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摸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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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聞著空氣之中飄來的食物香味，一個個都加快了腳步，顧十一更是餓的雙眼發藍，連忙緊跑兩步，來到管事面前，管事看了她一眼，發給她一個粗碗，

“叫甚麼名字？”

“顧……”

顧十一餓的腦袋都昏了，差點兒報上真名，

“李……李燕兒……”

“怎麼像個女人名字，你是女人？”

管事上下打量一身破爛的顧十一，顧十一就笑，

“家裡窮養不活，就取了女孩子的名兒！”

“嗯！”

管事的也沒有多問，示意後面持筆的人把名字記下來，

“去吧！”

放了顧十一進去吃飯。

在顧家摸石是日結制，幹一天活吃一天飯領一天的錢，所以每天早上在管事處登記，之後吃飯下水摸石頭，將石頭背上來之後，便有人在名字下面劃上一筆，等到天黑的時候離開，就可以去管事那裡結賬了！

顧十一拿著大碗，一路小跑的到了幾個巨大的木桶面前，有執勺的婦人，給她勺了滿滿一碗飯，上面又淋了大勺肉湯，又有大塊的肉，又有菜，顧十一取了筷子就蹲在旁邊吃了起來。

她早餓壞了，吃得那叫一個狼吞虎嚥，等到後面來的人打好飯跟她一樣蹲在路邊吃起來的時候，她已經起身去盛第二碗了。

在顧家做工，飯是管夠的，不怕你吃，就怕你吃了不幹活！

顧十一連著吃了五碗才打著飽嗝把碗交回給了管事，管事的早留意到這個很可能是跑來蹭飯的傢伙，問她，

“吃好了？”

顧十一點頭，

“吃好了！”

“吃好了就去幹活！”

說著，讓人塞給顧十一兩個竹筐，還有一根巴掌寬的腰帶，下水之前要將腰帶紮在腰上，上面掛上竹筐。

顧十一接過來就去了湖邊。

此時天光已經大亮，她立在湖邊往遠處一看，漂亮的藍月湖就在眼前。

這座大湖形如彎月，兩頭尖尖中間開闊，開闊處有百餘里，窄小處只得一里，長卻有二三百里，因著湖底藍月石之故，湖水呈現蔚藍之色，水淺處便是淡藍，水深處便是深藍，又因著這摸石場被長年累月的採集藍月石，早已將這附近的石頭採光，露出了下面灰白的湖底，因而這一片的湖水則是灰白之色，從天空看，便如這漂亮的一彎藍月被人啃了一口般，十分的煞風景！

“別磨蹭，快下水！”

有監工在一旁揮著鞭子催促，不少人已經脫了衣裳，腰挎著竹筐慢慢走進了淺水之中，顧十一提著兩個竹筐，卻是往一旁走去。

監工見了便喝道，

“那小子……你要去何處？”

顧十一回頭道，

“這裡的石頭早採的差不多了，小人到那邊深水去！”

此處為何會成為摸石場，就是因為這裡是地勢平緩的淺灘，摸石之人可以一路從淺摸到深去，而離開這裡不過百十丈，那裡的湖水便是深藍，再深入就已經是一片漆黑了，這裡的藍月石極多，但敢到這裡摸石的人卻極少。

這藍月湖裡可不光有石頭，裡頭也生活著不少兇猛的魚類，湖底還有暗流和旋渦，沒點本事的人，是不敢往深處去的！

不過每年也有那麼幾個自覺潛水本事出眾，敢去深水摸石的，而能囫圇個兒出來的也沒幾個！

監工見顧十一往深水去了，不由嘴角一翹，冷笑一聲，

“嘿嘿，又是一個不怕死的！”

顧十一遠遠避開人群，躲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面，將寬大破爛的外衣脫了下來，露出裡面短小的裡衣，胸前的豐滿立時就遮不住了，

“十一，你……真要下深水去？”

李燕兒有些擔心，顧十一一邊扎著腰帶一邊道，

“放心，我小時候聽家裡長輩提過，這湖的暗流和旋渦都是有規律的，早些年我們那位元嬰老祖曾特地將這湖中的地勢探尋過一遍的，還畫了圖做標註，我聽長輩說過一嘴，說是這裡有一股暗湧是湖底的一處泉水形成，自地下衝向湖面，到了湖面之後撞到岸邊的岩石，再轉而向下，如果有人恰好在這股暗流下頭，就會被巨大的水壓直直壓到湖底，要是不懂怎麼離開暗流的範圍，就會因為無法上浮，被活活憋死在水底……”

說罷到水邊一邊活動著手腳，一邊道，

“我記得在這處的岸邊，暗流是從東而來，一直到這邊淺灘處遇上岩石就會回頭，然後捲入湖底的深處，再往上湧……”

