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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艇上頓時陷入一陣死寂。

沈沂清眯起了眼,一字一頓:“以身相許?我答應了嗎?”

說完收回手,面無表情往後退去。

許長久不自在地咳了咳,她怎麼總是隨口一句話就會把事情推向尷尬的境地?

不過,看芮蕤剛才避之不及的反應,她去救沈沂清,似乎真的不是因為還喜歡他。

可要是這樣,就更不可思議了,沒有愛意為動力,真的有這樣不顧自己安危還不圖回報的人嗎?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小芮你快上來吧,我剛才開玩笑的呢。”

芮蕤這次沒再多說什麼,藉著她和藺泊洲的手上了艇。

“你沒事吧?”許長久關切地問。

因為下了這場大雨,湖水的溫度還是很低的,芮蕤的臉色有些失溫的蒼白,不過身上露出來的面板不見傷口。

“沒事。”

她接著掃了眼沈沂清,他自己就是醫生,應該也沒有傷。

此刻正靜靜地站在欄杆前,看著外面的雨,像是有什麼心事。

她看著他,叫了一聲:“沈先生。”

她的聲音有些低,夾雜在琳琅雨聲中,不是很明顯。

但沈沂清還是聽見了,回過頭去看了她一眼,才問:“什麼事?”

她幽幽道:“別離欄杆太近。”

“……”

“我早就說過了。”

“……”

“可你沒聽。”

“……”沈沂清的臉皮立時染上一抹薄紅,咬牙回她:“這次真的知道了!”

說完大跨步回到了座位上。

芮蕤兩手環胸,搖了搖頭。

藺泊洲也坐到了座位上,心情似乎不錯。

這時,許長久的肚子叫了一聲,一拍腦袋:“這都過去多久了,咱們可連飯都沒吃上呢。”

緊張過後,幾人才感覺到胃內飢餓。

不久前藺泊洲釣上來的那條小魚——他們此趟唯一的戰果,還在剛才風雨飄零翻了桶時趁機逃回了湖裡。

他們出來釣魚,閻王出來釣命,都空手而歸。

鄭重的那艘快艇已經靠近,誰也不放心讓芮蕤繼續開遊艇了,於是拿著牽引繩,拉著遊艇回到了岸邊。

直到踏上地面,才真正有了逃過一劫的實感。

而酒店裡,醫生已經就位,給他們做了檢查,都沒什麼問題。

鄭重的一顆心總算歸位。

他嘆了口氣:“幸好你們都沒事,說來也怪了,怎麼錄這麼一檔輕輕鬆鬆的戀愛綜藝,出的狀況比我以前錄荒野求生的時候還多呢。”

幾人一同默默望向他。

許長久不可思議:“輕輕鬆鬆?你還好意思說?”

她剛才喊得太多,嗓子也啞了,這會兒尾音揚起差點劈叉。

鄭重心虛:“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確實也不難嘛,只是釣個魚而已,正常人怎麼會恰好碰到一條餓了的鱷雀鱔呢,你們這運氣也太差了。”

不過到底是在節目中出的事,為了給他們壓壓驚,鄭重讓他們先在酒店住下了。

“剛好趕上下大雨,新嘉賓本來今天該到的,現在據說航班也晚點了,那咱們這邊的錄製就先暫停兩天,隨便拍點花絮,你們在酒店裡歇一歇吧。”

換好衣服出來,講到那條鱷雀鱔,幾人猜測:“這種外來入侵物種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估計是被不知道誰買來,又養不了,才偷偷放生到湖裡的魚。”

“淡水惡魔名不虛傳。”

許長久翻了個白眼:“那種人可真是害人不淺,放生之前也不瞭解一下到底能不能放生,這不是破壞生態平衡嘛。”

“一會兒還得聯絡有關部門,處理掉這湖裡的鱷雀鱔。”

藺泊洲淡淡說:“希望只有那一條,鱷雀鱔的繁殖能力很強。”

芮蕤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看著落地窗外,大雨仍在繼續,不過似乎比之來時小了一些。

“我們的木屋……”

“哦,這個不用擔心,我們都給你們好好保護起來了,不會淋溼的。”

鄭重看看時間:“好了,不早了,都去餐廳吃飯吧,這都已經下午了。”

“能住回酒店,真是因禍得福啊。”許長久覺得自己現在幸福得要命。

當然,禍是都讓芮蕤和沈沂清受了。

下午,四人回到各自的酒店房間休養,時間一下跳到了晚上。

吃過了飯,一人抱著一杯薑茶,齊聚棋牌室,等著一會兒的新聞聯播。

攝像機也跟到了這裡。

“能泡澡真是太好了,身體也沒這麼累了。”

許長久回味著在湖上的驚險:“對了小芮,你那會兒在湖裡勇鬥鱷雀鱔的樣子特牛逼!等節目播出去,粉絲肯定刷刷地漲。”

芮蕤笑了笑。

沈沂清的視線從她帶笑的眼睛上掠過。

在看新聞聯播的間隙,幾人被一一叫了出去。

剛好趁著這個時候,節目組進行了第二次例行採訪。

芮蕤是最後一個去的。

問話的還是上次的那個主持人:“你覺得,新來的男嘉賓身上,有什麼地方是可以打動你的?”

