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聰明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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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寂靜的廠區裡透露著死一般的沉寂，月色寂寥，街道冷清，住在附近的人們沒有一個敢於在這種時候外出，生怕在路上碰見個兇徒就此結束一生。

時間倒退一個小時，這裡還傳唱著清道夫們的載歌載舞，如今這些人已然全部倒在地上，毫無聲息。

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離開後，如今的廠區裡也失去了往日的熱鬧，滿地的死屍更是令人見之觸目驚心。

人死後不久由於肌肉鬆弛，體內的穢物也會排出，於是空氣裡更是瀰漫著一股血腥與腐臭味。

或許在白天，城市的“食腐者”們會冒著一定的風險來到這裡，拾起那些破爛拿去換錢，但現在時間才過去不到兩個小時，還沒有“食腐者”敢來到這種地方。

但總歸還是會有人來的，不是夜之城最底層的“食腐者”，而是高高在上的“管理者”。

一輛銀灰色的雪佛利色雷斯388傑佛遜汽車緩緩駛到廠區的大門處，這輛重量不輕的鋼鐵載具沉穩地停下了下來。

車門開啟，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從車內走出。

視線環視四周，當睹見廠區空曠的場地上死屍一片的時候，他的表情頓時變得很精彩，繼而逐漸陰沉下來。

“這幫傢伙惹了什麼事嗎......”男人眉頭緊緊皺起。

他慢步走進工廠裡，沉默無聲地拿出自己腰間的配槍，警惕地觀察著工廠裡的環境，同時義眼的掃描器不斷地觀察著躺在地上的死屍情況。

“大口徑槍械的槍傷...還有小口徑手槍精準爆頭的傷口......等等，怎麼還有這麼多無頭屍體。”

男人越看越心驚，越看越膽寒。

倒在地面的屍體匯聚而成血泉隨著時間凝固，勾勒出猩紅觸目的圖案，整個廠區內的所有清道夫竟然沒有一個能夠逃離這裡。

就連那些企圖逃跑，走到距離出口不遠的清道夫都死在了中途，脖頸光滑的斷口似乎是由某種利器切斷。

男人甚至還放大了視距倍數，在仔細的觀察之下，死屍脖頸斷口位置的邊緣處幾乎沒有一點兒粗糙的痕跡......

究竟是多麼銳利、多麼迅捷的利器才會造成這種結果？

“荒坂公司的忍者部隊嗎......難道這群傢伙招惹了荒坂公司？”男人低聲猜測道。

眼下的情況已經不再是他這個小嘍囉能夠處理的了，男人趕緊撥通了電話，雙眼亮起橙黃色的光芒。

“喂，有什麼事，交易過程發生了什麼意外嗎？”通訊器的另一頭傳來了威嚴冷漠的男聲。

男人的額頭上微微冒汗，恭敬謙卑地說道：

“古德溫先生，我已經按時抵達了交易地點，但很抱歉，這裡確實發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這群清道夫團伙被人全部幹掉了。”

“嗯？”通話另一頭的男人語氣略顯驚訝，不確定地說道：

“怎麼會？我今天早上還跟他們通了電話。”

“稍等一下，古德溫先生，我給你拍幾張照片。”男人恭敬地說道，義眼如同照相機一般快速地拍了幾張現場的照片。

不僅如此，男人還貼心地為這幾張照片打上了馬賽克。

電話另一頭頓時沉默住了，似乎也被這幾張打過馬賽克的照片震撼住了。

沉吟一會後，電話那頭又傳來了聲音：

“還真是如同煉獄一般的場景......我給你傳送他們據點的建築構造圖，你去3號廠房的地下室找找，看看我們需要的貨物還在不在。”

“好的。”

按照古德溫的指示，男人輕車熟路地走到3號廠房的地下室門前。

然而，當他看見大門處那凌厲的切口，也不由心中發寒。

如此堅固的大門，究竟是多麼大的手勁與多麼鋒利的兵器才能砍開這道鐵門？

躊躇一會，男人還是走進了地下室裡。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這群清道夫的窩點，平日裡都是他來到門口，那些清道夫自然而然會畢恭畢敬地迎接他這位顧客。

而那些早已準備的貨物，自然會親自送到他的手上，他唯一的任務不過是把錢交給這群貪婪的鬣狗。

如今走進這麼噁心的窩點，近距離目睹了清道夫們的惡行，男人臉色也有點難看，對這些清道夫的殘暴也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由於不熟悉這裡的環境，男人走了好一會，最後按照古德溫給的結構圖，勉強找到了安放“貨物”的地點。

開啟門走進去，一股低溫乾燥的氣體湧來，男人掃視了一遍存放室的佈置，掃描器也分析著死在這裡的屍體。

“是承受不住傷勢死了嗎？”

男人不確定地低語道。

除卻清道夫留下的手術創口等傷勢，他沒有在這些死屍上看見其他傷口。

他繼續撥通了電話，回應道：

“古德溫先生，那個貨物不在這裡。”

“嗯，我知道了。”古德溫並沒有反應，似乎對這種結果早有預料，他繼續吩咐道：

“你在那裡找找，看看有沒有其它線索，搞清楚這夥清道夫為什麼會被全滅。”

