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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無憂眼角抽搐了一下,心道:“這小子劍法如此神妙,看來謝天琊沒在他身上少下功夫。”那玄女宮主雪蘭依卻在想:“小傢伙這兩招固然精妙無比,但內力消耗甚劇。若衛師妹此時發難,他必敗無疑。念及此處,手上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蕭雲帆也明白當下情形,方才若不盡全力在兩招之間格殺二十餘名高手,情況只會更糟。就算接下來不能與衛無憂真正抗衡,憑那兩招也暫時起到震懾之威。
當下哈哈一笑道:“夫人,我說的沒錯吧,你手上無用之人太多,有用之人太少。”衛無憂微笑道:“看來謝天琊是調教了個好徒兒。”蕭雲帆道:“夫人自稱與家師有過一段情緣,我有一事不明還望夫人賜教?”衛無憂道:“你自知死期將近,心中有何疑惑,但說無妨。”
蕭雲帆微笑道:“敢問夫人,我浪劍門的獅子印可是我師父教給你的?”衛無憂搖頭道:“你錯了,這獅子印的功夫可不是你師父教給我的,而是我傳給他的。”蕭雲帆奇道:“這麼說來夫人可要算得上我派祖師。”
衛無憂道:“這‘獅子印’的功夫也並非我所創,而是一位武林前輩傳給我,我才傳給他的。這門功夫原來叫‘丹鳳掌’,本來是女子所練,而你師父天資過人,學會之後加以變化,創出‘獅子印’。‘丹鳳掌’所用的勁道是陰柔的內力,而‘獅子印’則是至剛至陽的內勁。”提到謝天琊時,二人昔日美好的時光似乎又浮現於心底,她的眼角眉梢柔情無限。
蕭衛二人這番對話也無疑揭開了雪蘭依心中的一個疑團,海棠部的尊主所中的並非‘獅子印’而是‘丹鳳掌’。蕭雲帆又問道:“衛夫人,此間之事是你與玄女宮的恩怨,即便你恨家師,又何必處心積慮設計於我?”衛無憂冷笑道:“要怪就怪你是謝天琊的徒弟。我設計於你就是為了引這負心之人出來,可他至今未曾露面,哼哼,做縮頭烏龜倒是很在行。”
蕭雲帆低下頭,淡淡道:“家師已經仙逝了。”衛無憂吃了一驚,喀地一聲,將椅子扶手捏碎。她低下頭,眼含熱淚說道:“他,什麼時候死的?”蕭雲帆道:“就在四個月前。”衛無憂抬起頭,猙獰的臉上掛著淚水,而後緩緩道:“他既然死了,我這麼些年來的苦豈非白吃了?你是他的傳人,殺了你也一樣。”說吧,眼中露出可怕的兇光來。
蕭雲帆用餘光向江含月掃了一眼,見她受傷頗重,水含煙又昏迷之中,心下擔憂。暗想:“一旦我敗下陣來,身後這些人必定性命難保,不知侯伯伯他們忙的怎樣了?”
原來華山三老與蕭雲帆早就商議好,他們先從玄女宮後山一條鮮為人知的秘徑上山,而後在暗中窺探山上情形。蕭雲帆料想,這山上必有其他內應,故而讓三老代為查明,他自己溜倒這大殿樑上靜觀其變。
忽然,砰地一聲響,兩扇門板倒在地上。兩個身材高大的老人率領一隊身穿白衣的女子衝入大殿。那兩個老者一見衛無憂躬身行禮道:“屬下參見夫人。”衛無憂手一擺道:“免禮,你等速將蕭雲帆拿下。”兩個老人對望一眼,閃身而出。
蕭雲帆耳中聽見猴子叫聲,心頭一喜,忙衝樑上喊道:“三位前輩再不出手,小獅子我就要給人家包餃子了。”這時,眾人抬頭望去,只見房梁坐一個精瘦的老頭子,頭戴五彩小帽,身穿粗布長衫。老者肩上蹲著一隻眼神靈動的小猴,他伸出手指撓了撓那猴子肚皮問道:“大將軍,你哥哥喊你呢,你怎麼不應個聲?”
他話音未落,他對面的房樑上一個圓臉酒糟鼻的老頭笑道:“賴皮猴,小獅子喊的可是三位前輩。請問你的大將軍年紀幾何,怎能當的起前輩二字?”瘦老者不以為然道:“有道是肉食者鄙,我看你這一身的肉,當真是鄙到姥姥家了。我來問你,老鼠的兒子叫什麼?”
