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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宣在刺史府門外上馬,踏著厚厚的冰雪往別院走去。

元輅意味深長的話盤旋在耳邊:你猜,檀香帥是誰?

檀香帥,是謝旃。但這個真相元輅知道了嗎?桓宣難以斷言,但這幾天別院附近盯梢的人越來越多,每次出城查驗得也越發嚴格,元輅必定已經很懷疑他了。

畢竟全天下都知道他跟謝旃的交情,假如謝旃就是暗中操縱一切,重創代國的檀香帥,誰又能相信他這個代國的大將軍絲毫不知情,絲毫不曾參與?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號叫呼救聲,桓宣回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正跌跌撞撞往大門外跑,看長相打扮顯然是南人,哐!大門從裡頭裡踢開,院裡追出來幾個北人士兵,揪著頭髮把他拖了進去。轉側之間桓宣認出了其中一個,陸彪,曾經在校場上與於照比武獲勝,後來隨著那兩萬東軍一起到他麾下的東軍第一猛將。

號叫聲突然停住了,也許是被塞住了嘴,也許是……

桓宣拍馬上前,從半掩的門縫裡看見那老者摔在地上,冰雪泥水滾了一頭一臉,陸彪一隻腳踩在他胸口上,惡狠狠地正在逼問:“說,糧食藏在哪裡?不然耶耶殺你全家!”

桓宣一腳踢開了門。

院裡幾人全都嚇了一跳,陸彪連忙收回腳,一把拽起來那個老者:“大將軍,我們,我們隨便逛逛,沒事。”

“隨便逛逛?”桓宣縱馬進門,大刀合著鞘,推開他看向老者,“他們搶了你的糧食?”

“大將軍救命啊!”老者哆哆嗦嗦跪下了,“他們把家裡剩的半鬥麥子全都搶了,硬說我還藏的有,綁了我一家老□□我交糧,佛菩薩在上,家裡早就揭不開鍋,兩天都沒開火了!”

桓宣冷厲目光一一看過,幾個士兵全都低了頭不敢說話,唯有陸彪瞪著兩隻環眼一臉不服地看他。桓宣知道他們為什麼進城搶糧食,近來天氣酷寒軍中缺糧,黑騎已經連著幾天只能發放一半口糧,只不過黑騎軍紀嚴明,這些東軍驕橫慣了,難免要打別的主意。

居高臨下看著:“陸彪,你有什麼話說?”

“我,”陸彪突然來了氣,高聲分辯道,“我又不曾殺人不曾吃人,問這南蠻狗要點糧食怎麼了?”

“劫掠民財者,杖二十。”桓宣道,“全都綁了,就地行刑。”

侍衛上前抓人,陸彪掄起金釘槊:“我看誰敢!”

他咬著牙,惡狠狠說道:“桓宣,我們搶點糧食怎麼了?你怎麼不去管賀蘭濤,還有你們穆家的寶貝兒郎,他們殺人吃人,你怎麼說?”

桓宣臉色一沉。自從元輅下令整頓軍紀,他下狠手整飭過一批,處置了幾個帶頭的,如今軍中已經大為改觀,難道背地裡還有這種事?“你知道了什麼?”

“賀蘭家的,還有穆家的子侄兄弟,都在城南護軍將軍的宅子裡,”陸彪冷笑一聲,“你自去看看就知道了。你要是敢收拾他們,那我沒二話,要殺要剮隨你便,你要是不敢管他們,也少來我跟前裝相!”

桓宣一言不發,轉身出門。

穆完的宅子他知道,平時穆完幾個兒子侄子經常在那邊聚會,還有賀蘭氏的子侄,他從不參與,是以也不知道內裡究竟什麼情形,別人去了壓不住,須得他親身去看一眼才行。

“大將軍,”王澍從另一邊趕過來,“籌措到五十車糧草,還有幾車寒衣,要立刻發下去嗎?”

“發了。”桓宣沒有停,拍馬走著。

王澍猶豫一下,又追上來:“東軍那邊,跟黑騎一樣嗎?”