總之湖底有泉眼，衝上來的水柱像開花一般，暗湧就像是花瓣一樣四下展開，再下卷……

不知道內情的人下了水，被暗流捲入了湖底，心中驚慌，十個有九個都不知所措，根本不知尋找水流的規律，但要是真知曉了水流的方向，順著水流的方向遊動，其實是可以安然回到湖面的。

當然，因為要在湖底呆很久，憋氣的時間已經超越了普通凡人的極限，所以從來凡人真正摸清過這湖底的暗流方向，而修真者根本用不著親自下水摸石，所以藍月湖這個秘密也就只是顧家有限的幾人知曉，從未對外人說過。

顧十一活動夠了，將脖子上的繩子和防水的油布袋，仔細檢查一遍之後，又把那把新得的降魔杵插在了腰間，

“燕兒，我下水了，你自己小心些，別鑽出來被水沖走了！”

這藍月湖如此之大，燕兒要被沖走了，她可真尋不回來了！

“嗯，你放心！”

李燕兒在袋子裡回話，顧十一這才放心下了水。

此時的季節，湖水已經十分寒冷了，普通人下水不過一刻就會凍得渾身僵硬，不過對於顧十一來說，這根本不是問題，她入水之後先是在水面上划動了一會兒，適應了水溫，才大大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個翻身，就頭朝下鑽進了水裡。

因為有藍月石的緣故，湖底隱隱發著光，所以就是普通的凡人都能看清湖底的情形，顧十一一個猛子下去，潛入水中五丈深，就變了方向往前游去，沒有多久她便感覺到了一股水壓從頭頂襲來，緊接著身子就像是被一隻大手壓著一般，快速的向著水底墜去……

這感覺……就好像前頭在大山裡跳瀑布一般，在巨大的水壓下面，凡人身體根本不堪一擊，幸好……顧十一不是普通人，吃了靈草之後，她妖族的血脈便開始顯現出了優勢來。

現在的她憋一口氣的時間不但更長更久，且身體在強大的水壓下面還能遊動自如，甚至得了空還能伸手去抓從身邊遊過的大魚。

這種藍月湖裡生活的大魚，個頭可以長到一個成人一般大小，嘴極大，皮糙肉厚，力大無窮，所以才能在湖底無數的暗流旋渦裡遊動自如。

當這條身子比顧十一都粗壯的大魚，扭動著身子從顧十一身邊緩緩經過時，還好奇的轉動眼珠看了她一眼，顧十一衝它笑笑，嘴裡吐了一串泡泡，然後伸手過去想抓住它的背鰭，大魚受驚，一甩尾巴把顧十一扇出去兩丈遠，然後衝她翻了一個白眼，消失在了一片深藍之中。

顧十一無聲的笑了，一邊吐著泡泡，一邊任由身子墜到了湖底，這裡的湖底也不算太深，不過也就十來丈，三十多米吧，對於普通凡人能潛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但想要裝滿兩筐石頭再游回去，就真的是要人命了！

可是顧十一不怕，她身子沉到湖底，就開始撿石頭，太大的放不下，太小的沒用，挑了不大不小的放進腰間的筐中。

這裡根本沒人採，石頭多的跟沙子一樣，顧十一隨便撿撿，就裝滿了兩筐，之後她沒有反身回湖面，而是摸著石頭往更深的湖底而去，等到她進入了那片連藍月石的光芒都沒法子穿透的黑暗之中時，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水裡感覺了一下，果然感覺到遠處有一股暗湧正由湖底向上湧動，顧十一劃動四肢往那暗湧而去。

這樣的湖水深度，根本甚麼都看不見，只能調動周身的感知，去感受湖底水流的流動，才能確認方向和位置。

幸好這裡的湖水太深，又太冷，湖中的魚類都不會到達此處，所以顧十一倒不擔心會遇上吃人的惡魚，等到她身子進入了一股向上的水流之中時，身子就是一輕，然後人就往上浮去，到這個時候，顧十一胸口這口氣，也已經差不多了，她開始覺得憋悶了！

於是顧十一開始划動手腳向上浮去，等到她藉著水流衝出湖面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在離淺灘很遠的水面了。

沒有人注意這邊，顧十一遊回了岸邊，將石頭藏在了岸邊的大石縫裡，之後又往返了三次，這才回到岸邊，把身上的衣裳脫下來擰乾再穿上，這裡沒有火，她只能靠著身體的熱氣烘乾裡衣，幸好她身體強壯，要不然就這一下子，就能讓她得上風寒，等到裡衣半乾了，她穿上寬大的外衣，這才裝做氣喘吁吁的提著兩筐藍月石過去交差。

那監工見她回來，很是詫異，

“小子，有幾分本事嘛……居然能從深水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