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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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縣位於周國西北方，縣內水系十分發達，魚蝦產量極高，莊稼也長的非常好，曾被人戲稱為小魚米之鄉。

聽起來不錯，實際上，水縣大多數的時候也確實不錯，但，由於水系太發達，若是遇到雨水大的年份，這裡就會成為澤國，好在百姓們大多會水，經驗也豐富，通常只要不是上游某條大河決口，百姓們生命基本都能保障。

只不過家園被毀，還需要重建，當然，暴漲的河水也會帶來大量富含營養的淤泥，在這樣的田地裡種莊稼，又會是一個大豐收，可謂是福禍相依的真實寫照。

霄凌和駱辰到達水縣的時候，這邊正是夏日，連日來的陰雨天導致空氣中溼度極大，霧濛濛的，原本喜歡蹲車板兒看風景的羽焰——就是那隻赤羽火焰雞，霄凌給它起了個名字，它覺得不錯，欣然接受了。

羽焰嫌棄外面溼度太大，風景也不看了，直接鑽進車廂中，如今車廂鳥槍換炮，內裡是小房子，羽焰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小屋子，它和霄凌之間倒是互不打擾。

霄凌掀開車廂的窗簾，微微蹙起眉頭，這裡是縣城，外面的百姓竟是不少都衣衫襤褸的，有些男子甚至直接將上衣脫掉打赤膊。

恰在這時，有幾名穿著相同的僕役出現，他們抬著大桶，從裡面傳出陣陣米香，是舍粥的，那些衣衫襤褸的百姓立刻有序的過去排隊。

看來這裡遭災了，霄凌長嘆一聲。

天色已晚，駱辰和霄凌也沒著急，隨便找了家客棧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找縣令就好。

大概是本地招災的緣故，客棧中的吃食也很一般，倒不是做的不好，主要是原材料很一般，顯然，這裡比較缺乏物資。

第二天一大早，霄凌帶著駱辰直奔縣衙。透過這些天的相處，霄凌非常清楚，駱辰不太喜歡同人打交道，因此，他自然而然就出頭了。

縣令聽通報有修者過來，不敢怠慢，忙放下手頭的公事帶著縣丞僕役等親自到門口相迎。

縣令三十五六的年紀，留著三綹髭髯，清瘦的身材，穿著一襲青色長衫，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兩顆大眼袋倒是將這份斯文破壞了幾分，不過想到此處受災，霄凌對這位縣令的第一印象反而很不錯。

“在下木元，二位上仙請。”木元躬身行禮，沒有任何架子。

面對修者，木縣令不敢有絲毫怠慢，不但親自來接，更是大開正門，將人接進大廳，也是請了兩人上座，他自己則是坐在下垂手。

訓練有素的小廝利落的為眾人上茶，駱辰立刻喝了一口，霄凌看了他一眼，發現人已經開始神遊天外，很好，這很駱辰。

霄凌看向縣令：“木縣令，我們二人此番前來是想僱傭一些人。”

木元倒是不意外，修士來凡俗界，大多都是來僱傭凡人的：“不知二位仙長僱傭凡人，打算讓他們做什麼活計？”

“最簡單的，我們有一片田地，請人種地。”

“種地？”木元啞然，他第一次聽說修士僱傭凡人種地，這，真的靠譜麼？

霄凌點點頭：“正是種地，我們的田地比較多，因此需要僱傭人幫我們種。”

木元微微皺眉：“二位仙長，在下聽聞修真界的植物都不同凡響，這，我等凡人真的能種植嗎？”

“這個你放心，我們心裡有數。”霄凌知道縣令懷疑自己，當即表示：“木縣令，對於百姓們的安全你大可放心，我們既然來了縣衙，來找你，就表示我們願意與你簽訂契約，有契約在手，你又有什麼可擔憂的？”

被戳破心事，木元依舊神色如常：“二位上仙說的是，是在下多慮了。不知二位仙長想要募集多少人？”

霄凌一笑：“不多，五百人足矣。”

木元頓時大大的鬆了口氣，五百人，確實不算多，他聽說那些邪修，一旦舉行什麼人牲活人祭，都是幾千幾萬，五百人也就是個零頭兒。

“我們來時確實看到貴縣正遭遇災情，有難處我們也知。”霄凌不想強迫人：“木縣令可以同百姓們商量商量，明日一早給我們答覆就行。”

木縣令連連點頭：“多謝二位仙長體量，不知二位仙長下榻於何處？”

“在連元客棧。”說著，霄凌站起身，還拽了駱辰一把：“好了，想必木縣令公務繁忙，我們二人就不打擾了。”

送走霄凌和駱辰，木縣令長出了口氣，迴轉縣衙，立刻問身邊的縣丞：“怎麼樣？郡裡有訊息沒有？”

縣丞苦著一張臉：“沒有，我聽說，咱們報災的公文被府城壓下了。”

木元一閉眼，身形晃了晃。

“大人！”

木元搖搖頭：“我沒事。”

縣丞與師爺面面相覷。

木元重新睜開眼睛：“你們去問問，城裡的富戶還有沒有願意出糧賑災的。”

“是。”

吩咐下屬去做事，木元沉凝著一張臉回了後宅。

“相公，縣裡受災，您怎麼這個時辰回來，有事？”雲婉滿臉疑惑，自家相公已經忙得吃飯都顧不上，連續熬了兩晚。

木元沉默。

雲婉越發不解：“相公？”

木元閉上眼睛，長嘆一聲，睜開眼睛，最終沉聲道：“你、你給大郎收拾收拾，我讓他出趟遠門。”

“可是去郡城求救？”雲婉邊說邊衝著身邊的一名丫鬟擺擺手，又為木元倒了杯茶。

丫鬟福了身，轉身出去。

木元拒絕了雲婉送到手邊的茶杯：“今日來了兩名仙人。”

雲婉身子一抖，茶杯中的水溢位：“相公……”

“他們說是來僱傭人手種地，我、我想讓大郎跟著一起去。”

大腦瞬間嗡嗡作響，雲婉眼前黑乎乎一片。

啪嗒一聲，茶杯被雲婉顫抖的手撥到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木元低下頭，掩住了泛紅的雙目。

雲婉狠狠掐了自己手心一下，霍然起身：“我不同意。”聲音是二人成婚以來從未有過的尖銳。

“娘子……”

“相公，那修士是正是邪相公可知道？邪修拿活人祭的事兒你忘了？萬一，萬一他們是邪修，大郎，大郎……”雲婉說著說著滾燙的熱淚如珠般顆顆落下。

那熱度，燙得她眼淚越流越兇，也燙得木元眼中帶了水跡，可他還是違心相勸：“他們說願意簽訂契約的。”

“他們撕毀契約，我們又能如何？這本就不是平等的契約。”

木元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