黑騎是嫡系心腹,東軍只是暫時歸附,出了兗州多半還要歸還元戎。眼下糧食珍貴得跟金子似的,其他各軍發糧食都會分出遠近親疏,親近嫡系發得多發的好,疏遠的就發得少些,便是多給黑騎發些,那些東軍也不敢說什麼。

桓宣看他一眼:“一樣。”

王澍知道他素來最不喜歡偏私,也只得應下,帶著手底下的吏員匆匆出城安排去了。

桓宣縱馬穿過街巷,餘光瞥見到處一片凋敝淒涼的景象,隔一段便有倒斃在泥地裡的人,道邊光禿禿的,別說沒有鳥獸,連樹皮都被剝了許多,城中缺糧缺衣已經很嚴重了。

唯獨景國軍不缺。非但不缺,這些天每次來襲還都是衣著光鮮裝備精良,看得代軍又是氣恨又是沮喪。但這並不符合情理,景國軍戰線拉得這麼長,補給只可能比代國軍更艱難,絕不可能是這種充裕的模樣,除非,是謝旃故意要給他們留下這個印象。

檀香帥的障眼法。假作供給充裕給代軍造成壓力,讓代軍喪失信心,如此,只要景國有意議和,代國立刻就會答應,亦且議和的條件也會給出讓步。

這麼看的話,謝旃是真心想要議和。至於為什麼他也能猜出幾分。謝旃很明白,眼下兩國的實力都不足以將對方一口吞下,強求只會兩敗俱傷,最終苦的還是百姓,如今以幾次大勝為條件議和,換得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和平,再利用這段時間休養生息,讓南朝的百姓和士兵都能有機會喘一口氣吧。

謝旃從來都是這樣,哪怕兗州近在咫尺,哪怕再進一步就有可能報了殺父奪城的血仇,可為了大局,他全都可以放下。

她和他,也許亦是謝旃的大局裡,被捨棄的一部分吧。

抬眼看見穆家硃紅的琉璃瓦,桓宣繞過前門,找到後院一段無人看守的圍牆,一躍跳了上去。

居高臨下,裡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竹林裡橫七豎八丟著許多屍體,其中不少肢體殘缺,邊上一排幾間屋子緊緊鎖著門,外面有士兵把守,能聽見裡面女人的哭聲,遠處有鼓樂聲和嬉笑吵嚷的聲音,應該是前院裡穆家子弟和賀蘭氏的人湊在一處吃酒博戲。

桓宣沉著臉躍下,向陳萬使個顏色,陳萬會意,立刻帶著侍衛翻牆過去,守門計程車兵還沒來得及叫喊就已經被放倒制住,桓宣獨自催馬來到前面,咣一腳踢開了大門。

城外軍營。

陸彪被侍衛押著回營,滿腹牢騷:“他要是有本事收拾了穆家和賀蘭家的,耶耶就跪下

來挨他的板子!一天到晚餓得眼發花還要打仗,東軍中軍,哪個不搶?只有咱們老實,餓死也不搶!()”

“將軍,?()『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一個部屬從外面跑進來,“外頭在分糧食呢,還有衣裳!”

陸彪呼一下站起來,鑽到帳門前去看,外面堆著糧包,還有許多寒衣,王澍居中主持,各部的主官正按著次序帶人上前領取,眼看來領的都是黑騎,陸彪扯著嗓子罵了起來:“他耶耶的,咱們跑到這裡賣命,咱們算什麼東西!從前在東軍,他們的嫡系吃喝都要掐尖,咱們只有吃剩飯的份兒,如今到這邊越發連剩飯都吃不上了,這幫豬狗,耶耶早就知道!”

話音未落,就聽見王澍叫了聲:“陸彪。”

眼看他手裡拿著號牌是要發糧,陸彪愣了半天,一個箭步衝出去:“在!”

糧官按著數目清點發放,東軍歡天喜地推著車一包包核對著往上搬,陸彪又是歡喜又是疑心,揹著手往黑騎那邊走了一圈,再看看他們號牌上的數目,心裡突然一驚,竟和他的是一樣的。

心裡哪裡肯信?黑騎是桓宣嫡系,他領的怎麼可能跟黑騎一樣?眼看陸續又叫了黑騎和東軍各部來領,使個眼色讓手下過去查驗,不多時都回來了:“將軍,各部都一樣,都是按著人頭髮的!”

陸彪愣了愣:“你說什麼?”

“都一樣的,咱們跟黑騎,都是按人頭髮!”

陸彪徹底愣住,心裡翻騰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抬眼,桓宣帶著人正從外面回來,神色冷淡:“穆家兄弟和賀蘭氏劫掠民財,殺人害命,已經交付廷尉報陛下治罪,眼下該算你的了。”

陸彪咬牙,撲通一聲跪在泥地裡:“我認罪!但我這些弟兄都是聽我的號令,他們的板子我來擔!”

