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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模糊,好像什麼也看不清。蕭雲帆只覺頭昏腦脹,嘴唇發乾,他沒想這酒勁上頭的滋味並不好受。勉強站起身子,只覺得腳下虛飄飄的,走到一個水池邊,雙手掬瓢,不住用清水往臉上潑。過了半晌,整個人總算清醒過來。
他咳嗽了兩聲,伸袖抹了抹臉上的水珠,自語道:“哎,果然人上了年紀,喝點酒就上頭。”
這山洞呈王字形分佈,沿著甬道而行,入口的左右兩間石室用於起居,中間兩處石室一個是廚房,另一個是藥房。最後兩間一個是茅廁,一個是書房。
他沿著甬道走至書房前,伸手扳轉石鈕,一道石門緩緩升起。這石室頂層有孔竅,用於通風所用。牆壁上綴著天然的明珠,故而室內並不昏暗。西面的牆壁上,凸出著兩件物事,一個是劍柄,另一個是劍鞘。
蕭雲帆來到這面石壁下,端詳了一番,他伸手摸了摸那劍柄,那冰涼透骨的感覺是那樣的熟悉,猶如一個許久未見了一個朋友一般。心中思潮起伏,說道:“好兄弟,都是蕭某無能無法救你出這牢籠。”忽而他轉念想到,既然無法以內力拔出來,但總可以用其他的方法。
忽然,他眼睛一亮,心道:“我何不用千靈訣試試。”一念閃動,他向廚房奔去,找些了飴糖放入一個小袋之中。離開山洞後,他在一棵松樹下尋找螞蟻的蹤跡。
他先沾滿飴糖木棍放在地上,而後伏下身子守候。果不其然一隻米粒大小螞蟻先發現了食物,它先用兩隻小小的觸角碰了碰糖粒,試著舉起,可惜未能成功。
之後這隻螞蟻又轉回蟻穴。不多時,一群螞蟻成群結隊的向糖粒爬來。看著這些螞蟻井然有序的出現,蕭雲帆道:“千靈訣中的虫部我始終不得其法,不妨今日便用這螞蟻試試。”
說著他從背上卸下包袱,從內拿出一個木盒。原來木盒中裝著許多木屑和一根野雞翎羽。見螞蟻越聚越多,他伸手倒提木棍,用那片翎羽小心翼翼地將螞蟻掃在木盒內。
回到山洞之後,他在那書房的石桌上用了花椒粒擺了一個三尺長寬的矩形,矩形之中又畫了許多豎線。而後將那些螞蟻掃入其中,起初螞蟻四下亂竄,可一遇到花椒便縮了回去。如此迴圈往復,那螞蟻只得在矩形內亂走。
蕭雲帆尋了些個頭大的螞蟻,特意訓練。先是放一粒糖,讓這些螞蟻來回搬運。如此過了幾日,這些螞蟻居然被他訓練的猶如士兵一般。只要他手中的羽毛在桌面發出細微的聲響,那些螞蟻猶如得了軍令一般便沿著細線向前直行。
他足足將這些螞蟻養了一月之久,被他挑出來訓練的螞蟻只只精壯無比。起初之時,蟻陣也不過幾十隻螞蟻,隨著他對螞蟻習性瞭解深入之後,居然將蟻陣擴大至千。
起初在蟻陣前擺米粒,後來又放花生,蠶豆等物,逡巡漸進,有時他放一隻肥雞也能在頃刻間化為白骨。這些螞蟻被他養著,似漸漸通了靈性一般,但凡蕭雲帆發出號令,它們便即可行動。
與這些螞蟻相處久了,再不似之前那般,覺得每隻螞蟻都相差無幾。他居然能夠憑藉每隻螞蟻身上細微的特徵,辨別出不同來。看著這些螞蟻大軍越來越多,蕭雲帆心想:“這螞蟻雖小,卻能搬動泰山。應該給這些小東西組成的大軍取個響亮的名號才是。
對了,我既然叫外號‘玉獅子’,我訓練的這支大軍便叫獅子軍。獅子軍怎麼聽著像蝨子軍,哈哈。不過此獅子非彼蝨子,我這隻獅子軍也是時候展現它們的實力了。”
蕭雲帆拿起一隻竹笛,向一眾螞蟻發號施令。黑壓壓的一片螞蟻沿著地面爬上了石壁,空氣著傳來細微的聲響。不到半日功夫,那石壁便被鑿出兩個拳頭大小的圓孔來。
他伸手握著劍柄,輕巧的將長劍拔出,吹去上面的塵土,用布擦拭了一番。依樣畫葫蘆,那柄黑色的劍鞘也被取出。蕭雲帆心中激動無比,手中握著那劍揮舞幾下。
寶劍已經取出,他便將獅子軍解散了,用盒子將那些螞蟻又送回它們的故鄉。
牙帳之內,兩根兒臂粗細的牛油巨蠟燃燒著。總兵李應祥端坐在椅子上,他下首則是周光鎬、朱文達、邊之垣等將領。李應祥這幾個月來風餐露宿,四方征戰,兩鬢也白了不少。
他望著眾人道:“如今川南又起戰事,諸位對破敵可有良策?”周光鎬一手按劍站起身來,雙手一叉道:“將軍,屬下以為要破川南賊匪,我們得分兵擊之。”
