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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順十三年,北漠使臣帶了一眾舞姬前來覲見,年輕的景帝見那舞姬眉眼奪神,一舞過後便念念不忘,不顧群臣反對,將其納入後宮,後賜妃位,賜了一個‘嬨’字。
但實際上,嬨妃從一開就是一枚棋子,再加上她本就聰慧過人,很快就得到了皇帝的恩寵,沒過兩年,便有了龍胎。
嬨妃心心念唸的想生下一個兒子,不曾料最終卻是個女子。
從誕生之初,這位公主便沒能得到母妃的慈愛,至年幼時期,便被萬分嫌棄。
景帝忙於朝政,一時也無心關注兒女,只是封了公主之位,封號絃樂。
好在是有皇兄疼愛這個妹妹,平日裡閒著便會帶著她在宮中玩耍,絃樂便在這樣的環境下逐漸長大。
但直到後面,事情卻是往著更壞的方向發展了。
天順二十一年,嬨妃終是誕下龍子,北漠人也藉此朝大景皇帝施壓,讓嬨妃登臨皇后之位。
自那時候起,景帝便察覺到了些許。
至那往後,他便逐漸疏遠嬨妃,連同著絃樂也遭了殃,平日裡的用度大打折扣,並且與這深宮逐漸疏遠。
直至那一年北漠舉兵南下,戰事打響。
這一切也被推入了末尾。
嬨妃被打入冷宮,不過半年便受不了冷宮中的折磨,自縊了。其所生之子也在某一個大雪夜裡被刺客所殺,到底是何人派來的刺客就不得而知了。
唯獨絃樂逃過一劫,許是因為景帝忽然的仁慈才沒有痛下殺手。
絃樂的軟禁解除了,但卻成了人人喊打的孽種,她只得窩在宮裡,哪裡都去了。
皇兄也不再疼愛她,甚至看都沒來看她一眼。
絃樂說道:“那一年我躲著沒有見人,依照著你曾經說的,將大聖的故事寫了出來,託人賣給了宮外紫雲軒的掌櫃。”
“我聽過了。”
陳長生說道:“寫的很好。”
絃樂舒了口氣,強笑說道:“我寫的差勁,是紫玉軒的先生給潤過筆,才慢慢有人樂意看這個故事,那斷時間茶樓酒肆裡都在說著這則故事,我聽宮女說起的時候,心裡也高興的很。”
“那大概是我生前最高興的一次。”
“後來呢……”
“後來……”
絃樂回想起當初,說道:“邊關潰敗,大景岌岌可危,這般情況,我也因此被捲入其中,在朝堂百官的眾口之下,最終決定……將我賜死。”
這些事情本就與她無關,但是當戰火燒起,她便成了悠悠眾口之下該死的人。
“我被逼著喝下那杯毒酒,不過半刻鐘,便毒發身亡了,我倒是想逃,可這深宮大內,又往何處逃去。”
絃樂無奈一笑,說道:“好在當時碰上了劍爺爺,他替我跟陰差們求了情,又幫我護住了三魂七魄,不至於魂飛魄散。”
“再到後來,我聽劍爺爺說,這座皇宮再過不久就要毀了,到時候那些我恨的人都難逃一死,我就想著留下來看看,我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我本來都放棄了的。”
絃樂說道:“還活著的時候我經常跑進藏書閣裡,我覺得你肯定還會來……”
但不曾想,他便再也沒能來過。
這是她覺得遺憾的事情之一。
陳長生說道:“瑣事沾身,就沒再來了。”
“這不是來了嗎。”
絃樂笑了一下,說道:“你是我現如今唯一能惦記的人了。”
她發現自己身邊沒有對她好的人,不管是母妃還是父皇,又或是皇兄,有的從一開始就離她遠遠的,有的則是逐漸在走遠。
而當初在那藏書閣裡的驚鴻一瞥,便成了她唯一的惦記。
在絃樂這裡,他便是尤為重要的人。
陳長生說道:“不曾想竟能被這般掛記,陳某也算是有幸。”
絃樂聽後頓了一下,問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陳某字長生二字。”
“那他們都是怎麼稱呼你的?你是神仙應當是不一樣的吧。”
陳長生回答道:“其實沒差什麼,不過大多都喚我陳先生。”
“陳先生……”
絃樂口中呢喃著,忽的開口說道:“其實我想說的是,這輩子能遇見陳先生……”
她望著面前的青衫先生,說道:“絃樂三生有幸。”
陳長生聽後不禁一愣。
他從未想起,那偶然間的相遇,竟能在她的人生中留下這樣的驚鴻一瞥。
陳長生輕嘆一聲,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伸出手來,摸了摸絃樂的頭。
絃樂臉上露出些許笑意,滿足於此刻。
陳長生問道:“如今還有什麼打算嗎?或者是難以釋懷的事,陳某或許能幫得上忙。”
“除了先生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的事了。”
絃樂無奈一笑,便再沒多說什麼。
陳長生說道:“人生匆匆,陳某亦是過客,相比起來,或許更有一人值得公主惦記。”
絃樂看著先生,心中有些不解。
所有人都離她而去,她不知道還有誰值得她惦記的,若是真要說,大概也只有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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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桌之上,太子身著四爪蟒袍,桌上凌亂的放著奏摺,已經批閱完了。
景皇年邁,力不從心,所以有些時候,政務繁忙之時,一些奏章便由太子批閱。
有時他批改至天明之際都仍在忙碌,許是熬的太久,一倒頭便趴在了前桌上睡了過去。
“咯……”
大門忽開啟,忽一陣寒風吹來。
趴在案桌上的燕如初打了個寒顫,緩緩睜開了雙眸。
一抬頭,卻見一位青衫先生正站在一旁。
溫如初愣了一下,連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
“你,你是何人!?”
他連忙喚道:“來了,快來人!”
陳長生開口道:“殿下不必喊了,沒人能聽到你我二人說話的。”
燕如初愣了一下,又往後退了兩步。
陳長生說道:“殿下坐吧,陳某不是刺客,只是有一樁事,想與殿下聊聊。”
燕如初眉頭微皺,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殿下覺得呢?”陳長生問道。
燕如初打量著面前之人,不像江中中人,更不像刺客,但這人到底是如何來的這裡……
他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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