許久,聽見桓宣道:“好,連你一共四個人,八十板。”

啪,啪,沉悶的擊打聲響起,陸彪咬牙忍著,放低的視線裡看見桓宣玄色的袍角一晃,往王澍那裡去了。

“明公,”王澍這邊終於發完了補給,隨著他往中軍帳中去,“這些也只夠半個月使用,還得剋扣著使才行,眼下再想籌措實在是難了。”

許久,聽見桓宣開口,說的卻是不相干的話:“你說,他會來嗎?”

王澍抬頭,看見他緊鎖濃眉望著遠處

,目光沉沉,突然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謝旃,猶豫了一下:“屬下覺得,會來。”

是啊,桓宣其實也這麼覺得,只不過總歸不甘心,總要問別人一句,以為確認。

謝旃怎麼可能不來呢。他費盡心機籌劃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這一刻。元輅說檀香帥不來便不和談,謝旃又怎麼可能放棄這個努力了這麼多年的機會。

哪怕一出現,就會讓他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低聲問道:“黑騎什麼時候能到?”

“還得一兩天,天冷,路上太難走,各處關卡也得打點。”王澍留意著周圍的動靜,“明公想好了退路?”

“回六鎮。”桓宣道。

謝旃一到,他

()百口莫辯,就連範軌也不會再幫他。賀蘭氏和長公主府早已視他為死敵,今日抓了穆氏兄弟,又樹下一個強敵,當真是四面楚歌了。回六鎮,那裡他整頓多年根基牢固,回去六鎮以退為進,他絕不會束手待斃。“先送娘子走。”

“難。”王澍很快答道,“這些天府外盯梢的,應該都是為了娘子。”

桓宣沉默著。是很難,眼下誰都知道傅雲晚是他軟肋。刀頭舔血的人實在不該有什麼軟肋,也實在不該讓這個軟肋暴露的這麼徹底明顯,然而一件事接著另一件,如今再說又有什麼意義。盯梢的應該是元輅,但也不排除賀蘭氏和公主府的人,誰都知道拿捏住了傅雲晚,就有了一件對付他的利器。

“想辦法。”桓宣道。

無論如何,他都會帶著她毫髮無傷的離開。回六鎮,那裡是他的地盤,在那裡誰都不可能傷害她,那裡距離江東山高水遠,謝旃從此再不可能撥動她的心絃。

王澍蹙眉思忖著,許久:“李代桃僵之計,再用一次,如何?”

入夜後,穆府。

穆完正與幕僚商議著今日之事,厚氈簾子嗒地一響,安河大長公主快步走了進來:“都退下。”

幾個幕僚飛快地退了下去,安河大長公主在榻上坐下:“皇帝親自處置了。”

穆完心裡一跳:“怎麼說?”

“賀蘭濤是主謀,斬首,穆龍、穆虎從犯,貶為庶民發配幽州,剩下的幾個奪職。”安河大長公主一張臉繃得緊緊的,“你那寶貝好兒子,他是存心讓我們都死啊!”

穆龍、穆虎是穆完跟先頭夫人生的兩個兒子,當下穆完紅著眼罵起來:“這小豬狗,耶耶這就去宰了他!”

“你宰得了嗎?翅膀硬了,若論打起來,說不定還能一刀砍了你。”安河大長公主冷冷看他,“我才得了一個訊息,就看這次能不能收拾了他。”

“什麼訊息?”穆完急急追問。

“我信不過你,怕你給他報信,”安河大長公主站起身,“若是這次你再向著他,這駙馬的頭銜就讓給別人做吧。”

穆完心裡一驚,聽見嗒地一聲,安河大長公主走了。

半晌,穆完叫過心腹:“盯著公主。”

謝家別院。

王澍提燈走近,掩上了門:“女郎那日說想效力,不知還有此意否?”

“有。”傅嬌急急從榻上站起,“要我如何?”

“可能有性命之憂,女郎也願意?”王澍問道。

“這,”傅嬌吃了一驚,“有幾分生機?”

“難說,一半一半吧。”王澍道,“若是女郎此次辦得順利,大將軍願保女郎一世無憂,便是想進宮,大將軍也會幫你達成心願。”

傅嬌低著頭,半晌:“既然代價這麼大,那麼我要添點籌碼。煩請參軍上覆大將軍,我要我母親離開傅家,從今往後性命衣食都無須憂慮,不知大將軍肯不肯答應?”