酒糟鼻老者道:“廢話,肯定還叫老鼠,難不成叫小鼠不成?”瘦老者捻著鼠須道:“那不就對了。既然老鼠的兒子很年輕還是叫老鼠,大將軍為什麼就當不得前輩二字?”酒糟鼻老者皺著眉頭道:“你這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他二人還在爭辯,一個身穿紅衣的老婦人也出現在樑上,叉手在腰罵指著二人道:“你們兩個老東西,眼前帆兒就要給惡人打死了,你們還有閒心在這兒吵架?”
那個抱著猴子老人斜眼向下瞧去諂諂道:“這小子本事大著呢,等他實在不成了,我們再出手也來得及。”那老婦啐道:“你這賴皮猴,淨耍貧嘴。再不給老孃下去,當心我用飛針縫了你的嘴。”
抱猴老者連忙按住嘴,向下躍去,口中喊道:“老範,我下去幫忙了,你在上面看戲好了。”那酒糟鼻老者叫道:“放你孃的狗臭屁,我範大統豈是貪生怕死之人?”
三人從樑上躍下,立刻被眾人團團圍住,蕭雲帆道:“侯伯伯,勞煩你與範叔叔先護住玄女宮列位前輩。這是解藥,你讓她們聞一聞便可。”
精瘦的老者伸手接過解藥道:“好說。”他話音剛落,一柄長劍朝他當胸刺來。他伸手在那劍身上一彈,劍身便歪斜了三尺。他將那猴子超前一送,那隻小猴甚是伶俐,雙腳奮力一蹬,踹在對方臉上。那人見一團黑影閃動,嚇得啊的叫出聲來,臉上登時多了兩隻黑乎乎的小腳印。
瘦老者縱身躍過他頭頂,將猴子又抱在懷裡,和那人背貼著背。他鼓著腮幫子,神情甚是滑稽,腰身向後一頂,用臀部將那人撞飛。而後伸手扮個鬼臉道:“爺爺這鐵臀功如何?”,最奇的是那個小猴子學著他的模樣扮鬼臉吱吱地叫著。
酒糟鼻老者身子一斜,大叫一聲:“來的好!”抄起背後一口炒菜鍋,“砰”的一聲將那人頭兜在鍋裡。上下晃動,忙道:“小獅子,範叔叔給你燉個豬頭怎麼樣?”蕭雲帆反腿踢飛一人,一掌架開一人笑道:“好啊。範叔叔燉的豬頭,保準味道妙極!”
只見胖老者手腕轉動,那人的頭也如皮球一般在鍋內滾動。他猛然間向後一拉,那人早已頭昏腦脹,身子把持不住,砰地一聲,向同伴撞去。胖老者將鐵鍋交在另一手上,搖頭嘆息道:“小獅子,對不起啊,範叔叔我給你做的豬頭被對面那傢伙吃了。”
蕭雲帆身子向後一靠,反手揮拳打中一人鼻樑,那人捂住鼻子不禁眼淚都流出來了。蕭雲帆拍了拍手道:“無妨,這個豬頭沒了,還有下一個。”
那穿紅衣的老婆婆手中握著一把亮銀剪。左右穿梭,嗤嗤數聲響,幾人背後的衣衫都被她手中剪刀劃破,露出雪白的肌膚來。那婆婆退後一步說道:“你們可都是大姑娘,我還真捨不得把你們衣服都剪碎。”
蕭雲帆聞言,介面道:“雲姨,他們哪裡是什麼大姑娘,都是些糙漢子。把他們的腰帶剪掉那才好玩。”老婆婆奇道:“哦,那倒是我走眼了。帆兒,就照你說的辦。”說著手中銀剪一揚,又朝一人招呼而去。
蕭雲帆側身架開一柄長劍,衝身後道:“侯伯伯,範大叔,你們可得當心了,這些人並非名門正派子弟,卑鄙的手段多著呢。”
瘦老者道:“老範,你且替這些人護法。我去幫幫阿雲。”說著便閃身而出,欺到一人身前。抬手給了那人一記耳光,而後哭喪著臉摸著自己的臉道:“哎呦呦,好疼!”那人手中長劍上挑,點向他雙目。他身子一矮,對方長劍走空。跟著他將那小猴又是一送,那小猴雙腿連環踢出,那人哎呦叫了一聲,慌忙丟下手中兵刃,叫道:“我的眼睛。”
轉眼之間,三人將衛無憂的手下打了個七零八落,如滾地葫蘆一般在地上呻吟。
衛無憂冷笑一聲道:“如果老身沒看錯的話,三位應該是華山三友。”侯通海笑嘻嘻道:“現在才認出來,晚了!”衛無憂淡淡一笑,單手在椅子扶手上一按,身子騰空而起,後躍之際,伸足將椅子彈飛。
蕭雲帆眼疾手快,雙足將椅子一夾,在半空中旋轉了一圈,而後穩穩地站在椅子的靠背上。衛無憂與那兩名老者倒縱而出,向大門外逃去。
雪蘭依等人聞過解藥之後,手足麻痺之感稍減,丹田之內的真氣卻無法凝聚。葛青瑤奇道:“真是古怪,按理而言,我催動真氣舒經活絡定能恢復功力。然而此刻體內真氣渙散,卻不知是何緣故?”
