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露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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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的走廊裡瀰漫著難聞腐臭的氣味，垃圾袋隨意堆放在走廊上，蒼蠅嗡嗡作響，頭頂的白熾燈管發出暖色光亮。

無家可歸的無業遊民們癱坐在走廊上，像是逐漸腐朽的枯木，人們的臉上看不見任何一絲對生活的希望。

一間公寓的電子門緩緩開啟，穿戴著一身荒坂學院制服的大衛一臉不耐地從房子裡走出來，身後還傳出了母親葛洛莉亞的叫喚聲：

“晚上記得早點回來，就算和林墨先生聚會，也不要玩得太晚！”

“好好好。”大衛敷衍地回應了幾句，腳步邁出在走廊裡行走，無視了路上躺靠在走廊兩邊的混混與無業遊民。

然而就在他走出門不久，一道訊息突然傳到了他的聊天頻道上。

【林墨：我在你家下方的停車場等你，記得過來，一起去上學】

大衛眼睛睜大，一臉愕然地看著這條訊息，只覺得有點觸不及防。

“這傢伙怎麼回事，怎麼就突然就跑來我家裡了？”

大衛不滿地滴咕道，但身體還是很老實地轉身走向電梯處，按下了地下停車場的按鈕。

很快，他便在寬敞的地下停車場看見了靠坐在跑車車蓋上的林墨。

少年的動作十分輕佻散漫，配上他身後具有流線型美感的奢貴跑車，頗有種放浪不羈的富家子弟的意味。

“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大衛。”林墨也看見了走過來的大衛，笑著打趣道。

“你來這裡幹什麼，而且你怎麼知道我家的

林墨笑了笑，轉身開啟了車門，頭也不回地說：

“你忘了嗎？前幾天你才把你母親的電話交給我，我隨口問出來的。”

“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大衛不滿地滴咕道。

那時候林墨突然問她母親的電話號碼是多少，說是想詢問一下夜之城醫療中心裡有關醫生的行業情況。

結果這老陰比轉眼間就跟他母親打小報告，害得他無緣無故被母親罵了一頓，至今為止大衛都對那件事難以忘懷。

“上車。”林墨笑著招手道。

大衛也不客氣地坐上了副駕駛座。

俗話說得好，男人之間有四大鐵，需要經歷四件事，兩人過去也一起在酒吧裡歷經過風風雨雨，關係也好上了不少。

最起碼，大衛也不會再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拒絕林墨的好意。

石中劍行駛在馬路上，兩人繼續你一句我一句地瞎掰閒聊，話語中偶爾參雜著幾句攻擊力不強的互懟。

像這種熟人之間的吐槽互懟，閒聊的內容也基本都是一些毫無營養的話題，譬如：“最新款的黑超夢一定能讓你嚇得尿褲子”，“什麼！看來你已經尿過褲子了，居然這麼熟練，真是沒想到啊，大衛。”

沒有營養，但卻能飛快度過趕路的時間。

隨著一路的聊侃，兩人也終於來到了市中心的公司廣場處。

把車停放好，兩人又走上環島的頂層，兩條曼妙輕盈的全息金魚彷彿不知晝夜般在半空中飄蕩，環島區域的綠植似乎也讓這片區域的空氣清新了不少。

環行道上人流湧動，身上西裝筆挺的公司職員們行色匆匆地走在路上，偶爾也能看見一些僧侶靜坐在綠茵草地上，在一日之初晨之中冥想。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正欲往學院走去，行至半路，卻看見了一抹白色銀亮的頭髮在人群之中盡顯突兀。

白色的流光飄渺且顯眼，一路上打扮各異、頭髮染得五顏六色且髮型堪稱殺馬特重現於世的人比比皆是，反倒是這種純色清晰的髮色更能捕捉人的眼球。

正是那位與林墨有過幾面之緣的駭客女子。

唉，又見到她了......林墨心中頗為無奈。

說實話，像這種動不動就偷盜別人的晶片，還嘗試駭入他處理器的駭客，林墨的態度不能說厭惡，但也是敬而遠之。

“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麼露骨地看著對方啊，你個小赤老！”

撇過頭，林墨恰好看見了大衛也在直勾勾地看向那抹情影，頓時覺得有點丟人，用手肘頂了頂大衛。

“咦，你敢說剛才你難道就沒看嗎？”大衛不甘示弱地回懟道。

“那個女生，以前想偷我的晶片。”林墨說。

“還有這事？”

兩人的吵鬧聲反倒是吸引了那位女子的注意力，她扭頭，正好看向了正在動手動腳、穿著荒坂學院制服的兩人。

無聲間，女子邁開步伐，往兩人的地方走去。

正在吵鬧的兩位少年也注意到了女子正往這邊走來，不過林墨絲毫不懼。

相比起林墨的坦坦蕩蕩，大衛反而顯得有點慌亂，看著女子正緩緩往這邊走過來，他一時之間竟垂下了目光。

嘖，小處男...林墨好笑地觀察著大衛的神態。

待到女子走到身前，林墨友好地欠身，善意地打招呼道：

“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你......”

話到一半，少年的目光又突然微微冷了下來。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他對敵人一向都不會懷有什麼好意，就算面前的女子很漂亮，也不影響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對方帶給他的糟糕感受。

偷晶片是事小，但要是晶片裡有關模擬器的秘密暴露了出去，林墨怕不是要切腹自盡了。

最煩的還是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地煩擾自己，就好像自己欠她錢似的。

少女無視了林墨的冷硬表情，伸手拿出了一張票卷，遞到林墨面前，語氣冷硬地說道：

“還給你。”

票捲上的圖桉，赫然就是那一天林墨送給她的月球旅行卷。

林墨眉頭微皺，接過皺巴巴的票卷，忍不住端詳起來。

從票捲上面堪稱敘liya戰損版的痕跡來看，基本能斷定這張旅行票被拿走之後沒少被人拿在手裡揉搓。

他很不解地問道：

“怎麼回事？難道這張票卷是假貨嗎？”

不至於吧，好歹是模擬器出品的東西，總不至於是假貨吧！

難道過期了？

不然這個女子為什麼要還給自己？

面對林墨的疑惑，女子抽著煙，依靠在玻璃護欄上，目光幽冷地看著林墨。

“雖然我不清楚你是怎麼知道我想要這東西，但我還沒到需要別人施捨才能實現夢想的地步！”

林墨靜靜地看著她的臉，女子的頭髮在日光的照耀下呈現出明亮的澹白，左側臉頰垂下一束漸變的彩色髮梢，眼神似雪般高潔，臉型介於嫵媚與成熟之間，身上的衣著也是駭客常見的緊身衣，外套一件披肩。

恍忽間，少年似乎也明悟了對方的想法。

某種意義上，他這是在踐踏對方的夢想。

混跡於夜之城這種鬼地方，不管出於何種目標，人家的夢想就是想要去月球旅行一趟，這個夢想很可能是對方為之拼搏與奮鬥的目標，乃至於成為一種執念。

可他當時做的是什麼，隨手就把一張月球旅行卷遞給對方，就像是一位富翁對乞丐的憐惜與施捨。

或許會有人將其當做天恩，將富翁視作為築夢者；但有的人也會將其視作為侮辱，看不起這點施捨。

很明顯，面前的女子屬於後者。

“看來是我考慮不周了，如果這件事讓你感到不喜，我在這裡向你道歉。”林墨很誠懇地致歉道。

“雖然這麼說很冒昧，但我們也算是見過幾次面了，你的名字叫什麼？”

“露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