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十五章 除根、暗勝(四),清明祝,古橋頭,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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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官見勢,連忙下了椅子,前來勸說幾句,便隔開怒眼圓睜的柳鎮年,瞥了瞥陶玄道——他遂有所收斂了。

晏溫方才冷靜下來,喚堂上的軍兵道:“宰相太激動了,你們且架他下去,令陶大人休息片刻。”

“怎麼?”陶玄道咳嗽幾聲,猶在指著晏溫,“不經我的同意,汝焉敢擅……”

不待他多言,兩邊的人已架著他胳膊肘,生拉硬拽地拖出去了。

“諸位,都回去坐吧。”柳鎮年愣過一會兒,便彎腰將地上的筆墨文書都收拾了。

眾人慌忙應了句是。

“陛下,這是中書省的密奏。”沈竟遞著一小本文書進來了,皇帝示意他擱在自己面前。

“說的什麼?”皇帝一面開啟奏書,一面問道。

“他們交我的時候一言不發,奴才實不知道。”

皇帝飛速地在找尋重點,映入眼簾的就是一行醒目的黑字:‘經臣等再三商議,茲當賜廢太子死罪,勿使有禍亂之機,貽誤後世。’下面蓋著中書省的圖章,以及多名大臣的簽字,唯獨沒有陶玄道的。

“陛下,您……怎麼看?”沈竟笑問。

皇帝不急不慢地合上奏書,仰起頭看著他:“哦,說的是要賜死廢太子的事。朕那逆子欲篡奪江山,九死不為過矣。立命柳大將軍去辦此事。”

“奴才明白了。”

沈竟出去,隨手關上了門。聽得他的腳步遠去,皇帝也未做出什麼舉動,只是在銅鏡前照了照,扶正了頭頂的金冠。

“派誰去?”柳鎮年轉頭望向旁邊的晏溫。

“呂司禁應該能當此任。”

“這事倒也罷了,”柳鎮年嘆一口氣,“只是陶玄道那廝,這般不給臉面,真不知如何處置為好啊。”

晏溫獻策:“陶玄道自恃名門出身,故敢當堂叫板,目無法紀。不如尊其一個虛職,明升暗降;待風頭一過,再逼令致仕,何如?”

“沒有比這更好的主意了。現在就去扒他的宰相衣服。”

陶玄道還被官兵隔在殿外,焦急地在臺階前踱著步,時而問問裡面的情況,可惜士兵們死活不肯開口。

他還在鬱悶之際,突然見幾名禁軍氣勢洶洶地衝過來,擺出一副惡狠狠的面孔:“天子有令,念汝勞苦功高,暫罷你宰相之職,升任太師,還不速速跪謝聖恩,交出朝服?”

“天子,哪個天子?”陶玄道不甘示弱,“你們尊的怕是柳鎮年這個天子吧!”

“大膽!”幾人大怒,上來就扯他的衣服,陶玄道的力氣又爭不過,便被一把奪了,自己則踉蹌倒地,看著他們揚長而去。

“稟呂大人,朝服已扒了來。”

呂迎山將那朝服疊好,便吩咐下人:“帶到柳將軍處。”

轉臉又與諸禁軍道:“御賜的酒帶好,再去一趟東宮。”

大雨停下的這段時間,太子得以安心打坐了。他遍遍地滾動佛珠,桌案上的飯菜原封未動,連過去多少時辰都忘記了。

忽然,狂風大作,猛地吹開了兩邊的窗戶,發出‘咚’的撞擊聲。

佛珠立即停止轉動,太子嚇得睜開雙眼,大門竟也同時開啟,迎面進來兩個身穿黑甲的壯漢,手裡提一個漆木盒子,向他一跪。

太子臉色慘白,大氣都不敢出,緊緊盯著盒子。只見那人嫻熟地移開盒蓋,從中拿出一碗冷酒。

“請。”他並沒說多餘的話。

太子一切都明白了,用極其卑微的語氣哀求道:“等我先吃口飯。”

漢子顯然默許了他的話。太子拿起筷子,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最好快些。”

他聽了這話,乾脆扔下筷子,用手一把把地抓飯來吃;掉到地上不少,他就慌張去撿,以致於一粒米都不肯放過。

碗裡已經空了。太子鼓著腮,一咽口水,含糊不清地說道:“好了。”

他伸手接過毒酒,不加猶豫,便一飲而盡,對著來人嘿嘿的傻笑。

那人面不改色,收拾了殘羹剩飯,便走出去了——就在此時,佛珠重新響起。

這些禁軍又伏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兒,那佛珠好像噼裡啪啦地散掉了。

柳鎮年高舉著宰相的朝服,向身旁的晏良哈哈大笑:“這衣服,我看只有你兄長配得上哇!”

晏良口稱不敢,心中得意,回頭一望,見晏溫果然來了,忙去作揖:“兄長,您終於來了。”

柳鎮年也轉過身來,笑呵呵地把朝服往他臉上就丟。

晏溫急忙接住,近前問道:“大將軍欲使何人擔當此位?”

柳鎮年道:“必有三個條件,方可擔此重任:一,出官宦門第之家,穩諸士人之心;二,忠於我柳鎮年者,付之不疑;三,有治國安邦之力,穩定局勢之能。”

晏良便瞅一眼他哥哥。

晏溫卻沉吟一番,才答:“我看滿朝之人,均不配宰相之位。陶公新罷,不可隨意任人,招致天下非議。不如先把這相位空著,凡事由大臣共定。待時機成熟,再度授人,為時未晚矣。”

柳鎮年聽他話中之意,倍感失落,又不好公然挑明,令他人難堪,便垂了眉道:“既然如此,就按你的想法罷。”

晏溫便和晏良退了出來。

走到一個僻靜處,晏良便開始埋怨兄長:“柳公明擺著讓你接宰相的位子,為何偏偏拒絕出任?他是個赤誠人,難道還用哥哥懷疑麼!”

晏溫停了下來:“賢弟,若要執掌天下,必須坐這宰相的位置,方不致大權旁落。如今若委了我,將來柳將軍還甘心做一個武官嗎?要是任派文官,又不能居於我下,亦不好撤我的職,便是棘手了。柳公確是一片好心,但我得為咱們的前途謀劃啊。”

晏良這才默然無語。

“你別悶著,說說去南京這日子裡,陸萬二黨鬥得怎麼樣了?”晏溫拍了拍他的腦袋。

“依我之見……那陸放軒似乎更能獲勝。”晏良望著未散的烏雲,突然想起了南京那晴朗的天空。

“但願他們兩敗俱傷。”晏溫冷笑一聲,二人慢慢走出這條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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