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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片刻,莫夫人按動機關,放出水含煙。一隻手緊緊地扣在她手腕上,微笑道:“小丫頭你終於想通了!”水含煙咬著嘴唇點了點頭。莫夫人一臉得意地對蕭雲帆道:“好小子,老身答應你的事,自不會食言。”蕭雲帆笑道:“前輩一言九鼎,晚輩信得過你。”

說著,他的目光投向水含煙,水含煙側過頭來向怔怔地望著他,蕭雲帆衝她微微點頭,示意她依計行事。那莫夫人便拉著她去沐浴更衣。

不多時,莫夫人的傻兒子身穿紅袍,胸口繫著斗大的紅花走了出來。臉上喜氣洋洋,拍手道:“娶老婆嘍,娶老婆嘍。”

蕭雲帆看他憨態可掬的樣子心中暗暗好笑,忙道:“恭喜恭喜!”那傻小子摸了摸自己頭,也說:“恭喜,恭喜!”蕭雲帆不禁莞爾,緩緩道:“兜兄弟,這裡就是你和你娘兩個住麼?”兜兒搖頭道:“不,還有十二星君。”

蕭雲帆低頭尋思:這十二星君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是這老婦的僕人?

於是又問道:“兜兄弟,十二星君在哪兒?他們也是來給你賀喜的?”兜兒搖頭道:“你真傻,十二星君就是十二星君。那是爹爹做的木頭人。你別小瞧他們,他們的本領很大很大的。娘吩咐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洗衣,燒飯,砍柴全都會。可惜就是不會說話,不然他們就能兜兒一起玩。”

蕭雲帆聽後心中嘖嘖稱奇:這莫離子前輩才智卓絕,能造出幫人做事的木人,想來當真是匪夷所思。可惜他這麼聰明一個人為什麼生了個傻兒子,這件事豈非令人匪夷所思?

他本欲繼續問兜兒,豈料他面孔一板道:“俺娘可說了,不讓兜兒和你說話,說你這人居心叵測。”蕭雲帆一聽,怒氣上衝,心中暗罵:這老虔婆心思當真可怖。老子本想騙這傻子給我開啟機關,看樣子這件事必定在她的計算之內。當即長嘆一聲,閉目沉思,不在言語。

又過得一炷香功夫,水含煙蒙著蓋頭,由莫夫人攙著緩緩走出。兜兒見著新娘子,先是拍手歡笑,而後將大拇指吮在嘴裡,一雙眼睛瞪的和銅鈴一般。莫夫人坐在大廳正中那把石頭椅子上,臉上盡是喜悅之情。

莫夫人淡淡一笑道:“蕭雲帆你來給我兒主持這婚禮,等我兒子入了洞房,老身自當將你要的東西雙手奉上。”蕭雲帆道:“多謝夫人。”說話之時,他的目光已然察覺到莫夫人唇角的一絲詭異的微笑,心知她定有奸謀,卻並不戳破。隨即泰然自若,看著兜兒水含煙,朗聲道:“新娘,新郎。一拜天地。”

兜兒和水含煙對著天地拜了拜,原來莫夫人教過兒子聽到這三句話後該怎麼做,這傻子也做的有模有樣。蕭雲帆續道:“二拜高堂!”水含煙與兜兒躬身對莫夫人施禮。莫夫人見狀,臉上露出慈和地微笑,眼角也流出了晶瑩的淚珠。

待到說道夫妻對拜之時,蕭雲帆的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連他自己也未必明白,自己的心為何會驟然縮痛起來。那莫夫人笑道:“好,好,好孩子。”

蕭雲帆大聲道:“夫人,這新娘新郎馬上要入洞房了,要說他二人是不是也該敬我一杯酒。”

莫夫人淡淡道:“那是自然。”她拍了拍手掌,一個穿著青衣的偶人端著一隻木盤,從後廳走出。莫夫人道:“兜兒,還不給你的媒人敬酒。”

那兜兒接過酒壺,倒了一杯酒給蕭雲帆。這時,水含煙道:“我也給他敬一杯。”蕭雲帆接過杯子都是一飲而盡。

莫夫人道:“好,好!你們小兩口可以走了。老身再敬蕭大俠一杯。”待到莫夫人走近之時,蕭雲帆鼓起腮幫子,一口酒劍噴射而出,莫夫人又驚又怒,水寒煙趁她慌亂之際,點了兜兒的穴道。

蕭雲帆哈哈大笑道:“老夫人,別以為蕭某人好欺,你這酒大概是毒酒吧。”莫夫人呆立原地,一雙充滿怨毒的眼睛瞪著蕭雲帆。蕭雲帆又道,“煙妹,煩你將機關開啟。”水含煙將頭蓋掀起,丟在地上。而後走到石椅前,搬動石鈕。喀喀兩聲,束縛在蕭雲帆手腳的鐵箍自行縮回石椅之中。

