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扭扭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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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中劍劃過流水般的軌跡，在路上留下天空蔚藍色的魅影，最後緩緩停靠在離扭扭街不遠處的停車場上。

車門上移，北川浩一臉滿足地從駕駛座走出來，地將手掌撫在車門上，溫柔地撫摸光滑如鏡的車門，彷彿在欣賞一位嬌貴卻又霸道的女王。

“別玩了，先去找和歌子。”林墨提醒了一句，關上車門，車門自動上鎖。

北川浩臉上流露出幾分遺憾，跟在林墨身後往扭扭街的方向走去，目光仍舊有些不捨地看著那輛天空藍色的魅影。

同時在心中心中默默地暗下決定，今生如有機會，一定要買一輛相同的跑車。

兩人走進了扭扭街。

距離上次來到這裡也不過才一週的時間，儘管已經不再是第一次回來，但街道的景象依舊令人充滿回憶與回味。

未到夜晚的旺季，扭扭街上偶有幾名性偶站在街道上興致缺缺地抽著煙，眼神遊離神情疲倦，似乎只是強撐著起來招攬生意。

而那些遊蕩在街道上的小幫派馬仔們，此時也不見了蹤影。

他們的習性就彷彿是夜間動物似的，只有到了夜晚才會拎起粗大的棒棍、水管等兵器從各處陰影裡走出來，發現那些不給錢的客戶就會敲著棍棒上去進行肉體上的威脅。

“扭扭街，很久沒有回來這裡了，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北川浩跟在林墨身後，身上穿戴著隱藏身形的寬厚防彈外套，臉上戴著素色的口罩。

林墨聞言也不覺得意外。

畢竟人家以前也是虎爪幫的一員，而扭扭街作為虎爪幫重要的營收地盤，想來北川浩有所瞭解也不奇怪。

“怎麼？難道你認為這裡會發生什麼大變嗎？”林墨問。

“不，夜之城的根早就爛了，這裡再好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只是驚訝虎爪幫的管理能力還不錯，最起碼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爛，不至於變得更爛和其他城區一樣。”北川浩諷笑道。

“扭扭街已經算是比較安穩的地界了。”林墨也評價道。

北川浩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快走幾步，來到林墨旁邊一同前進，口中低語道：

“林君，你對這個地方瞭解夠深嗎？”

“略有耳聞，我以前在這裡...居住過一段時間，只不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平時我很少來這裡。”

眼見距離和歌子的柏青哥店還有一段距離，北川浩沉吟一會，又問道：

“林君，有沒有興趣聽我講講這裡過去發生的事情？”

林墨也來了興趣，像這種增加見聞的機會他都是來者不拒的。

“願聞其詳。”

“你應該知道扭扭街的‘特產’吧，正是因為這些特產，扭扭街也成為了夜之城數一數二的娛樂之地，雖然這裡還有其他娛樂場所，但不可否認，這個‘特產’才是扭扭街的支柱產業。”

北川浩的目光不留痕跡地在幾位打扮妖豔的性偶身上掃過。

“我瞭解。”林墨說。

“夜之城是逐夢之城，作為目前全世界最自由、最不受管束的國際大都市，這裡每年都吸引來數不盡的無知者來到這裡，儘管這裡爛得跟狗屎一樣，但最不可思議的一點卻是這坨狗屎居然還蠻光鮮亮麗的，你夠幸運的話能從裡面挖出點金子。”北川浩嘲諷道。

“很形象的比喻。”林墨略帶一絲冷意地乾笑道。

“也正因為這點，導致無數人湧來夜之城，你猜猜看，他們都會去幹些什麼？”北川浩賣了個關子。

林墨首先排除了公司這個選項，在這個世界能夠成為公司的狗，對常人來說無疑是最難得可貴的福報。

普通人可沒有資格當公司的狗。

“擺攤、成為不三不四的幫派分子、做流浪漢、幹一些骯髒的勾當、打零工，最後淘汰掉大部分人。”林墨羅列出一些案例。

“說的不錯，但這裡面其實可以加上一種職業，那就是性偶。”