李應祥道:“你且說說看,怎麼個分兵擊之?”周光鎬抽出長劍指著沙盤中的凸起的山峰道:“我四川多山,如今大軍開撥這煙瘴之地,若是聯營紮寨,一旦敵人用火攻,勢必難以抵禦,此其一也。
黑骨氏族和雜答氏族已佔據相嶺,於我軍已是不利,此其二也。若我軍強渡瀘水,對方必定會沿岸設伏。一旦我軍無法等岸,那時瀘水便是我們的葬身之地。
不如由屬下率一隊輕騎,夜裡渡河,先摸清相嶺形勢,等屬下這邊亂敵軍心後,將軍再派兵馳援。只要我們開啟相嶺這個缺口,破敵之事便成了一半。
敵軍銳氣受挫後,自然不會輕易再戰。一旦他們堅守不出,那麼我軍便可以先將其圍住,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絡。只要我們圍住一個,自然會有援軍前來送死。將他們分而擊之,最後合而圍之,川南戰事可平矣。”
待周光鎬說完,李應祥哈哈大笑,他站起身來道:“國雍一介書生,對於兵事恐怕一知半解。你率兵只怕尚未過河,便為敵所傷。”他言下之意是說周光鎬是紙上談兵。
周光鎬環視一週,見眾人臉上的笑容與李應祥一般多少嘲笑之意,心中大是不忿,朗聲道:“將軍此言差矣,誰說文臣就不能帶兵。三國時有東吳大將陸遜,大明朝也有陽明先生這樣的人物。”
參將朱文達道:“周老兄這是自比陸遜,陽明先生了?”周光鎬道:“有何不可?”朱文達到:“行軍打仗遠非戲文裡講的那樣,什麼李太白醉草嚇蠻書,諸葛亮草船借箭,那都是文人編出來的一套鬼話,當故事聽聽還可,豈能當真?”
被對方一激,周光鎬正色道:“李將軍,周某是不是朝廷封的官?”李應祥一怔道:“周兄是兵部點的人,自然是朝廷的官。”周光鎬又道:“既然朝廷委派周某來,自然是不會錯了。爾等左一個文人不能帶兵,又一個文人不能打仗,是何道理?”
李應祥還未發話,邊之垣道:“周監軍,非是大傢伙信不過你,而是你這麼做過於危險。你不惜性命,邊某人敬你是條好漢,可是弟兄們哪個不是孃老子養的?一旦他們有個三長兩短,你讓他們的爹孃怎麼辦?”
周光鎬冷笑道:“所謂‘文臣死諫,武臣死戰’,我等既受命於朝廷,自然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要是怕死,還當什麼兵,不如老老實實回家種田得了。”
邊之垣聽他如此一說,登時臉色鐵青,伸手指著他道:“你……你真不識好歹。我好意勸你,你卻譏刺於我。”說著就要拔劍。李應祥板著臉道:“和敵人還未碰面,自己人先動起手了,成何體統。”
二人均是怒視對方。周光鎬雙手一叉道:“李將軍,周某願立下軍令狀,若是我率二十騎,十日內破不了相嶺賊匪,願受軍法處置。”李應祥道:“軍中無戲言,國雍還是三思而後行。”
周光鎬正色道:“國雍受朝廷之祿,自當行忠軍之事。旁人做不了這破敵先鋒,我來。我願立下軍令狀,請將軍成全。”李應祥白了一眼邊之垣,心道:“都是你多嘴,這下倒好,非逼著這書生尋死。”
周光鎬又道:“請將軍下令。”李應祥原也沒想到自己一句戲言,這老兄居然玩起了真格。他猶豫再三,心道:“眾目睽睽都瞧見是周光鎬自己請戰的,即便他戰死也老子無關。
轉念又想:“此人是徐中丞的心腹,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中丞大人必定會參我一本,這倒讓我為難。也罷,這人要求死,閻王爺也是攔不住的,我便成全他。”
當下他沉聲道:“來人取筆墨。”不多時,手下人取來筆墨。周光鎬握著毛筆,一揮而就。李應祥看著那軍令狀點頭道:“好,既然周監軍要做這先鋒,本將軍就允你。除了二十輕騎外,你還要本將軍賜你什麼?”
周光鎬道:“我若取下相嶺,要朱、邊二將向周某賠罪,也請將軍收回文人不能帶兵的言辭。”李應祥吁了口氣道:“鬧來鬧去,周監軍還是要爭一口氣。好,本將軍替他們應了你。”說著從籤筒內拿出一塊令牌交到周光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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