男人臉頰微冒冷汗，他不是專業的調查人員，像現在這種情況，所有人都死了，他怎麼調查。

他很瞭解這夥盤踞在廢棄廠區的清道夫團伙，人數將近有百人，與好幾家公司做生意更是讓他們獲得了不少收益，裝備比其餘小團體的裝備更加精良。

有實力幹出這種事情的人，必然不會忘記處理現場的痕跡，他就是一個跑腿的，讓他找出線索，未免也看得起他了。

“古德溫先生，缺少這個貨物的話，會不會對產品的研究程序帶來影響？”男人繼續往地下室深處走進去。

“會有一定的影響，但不會影響到產品的發售日期，不過能把貨物順利運回來，自然是最好的。”古德溫淡淡地說：

“說起來這段時間裡意外不少啊，先是幫忙打黑手的小幫派無緣無故被人滅了，現在聯絡好的賣家也被滅了......如果上週能抓到那支邊緣人小隊就好了，絕對可以大大加快產品研究的速度。”

男人一邊走著，一邊諂媚地回答道：

“古德溫先生沒必要為這點小事犯愁，產品的研發本來就需要不少的時間，更何況我們這一款最新的狂暴軟體必能碾壓市面上所有同型別產品，沒準還能與斯安威斯坦掰掰手腕，為了這款義體，再多的時間也是值得的。”

“你說得對，重要的事情都急不得，一兩個實驗品的損失，並不影響研發進度。”古德溫十分同意男人的看法。

男人也不免露出幾分微笑。

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要談到這款產品的未來前景，這位研發部門總監的心情一定會變好不少。

而上司心情變好，那麼這一趟工作的意外，想必也不會被他放在心上。

“這一次貨物的丟失，古德溫先生找到替代品了嗎？”男人繼續問。

“這個只是小問題，像夜之城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貨物，我已經找好了其他人選，不過目前最緊要的......”

“臥槽。”男人突如其來的驚呼打斷了古德溫的講話。

“有什麼事？”古德溫皺眉問。

男人吞了口唾沫，目光呆滯地看著地面上被砍成兩截的屍體、上半身空缺的兩條胳膊不知道丟到哪裡了，而那顆碩大的頭顱也幾乎是糊在牆壁上。

“布魯圖他死了...”

“呵，他手底下的團伙都全部死光了，難道他還能獨活？”古德溫冷笑道。

那只是你沒有看見現場的畫面......男人心想，最終還是移開了目光，不忍再看這血腥的一幕。

又在這個地方搜尋了一會，男人最終還是找到了中控室，他熟練地取出個人資料線，連上了這個地下室的所有監控攝像頭。

許久過後，他默默嘆氣道：“果然，所有監控資料都被銷燬了。”

在連結到中控室的內網的時候，他專門翻找了這個地方的監控資料。

結果無一例外，從今早直到現在的監控資料全部被損毀了，而且操作這一切的駭客手段十分高明，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可以恢復的痕跡。

不過嗎...也不關他的事就對了。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古德溫的聲音再度響起。

男人露出謙卑的笑容，在心裡思考了一會措辭，繼而說道：

“很抱歉，古德溫先生，這裡的監控資料幾乎全部被銷燬了，我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不過在現場我發現了一些可疑的戰鬥痕跡。”

“什麼痕跡？”古德溫頗有興致地問。

“死掉的清道夫身上全是利器切割的痕跡，而地下室這裡也有很多爆炸過後留下的焦黑灰燼，說明布魯圖先生一定是把自己所有手段都使出來了，結果還是沒有辦法跳過這場屠殺......他被切成了好幾塊。”

“你是說造成這一切的兇手，是一支十分專業、並且擅長刀劍的團隊？”古德溫臉上罕見地出現幾分錯愕。

“不錯，以布魯圖身上的義體改造程度，尋常的幫派分子與邊緣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還植入了斯安威斯坦，能夠逼得他逃都逃不掉，我猜只有一種可能性......”

“兇手肯定是荒坂公司的忍者軍隊！”男人篤定地說道。

古德溫皺了皺眉，心底裡莫名覺得這個猜測並不靠譜，也不太願意相信這番解釋。

但思來想去，好像也沒有其他可能了。

善使近戰兵器、並且還能殲滅一整個清道夫團伙，還不讓任何一個人逃走......這種恐怖的戰鬥力，恐怕只有公司出手才有可能了。

而頂級的邊緣人團隊中，能夠辦成這事的隊伍也不是沒有，但很少有邊緣人擅長使用刀劍。

反正以他目前的認知面，以及對來生酒吧的情報來看，還沒有這類喜歡用刀劍的邊緣人。

最關鍵的一點，那個原本預定好的貨物，又是怎麼消失的呢？

荒坂公司救了她麼？還是自己一個人跑走了？

“這群傢伙怎麼會得罪荒坂公司呢......”古德溫不解地低語道。

“誰知道呢...以這群傢伙的品性來看，他們就是最貪婪的豺狼，沒準是因為某些事情與荒坂公司產生了衝突。”男人繼續為自己的解釋“添磚加瓦”。

古德溫沉思良久，最後還是默默地嘆了口氣：“可惜了，失去了一個方便的供貨商。”

“先生，還有什麼要囑咐的嗎？”男人又四處看了看，並沒有什麼新發現。

“既然貨物都不見了，那也沒什麼理由待在那裡了，反正也沒支付定金。”古德溫思考良久，最終還是拍板道：“回來吧。”

一個貨物而已，他還犯不著花費心思去關心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反倒是這群清道夫被滅的訊息更值得讓他關注。

“好。”

男人暗暗鬆了口氣，嘴角微微一笑。

聰明如我，這件事總算糊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