坐在她身側的梨花部尊主沈玉竹皺眉道:“我也是,周身的真氣無法凝聚。”雪蘭依閉上雙眼,略加思索,已猜到了原因。嘆了口氣道:“必是譚芳姑這孽障在我們的日常飲食中也下了藥,所以大家才無法運功。”
背鐵鍋的範大統見蕭雲帆與侯通海追擊,地上躺著的這些人也被制服,他這便緩出手來救醒水含煙,而後又替江寒月療傷。雪蘭依望著他頭頂白氣氤氳,拱手道:“多謝範大俠出手相助。”
範大統雙掌按江含月背心,掌心源源不斷地向她體內輸送真氣。水含煙轉醒過來,將玄女宮眾人一一扶起。雪蘭依握著水含煙的手微笑道:“好孩子,真難為你。”水含煙抬起頭道:“宮主婆婆,您老人家身子好些了麼?”雪蘭依方才已想通敵人是如何下毒的,忙道:“嗯,好多了。如今這大殿內還是有毒煙未去,你先將大殿上的長明燈滅掉,而後將八扇殿門都開啟通風。”
水含煙與其他弟子滅了長明燈,緩步走到殿門前,抬眼望見青衫晃動,心口一熱。情不自禁地喊了聲:“蕭大哥。”方才她被人打暈之前並未見過蕭雲帆,此時見到他居然來到玄女宮,連日來的種種思念都化在這一句裡。
蕭雲帆退後一步,見到水含煙心中也十分歡喜。微笑道:“小妹子,你好啊!”水含煙點了點頭,伸手擋住嘴,淚水在眼中打轉。蕭雲帆顧不得太多,忙道:“水妹,等我料理了這幫賊人,再和你敘話吧。”說著長劍一挺,又衝到戰圈之內。
衛無憂大袖一揮,伸手在腰間一按,白光一閃,一柄軟劍抖地筆直。蕭雲帆跨出一步,跟了上來,手中長劍一指,向她左肩點去。衛無憂手腕一翻,軟劍壓在蕭雲帆的劍脊之上。蕭雲帆左掌一揚,凌空拍出,一道氣浪直奔衛無憂小腹打去。這一招是獅子印中的“怒海狂潮”,力道剛猛無儔。
獅子印與丹鳳掌本屬同源,兩路掌法一剛一柔,並無高下之分。獅子印雖脫胎于丹鳳掌,但較之丹鳳掌的靈動卻自有一股威勢所在。衛無憂自不敢託大,方才見蕭雲帆劍術高超,本就心存餘悸,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一掌也格外留神。見對方掌力襲來,她左掌反轉,呼地一聲也以一股陰柔的內力與之抗衡。
若以內力而論,衛無憂遠在蕭雲帆之上,但劍術造詣卻他稍遜一籌。她這柄軟劍勝在其形,曲如靈蛇吐信,直若長虹經天。再加之她身法飄忽,與蕭雲帆抗衡也算旗鼓相當。
蕭雲帆方才兩招耗費內力甚劇,此時自不敢用盡全力而博。一來還未探出對方根底,二來他心繫侯通海、花潛雲安危。衛無憂身在半空,由下而擊,軟劍一抖,分刺蕭雲帆雙目。蕭雲帆反手格擋,將她劍鋒盪開。然而衛無憂這一招只是虛刺,劍尖向下一收,向他胸口點去。這一招甚是迅捷,眼見蕭雲帆要遭穿胸之厄。他伸手在背上一拍,那柄黑色的劍鞘嗖地飛出。
衛無憂吃了一驚,即便自己的軟劍能擊殺蕭雲帆,但那團黑影也同樣刺入自己小腹。她雙足點地,慌忙向後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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