“如果是以前或許還有顏值限制，但現在嗎，無論男女，這種職業只需要換張臉、再換些廉價的性偶義體、往腦袋裡插進一枚性偶晶片就能當，可謂是下限很低、上限很高。”

北川浩繼續以諷笑的語氣說道：

“然而人們只會看上限高的那部分...”林墨一針見血地說。

北川浩認可地點了點頭。

似乎說到了煩心的地方，他從口袋裡抽出根菸，將口罩拉下來含在嘴裡，植入了金屬義手的那條手臂伸到嘴前，一根手指彈開噴出小火苗點燃了香菸。

林墨對這一幕著實稱奇。

“林君，你說的對，人們只會習慣性地看好的一面，這無可厚非。”北川浩吐出圓圈狀的煙霧，與林墨拉開了一點距離，以免煙氣弄到他的身上。

林墨對此也沒多大在意。

他不吸菸，但並不在乎別人是否吸菸，或者說在夜之城裡，相互比爛的情況下，吸菸算得上是比較“文明”的壞習慣了。

“所以，性偶在夜之城會被稱作為體面的職業，倒也不奇怪了。”林墨繼續說道。

北川浩點頭贊同，“但林君你瞭解過嗎？夜之城外邊，也就是惡土那一帶，沒有見識過大城市繁華一幕的人，有不少人會讓自己的子女進城當性偶。”

“這些家長會攢錢為自己的寶貝孩子換上一套不那麼廉價的性偶‘裝備’，之後讓他們進城謀生，對這些人來說，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進入雲頂做性偶，相傳那裡的人能月入上萬。”

林墨陷入了沉思，一會兒後才幽幽嘆了口氣：

“不曾瞭解。”

“我跟你明說了吧，林君，在這裡性偶就是一種耗材，人已經不把自己當人了，性偶們為了競爭過其他人，不停地為自己升級裝置，臉蛋、身材、更好的性偶晶片，有的人甚至不惜貸款為自己投資。”

“畢竟公司會一直研發新的義體，裝備一直在更新迭代，你的比不上別人，誰還會來你這裡。”北川浩說。

“這也太捲了吧。”林墨有些詫異。

這些資訊他還真沒有接觸過，無論是當初玩遊戲的時候，還是過去生活在扭扭街的那些年。

北川浩停頓了一會，雖然不知道“卷”是什麼意思，但他也能大概猜得到含義。

他繼續說：

“然而，如果在這個過程中出了岔子，那麼他們將會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義體損壞了沒錢修復，那就只能硬著頭皮上，或者找些二手貨修修補補，生意收到影響變差，生活質量也跟著變差，緊接著繼續損壞，繼續修補，要是在這個過程中生病了，那恭喜你，你已經坐上了通往地獄的軌道快車，一去不復返了。”

林墨的臉色越發凝重。

因為他猜到了後面會發生些什麼。

“生活就是一條繩，一旦繃斷了，對於這些性偶來說後果有很多，比如說性偶晶片故障，導致人格錯亂患上精神疾病；因為義體故障導致身體各大組織系統紊亂，最後死在犄角旮旯的地方......”

“而後會發生什麼，你應該知道了吧。”北川浩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墨一眼。

林墨沉吟許久，語氣苦澀地說道：

“被當做廢品處理，身上的義體被剝離拿去賣給義體醫生，然後義體醫生再將其賣給其他囊中羞澀的人，懵懂無知的人繼續湧入這個行業，如此迴圈反覆......”

“就像一個充滿惡臭味的輪迴。”

北川浩繼續吸了口煙，彈了彈灰，開口說：“全中。”

“你也知道清道夫們為何熱衷於撿垃圾了吧，因為夜之城，永遠都不缺市場。”

林墨感慨道：“但在夜之城，哪個行業不沾點血腥味與陰溝的惡臭？”

“對，就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想攢錢逃離這裡，帶上我的妹妹去其他地方，但之後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北川浩將煙扔到地上，用腳踩滅。

“好了，趣味小課堂到此結束，我們到地了。”

林墨目視前方，那一座柏青哥店店門洞開，正歡迎著客人前來光顧，店內演奏著塞壬的歌聲，那是慾望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