蕭雲帆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好了,老虔婆,你已經中了我的酒氣封穴,沒有兩個時辰,你身上的穴道是解不開的。如今你和你寶貝兒子性命我手中,識相的說出璇璣鐵盒的圖譜所在,否則……”

莫夫人額頭青筋暴起,臉上的肌肉顫抖著,啐道:“你這卑鄙小人居然串通這小賤婦算計老身母子,你若敢碰我兒子一根汗毛,我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蕭雲帆嘖嘖道:“大言不慚。就你這老虔婆還要做我水妹的公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還有你這蠢豬兒子還要娶我水妹當老婆,當真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說著,又衝莫夫人面前吐了口唾沫。

他走上前去,一把揪起兜兒衣領,做出一個可怕的神情對著兜兒的面孔,兜兒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口中叫道:“娘,娘救我!”說著見他褲管下已然溼了一片。

蕭雲帆捏住鼻子,臉上盡是鄙夷之色,順手將兜兒按在自己方才坐過的的石椅上,跟著又把莫夫人也推在石椅上。沖水含煙道:“水妹,方才咱們給人家的機關也捆了老大功夫,也讓他們嚐嚐給自家機關是什麼味道。”水含煙點頭微笑道:“好啊。”說著又向那石椅走去。

莫氏母子被自己的機關困住後,蕭雲帆從靴子裡抽出一把短劍,用手指摸了摸鋒刃道:“莫夫人,我不知道是這把劍利呢?還是令郎的脖子鋒利?”莫夫人白了他一眼,嘬著嘴唇,噓噓吹了兩聲,只見剛才那個木偶一躍彈起,兩隻手臂飛出,向蕭雲帆背心打來。水含煙見狀驚呼:“蕭大哥,小心。”

蕭雲帆心中也早有防備,左手一撥將人形木偶射來的兩隻手臂打落在地,反腿踢出,掃中那木人小腹。木人被他擊倒後,又如不倒翁一般立起,再次向他撲來。蕭雲帆順手拿起長劍,騰空而起,咔嚓一聲將木人分為兩段,木人腹中的機簧鐵片也跟著叮叮噹噹散落一地。

蕭雲帆讓水含煙搜了莫夫人的懷內,並未有圖譜。當下皺眉說道:“既然夫人不肯說出璇璣鐵盒的圖譜所在,那麼在下只有自己去找了。”為防她又以聲音控制那木人,伸手點了她的啞穴。

水含煙走到蕭雲帆身旁,挽著他的胳膊道:“蕭大哥我們快走吧,我可不想看這莫夫人的臉。”蕭雲帆笑道:“對,我也不想看她的臉。”

二人從大廳一側的月洞門而入,來到莫夫人的房間中。

蕭雲帆問道:“水妹,你剛才怕不怕?”水含煙眨了眨眼道:“當然怕了,沒想到那個莫夫人如此歹毒,居然給你喝的是毒酒。好在蕭大哥你機警,否則可要著了她的道。”

蕭雲帆道:“所以你日後行走江湖,可千萬要當心。”水含煙道:“不是有蕭大哥你保護我呢?”蕭雲帆搖頭道:“傻丫頭,蕭大哥豈能時時刻刻都護你左右?”

水含煙聽他這麼一說,心中若有所失,嘆息道:“也是。”便轉開話題,說道:“蕭大哥,你說這璇璣鐵盒的圖樣,莫夫人會把它藏在哪兒?”

蕭雲帆在房中環視了一週,也翻動了好幾處地方均無所獲,心想:這老虔婆城府極深,她藏的地方必定十分隱秘。

水含煙開啟一個櫃子,一無所獲,喪氣地說道:“蕭大哥,我知道你見那大漢痴傻心生惻隱,不想再威逼莫夫人。可是咱們這樣找下去也不是辦法。一會兒他二人穴道解開,恐怕要找咱們的麻煩。”蕭雲帆笑道:“你忘了他們被機關困著?”

水含煙擎著油燈四下檢視,忽然她抬起頭來看向頭頂。但見天花板上刻許多古怪圖案。水含煙又驚又喜說道:“大哥,你看頭頂這是什麼?”蕭雲帆順著她手指的方位望去,只見一幅地圖赫然出現在二人眼前,上面詳細地標註著這府邸建築以及方位。

蕭雲帆伸手託著下巴道:“這座宅院建在山中,可謂工程浩大,不知要費去多少人的心血。莫前輩生前享譽武林,他一生的傑作必然不少。依我看,他的這些傑作多半是他老人家的陪葬品,那璇璣鐵盒的圖譜說不定也在其中。我們不如去他老人家的墓室看看,說不定能查到什麼線索。”

