嘴角泛起微笑,拍了拍他的衣服。

魏衝不打算辜負陸放軒的託付,當然,這裡面還包括他的一點私心:他怕隨著案子的深入,早晚會把自己供出來,這次事件不妨作為一個緩衝,也能敲打一下萬和順。

他似乎淡忘了自己的身份,儼然把自己當做呼風喚雨的王公大臣,在魏衝眼裡敲打幾下萬和順理所應當,便不假思索地召集心腹,開始籌劃此事。

在不知不覺中,一套‘萬和順昔日為搪塞河災過失,強令逼死染工一名’的說辭逐漸在衙門傳播,隨後又在一條巷子裡有人說起,再到最後,南京城內上上下下無不借此以為談資,萬和順在人們心目中慈眉善目、和藹親民的形象轟然倒塌。

萬和順又不好打壓這些流聞,怕再給陸黨落了口實,整日惴惴不安。適逢胡契來拜,便與之在外書房商議。

胡契道:“這必是魏衝左右逢源的結果,為他陸家乾的好事。如今勝負將分之際,若再引為心腹,定有大患!”

“魏衝除之無礙,但一斷絕了他的歸路,那廝必為陸黨效死,實需提防,”萬和順繼續說,“不如先命別人代他徹查齊諮,只不許牽扯出魏衝的名字;待他回心轉意之後,生殺大權即在我手。”

胡契見萬和順這狠絕的意思,便是要誅殺魏衝了,遂面露喜色:“郡王誅殺佞人,真是為我南京除害!徹查齊諮的案子,我看就讓牢頭接管好了。”

“牢頭乃是魏衝心腹,待他可要小心謹慎。”萬和順一邊點頭,一邊吩咐道。

“那下官去了。”胡契領了命,自角門出了府,路經的巷子裡,無不在交頭接耳地談論著“殺千刀的萬和順”。

“殺千刀的萬和順!”一名醉漢跌跌撞撞地倒在越府的石獅子前,罵了一通,竟打起鼾聲來。

“不長眼的東西!敢在這睡,成何體……”一名官軍正要上前揪那人,肩頭已被鄭師嚴按住。

“讓他罵一罵,正好清咱的耳朵,提咱的神嘛!”眾人聽罷,哈哈大笑。

“稟鄭把領,陸公欲請您去暖閣裡說話。”裡頭跑來一個傳話的,只向鄭師嚴欠身。

鄭師嚴立刻收了笑容,換上一副肅穆的面孔:“引我去。”

暖閣內。

“鄭把領,外面什麼風聲?”陸放軒用火鉗一撥盆裡的炭火,頓時燒得猛了。

鄭師嚴滿面春光:“魏衝果在認認真真的辦事,南京的許多百姓都知道了這件醜事,只是不敢放肆聲張。”

“萬黨不足為慮,聽說他們又派了新的心腹,去牢裡調舊供詞,準備深入調查齊諮一案了。看起來,要把魏衝的老底翻了。斷了魏書辦的歸路,其就能為我所用了!”

陸放軒卻搖搖頭,眼睛裡透出毒蛇般的兇光:“魏衝為他為我都幹了不少醜事,身上都是洗不淨的汙水。他不能活著,我定讓他難逃一死。”

鄭師嚴自以為說錯了話,嚇得禁口不言。

“如果他們真的要搞齊把領,你怎麼看?”他的餘光乜向鄭師嚴。

一個想法突然頂到鄭師嚴的腦海裡,叫他汗出如漿:“不會是……?”

“那就棄之不顧,”陸放軒對著火光笑了,“齊諮和魏衝恐怕都一樣,也到了該犧牲的地步了。只希望別濺我一身血。”

鄭師嚴許久沒有感受到他的猙獰面容了,身上冷汗不停地冒。

“慈不掌兵,”陸放軒察覺了他的異樣,輕鬆地吹一口氣,“這沒什麼。你只需盯著前方看,能看到,我們已經暗裡勝萬黨一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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