“不消上報,這件事,在我職權範圍內就能答應你。”王澍轉

身離開,“女郎這幾日好好歇歇,到時候我來叫你。”

大門開啟又合上,冷氣透進來,傅嬌抱緊了胳膊,長長吐一口氣。富貴險中求,要想擺脫困境,也只能拼上性命,賭一把。

廂房。

傅雲晚聽見門外的腳步由遠及近,不像是桓宣,然而心裡隱隱期盼著是他,連忙站起身來,聽見一道溫和的聲音:“傅娘子。”

不是桓宣,是王澍。

心裡說不出的惆悵,阿金開啟門退了出去,王澍隔著屏風回稟道:“城中有變,可能這幾天就得離開,大將軍命屬下跟娘子知會一聲,好有個準備。”

傅雲晚急急追問:“大將軍他,走嗎?”

王澍頓了頓,她不問去哪裡,只問桓宣去不去,大約只要有桓宣一起,哪裡都可以的吧。一時也吃不準桓宣想不想把行蹤盡數告訴她,含糊著道:“大將軍還在安排。”

傅雲晚怔了怔,有許多話就在嘴邊,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半晌:“那麼,麻煩參軍提醒他按時換藥。”

屏風外,王澍恭敬道別,退了出去。阿金走回來將火盆重新收拾了一下,罩上熏籠,傅雲晚湊在近前暖和著,不覺嘆了口氣。

以往有要緊事都是他親身回來說的,如今讓王澍傳話,大約是他實在抽不出功夫吧,那麼他那傷,又不知道忙到什麼時候才能想得起換藥。

窗外北風呼嘯,守著火盆,想著此時他在做什麼?傷口還疼嗎?他要她去哪裡,會跟她一起走嗎?上次那一路驚心動魄至今還歷歷在目,也不知這次一路之上,又會經歷些什麼。不知不覺,想得痴了。

城外,黑騎軍營。

桓宣忙到三更近前才回去中軍帳中,王澍等在那裡:“都安排好了。”

桓宣頷首:“黑騎到時,立刻就走。”

算算時間,謝旃快的話三四天內就能到兗州,趕在謝旃之前送走她,這邊他應付完了,到時候趕去與她會合。

“傅娘子叮囑明公按時換藥。”王澍又道。

桓宣怔了下,心裡慢慢的,生出一絲甜。

擴散得那樣快,不多時四肢百骸都覺得軟洋洋,像是要飄起來似的,嘴邊也帶了笑:“跟她說我知道了。”

王澍看他一眼,忍不住又看一眼。有點嚇人,跟著他這麼久,笑得這樣咧著嘴還是頭一次,真是太讓人不習慣了。“是。”

告退了要走,到門外時帳門嘩地一掀,桓宣又追了出來:“讓醫士過來給我換藥。”

王澍只得又應了一聲:“是。”

深更半夜,醫士只怕早就睡了。又不是急症,偏偏這時候把人從被窩裡叫起來。他提醒過這麼多次換藥,桓宣從來記不住,傅娘子一句話,深更半夜不睡覺也要換。王澍暗自感嘆著,吩咐了一聲,侍從飛跑著去了。

桓宣回去帳中,剛坐下又彈起來,事都辦完了,這時候趕回看她一眼也可以吧?大步流星走到帳門口,一隻腳踏出去忽地又停住,趕回去怕又得幾刻鐘,她作息規律,肯定早就睡了,吵到她也不好。

連忙又走回來,看那燭花啪地一爆,滴下幾滴燭淚,不覺又想起那夜蠟燭燃盡的情形,心裡火燒火燎起來,起身剛走到帳門口,外頭燈籠一晃,醫士來了:“大將軍,僕來換藥。”

桓宣只得按捺性子坐定,看他輕手輕腳拆開包紮,清洗處理。怎麼這樣慢,慢得急死人。等弄好可不得三更過半,到家就快四更,無論如何也太晚了,不好吵醒她。

一時間心內百轉千回,到最後終於定下主意,等明天,明天就算再忙,也一定要抽出時間回去看她。

第二天天不亮就起來,飛快地收拾了走出門外,回去正好能趕上她起床,說不定還有時間……眼中不覺帶了笑,正好也讓她看看他換過藥了,她的叮囑,他都牢牢記著呢。

“明公,”王澍匆匆趕來,“景國使團到了。”

桓宣停步,笑意消失,翻身上馬,飛奔向城門。

清晨帶著寒意的太陽光照著結了冰的護城河,城門大開,一支隊伍正逶迤往裡走著。桓宣撥馬站定,在無數旗幟和人馬中,一眼看見了那輛青紗遮蔽的四輪小車。

謝旃,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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