他知道自己記性雖佳,但要短時間內將這幅圖完整的印在腦海卻很難做到。此間岔道極多,又機關暗伏,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虞。最好能將頭頂的地圖拓下,確保萬無一失。二人在房中找來宣紙,浸水之後,平貼在天花板之上。跟著他用一根雞毛撣子上拔下的翎羽,輕輕地掃拂,好讓石壁上的圖案清晰的印在宣紙上。又用綢緞包好棉絮做成拓子,蘸了墨汁,小心翼翼地刷在宣紙上。最後,又找來一把摺扇,送風將宣紙上的墨跡吹乾輕輕揭下。

忙活完,蕭雲帆已是滿頭大汗。水含煙拿出一塊錦帕輕輕地替他擦拭著額上的汗水,眼中盡是溫柔之色。

二人依圖而行,很快找到莫離子的墓室。

推開石門,墓室內燈火通明,正中乃是一口水晶所制的棺材。棺中之人去世已久,皮肉居然未曾腐爛。他衣著光鮮,神態和善,宛如剛剛離世一般。棺槨四周用一座石欄圍住,四角的石欄上各蹲著四隻瑞獸石雕。石雕刀工精湛,纖毫畢現,瑞獸的眼中鑲嵌著寶石,彩光流轉,栩栩如生。

蕭水二人見此情景,心中均是無比驚奇。他們在棺前叩首默禱後,便四下觀賞。

墓室東西兩面牆上嵌著兩塊巨大的水晶,東面牆上的水晶內盛放著一條人面魚尾的怪物。水含煙驚奇道:“蕭大哥你看,這是?”蕭雲帆道:“此物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以前聽師父說過傳說南海有鮫人。沒想到世間真有此物。”那人面魚尾的怪物似乎已死去多時,但隔著水晶細看,怪物的鱗片卻閃閃發光。

二人走到西面牆上一看,水晶內乃是一條三尺長的龍。蕭雲帆睜大了眼睛道:“這……這居然是龍。”龍身金鱗覆蓋,指爪如鷹鉤。龍頭處長鬚森森,一雙眼雖睜著,卻無神采。

水含煙奇道:“這真的是龍,沒想到這位莫前輩當真厲害,連龍也能找得到。可惜這龍已經死了。”蕭雲帆也惋惜道:“是啊!此物定是來之不易。”只見水晶下方寫著密密麻麻的一行小字,似乎是對這龍的來歷做的註解。

蕭雲帆抬頭一看,墓室的頂上嵌著兩枚圓形的寶石,一個色澤鮮紅像太陽一般,另一個通體雪白像月亮一樣。在日月的周圍,又有無數零星的寶石點綴,像星星一樣璀璨。蕭雲帆暗想:這位莫前輩當真豪奢,但憑剛才那龍和人魚已是無價之寶,而這墓頂的寶石更是價值連城。

二人觀賞了一會兒後,水含煙道:“大哥我從小到大也沒見過這麼多的寶物。”蕭雲帆道:“我也是,對了,我們是找那本記載莫前輩生平所制各式珍寶的書籍。這裡的珍寶雖好,但絕不能起貪念。聽聞古時墓主人一般會在珍寶之上塗有劇毒,就是為了防止那些盜墓者起不良之心。”

水含煙吐了吐舌頭道:“我可沒有想偷的意思。”蕭雲帆微笑道:“好吧,我們再找找看。”

在另一間墓室內,陳列著五個書架,每個書架上都貼著籤條:土木、農具、兵事、奇巧、雜部。蕭雲帆依著籤條所示,在第三個書架中發現一本陳舊的書冊。他翻看來看,奇道:“怎麼這書頁似乎被人撕過。”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一聲冷笑。

水含煙臉色微變道:“大哥,不好,莫夫人尋來了。”

只見莫夫人緩緩走進書室,笑道:“蕭雲帆,你以為你那些微末伎倆能困住老身。”蕭雲帆定了定心神道:“我不是明明以酒氣封了你穴道,又以鐵箍機關困住你,你怎麼能逃脫?”

莫夫人道:“你大概聽過老身的夫君為我留下了十二個木人。你隨封住我的穴道,可我兒子的啞穴卻沒有被封。他能指揮這木人為我所用。”

蕭雲帆心中懊惱,將書放下,憤然道:“想必這本《天工錄》中記載璇璣錦盒的這一頁是夫人撕掉的?”

莫夫人冷笑道:“不錯,老身穴道解開後,就來到這裡將這圖譜毀去,省的先夫心血落於他人之手。”說著,她拍了拍手掌,兩個木人從她身後走出。

一個手握鋼刀,一個手持鐵劍,衝他二人砍來。蕭雲帆將水含煙護在身後,奮力將面前書架推倒。那木人好似活的一般,竟閃避開來。蕭雲帆閃身而出,手中長劍一揚,嚓嚓兩聲,將木人頭顱斬斷。誰料木人頭顱內噴出一股毒煙來,饒是他二人迅速掩住口鼻,仍是抵受不住,暈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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