新來的男嘉賓,也就是沈沂清了。

芮蕤想了想,認真答話。

鏡頭後,鄭重特意前來看她的採訪,聽完沉默了。

出來的時候,芮蕤意外看到藺泊洲就在門外,似乎有話要說。

“有事?”

高大的身軀倚著門,“在湖上跳下去之前,想到什麼了?”

拐角處,另一道身影停下了腳步。

沈沂清躊躇站定。

他雖然沒有看見,但從湖上回來的時候,許長久一直在唸叨,芮蕤下水去救他的時候有多義無反顧,有多英勇。

他的心情很複雜,既不希望那個花痴的芮蕊對他餘情未了,卻又似乎隱隱有些期待。

而艇下芮蕤的反應著實讓他打臉。

可如果不是因為舊情難忘,他倒想知道是為了什麼。

對於藺泊洲的問話,芮蕤起初有些詫異,不是因為內容,而是詫異他能如此心平氣和地與她對話。

想了想,大概是覺得她喜歡沈沂清,自己安全了。

芮蕤沒有立刻回答,思緒好像又回到了遊艇上。

藺泊洲垂下眼看著她。

角落裡的沈沂清同樣凝眸等待,伴隨著她的沉默,心不自覺跳得快了起來。

她這麼猶豫,她是不是想到……

芮蕤:“也沒什麼,就是想到我的狗了。”

拐角的沈沂清:“……”

藺泊洲也是怔了下。

他一直以為,那條狗只是她的說辭,是在餐廳裡戲謔他的道具。現在看著芮蕤臉上懷念的表情,看來,好像是真的。

她的眼裡也看不出對沈沂清的愛慕。

藺泊洲的觀感有些複雜。

片刻後,沈沂清板著張冷臉,轉身回去了。

芮蕤朝身後看了一眼。

回到棋牌室,許長久正等得不耐煩:“你們怎麼一個個的出去了就不回來了啊?”

回來的時候倒是扎堆。

“對了,你們被問的是什麼問題?”

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回她,她只好自己說:“我的問題是,覺得哪一位男嘉賓是理想型。我說都不太行。”

看來每個人被問到的問題都不一樣,芮蕤想。

交談間,突然,房間的燈光驟然熄滅,整個空間都暗了下來。

四人茫然抬頭:“怎麼了?”

芮蕤開啟房門,發現走廊裡的燈光也是滅著的,“好像是,停電了?”

“那可能是因為這場暴雨吧。”

藺泊洲:“這種規格的酒店一般都有備用電源,應該沒事。”

然而他們等了一會兒,電還是沒來,也沒有人通知他們是否真的停電了。

幾人去問後頭的攝像小哥:“鄭導有聯絡你嗎?”

他惜字如金,搖搖頭。

“要不,我們一起去前臺問問?真沒電的話就拿些蠟燭來好了,現在時間還這麼早,我可不想直接睡覺。”許長久建議。

幾人都同意,於是一起出發。

這個月,整棟酒店裡入住的客人只有他們節目組一行人,所以格外空蕩。

兩個男人主動走在前面。

黑暗的走廊裡,除了四人的腳步聲便是一片寂靜,本就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長廊,現在更是好像走也走不盡。

許長久摸了摸胳膊上浮出的雞皮疙瘩,“怎麼感覺,這裡有點恐怖呢。”

她左顧右盼,總覺得兩邊的門隨時有可能開啟,然後跳出來一隻怪物。

直到躲到芮蕤後頭,才有了些安全感。

芮蕤抬眼,突然停住了腳步。

“怎麼停下來了?”

她好像看見,窗外站著一個黑影。

只是沈沂清停下時恰好擋住了視線。

芮蕤上前一步,下意識想將沈沂清拉開仔細檢視。

他低下頭,看著差一點就觸碰到他衣袖的手指,然後低聲說:

“芮蕤,現在又是想到誰了?”

芮蕤一愣,莫名其妙地向他看去。

沈沂清的聲音平時清潤,此刻聽起來卻怪里怪氣,“是想到你養的貓了?”

芮蕤:“?”

沈沂清嗤笑一聲:“它怕黑?所以你來拉我?”

芮蕤頓了頓,緩緩收回手。

沉默了幾秒,她又開口,話題卻一轉:“我記得,沈先生之前介紹過,你是專門給病人看腦子的?”

沈沂清不明所以,但頷首道:“可以這麼說,不過確切地說,是主診神經內科。”

隨後警惕道:“怎麼了?”

她這時候突然提起,準沒有好事。

芮蕤望著長廊,聲音悠遠:“也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了一句很悲傷的話。”

沈沂清的心隨之咯噔一下。

他知道,那一定不會是什麼好話,閉嘴不想搭腔。

然而許長久已經好奇地問了出來:“什麼悲傷的話啊?”

“醫者不能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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