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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而持剎月劍,剎月劍靈光暴起,卻見劍身清光星星點點,猶如雲霧雛形,可就在這模糊所有是眼識的剎那間,剎月劍劍光破雲而出,徑直斬向她們二人。

雲斬!

而項鴻軒和湛雪旋亦是施展法術,萬道劍光疊加萬古冰凍,瞬間在前方形成一片阻隔,在於雲斬撞擊的一剎那,劍光與冰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助力,向四周迸射而去,下一刻,周遭百丈之內的天魔都被絞殺。

兩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正因為這般突兀的施展大法,兩人些許力竭,再加上法術對沖的撞擊,他們下墜的速度更加快了。

三人早就脫離了十丈範圍,手中的仙索閃過一道光華便消失不見。

招凝終於抓住了他們。

“別管我們,招凝。”湛雪旋說道,“你要和尊者在一起。”

“是尊者來讓我找你們的。”招凝手中施力,正要將兩人下墜的速度對沖,就在這時,忽然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殺機,同一時間,項鴻軒也驚喊了一聲“小心”。

招凝身形強行一轉,轉眸便看見了一隻天魔已經卷土重來,更多的天魔向他們聚集。

招凝凝眉,她周身的清光完全被金光取代,剎月劍上驟然攀爬出藤蔓的紋路,長劍驟然豎在眼前,隨著招凝目光一凝,劍有感應,一劍劈下,凡是被功德金光觸碰到的天魔都叫囂著化作黑氣消散,甚至還有一些殘碎的物什掉落。

可是,他們已經沒有辦法去探究那些殘碎的東西究竟是什麼,這些天魔越聚越多,除非元神尊者趕來,他們沒有辦法一次性全部清剿完。

她周身的金光藤蔓卻無控制的向下探去,招凝微驚,卻見下方五百丈的位置,有一圈紫色的星雲光華,而在光華的中央,是一處殘破的浮空臺,浮空臺中宮殿亦是破損,而宮殿的四周罕見的沒有天魔徘徊。

直至此刻,他們已經與幾位元神尊者失去了感應,上方更有十數元神天魔糾纏,元神尊者根本顧及不了他們,他們只能自救。

顧不上那洞府的詭異之處,三人同時向那宮殿墜去。

他們跌落在宮殿前方,而天魔只離著宮殿周遭十丈環繞,卻沒有再次的靠近。

三人並沒有因此而感覺到半分的鬆快,反而覺得有一種更加深不可測的危機縈繞在周遭。

他們起身,互相對視一眼,站在宮殿前方,宮殿已經破損,沒有天宮恢弘,但卻格外的富麗堂皇。

大門上方的字樣已經褪去,隱隱能看到上面還殘留著“星”的遠古字樣。

不過整個宮殿已經被削去了半個頂部,就在這時,他們卻聽到宮殿中隱隱有聲音響動,但那響動卻沒有其餘的動作,聽起來像是有什麼掙扎。

項鴻軒緊緊攥著青罡劍,似要上前一看,湛雪旋拉住他,沒有說話,只神色凝重的搖搖頭。

他又看向招凝,招凝轉眸看高空,在重重天魔包圍的縫隙間,能感知到更高處,燁梁尊者他們與元神天魔之間的打鬥光華,光華折射在天魔身上,像是反映著艱難的戰局。

三人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就在這時,卻見一道靈光衝破重重元嬰天魔的封鎖撞了進來。

湛雪旋驚喜,“阿元靈尊。”

但阿元的狀況顯然不太好,她是徑直砸在地面上的,三人圍了上去,將阿元扶起,阿元身形有些虛幻,似是連人形靈體都要維持不住了。

阿元擺擺手,示意無事,又轉而看向宮殿,顯然注意到裡面的動靜。

然而下一刻,卻陡然傳來一陣波動,似有什麼東西從裡面衝了出來。

阿元顧不上自身的傷勢,翻身站起,攔在他們前方,眾人戒備異常,下一刻,卻見是一人影被甩了出來,徑直砸在了地面上,險些順著邊緣滑下去。

卻聽那人“哎喲”喊了兩人,在地面上滾動著,揉了揉腰,狼狽的坐了起來。

此人模樣俊朗,眉心一道寸長紅痕,唇紅齒白,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修為也不過在元嬰後期,一身月白道袍襤褸極了。

突然出現一人,眾人心中皆驚,霎時間意識到這恐怕又是九洲的人,即使他不過元嬰後期,眾人的戒備也沒有絲毫的輕慢。

那人注意到四人的視線,動作一頓,緩慢地抬頭看向他們,顯然也驚住了此地有人。

但他顯然沒有他們這般戒備外人,更是在注意到阿元呈現出的氣勢後,略略有些慫了,他爬起身,扶了扶頭上耷拉下來的冠。

招凝注意到,這看似樸素的發冠上隱約刻印著宗紋,而這宗紋,招凝似曾相識,是在蓬萊盛會上見到過的。

果然是九洲的人。

他拱手一禮,“晚輩碎星洞天簡華藏,能在此地見到修道之人,當真緣分。”他所言是古語,同墜仙域一致。

一時間除卻招凝都有幾分迷茫,趁他低首禮身的時間,招凝走到前方,引他注意,以古語回應,“蓬萊洞天林蘊見過道友。”

簡華藏眼眸一亮,“原來是蓬萊洞天的道友,難怪能到此地。”他又把目光落在阿元身上,很是在意此地唯一的“元神境界”的態度,阿元猜到招凝應是假借了身份消了對方懷疑,故而神態故意露出一分傲慢,冷視了他一眼。

簡華藏縮了縮脖子,嘿嘿笑了兩聲,招凝神色極淡,“不知道友為何一人在此?”

“額……這是……貪心了些,這不想著瞧瞧這天魔巢中遠古洞府可有什麼寶貝,就離開了駐守之地。”他帶著幾分討好,“誰想著這破宮殿中什麼都沒有,殘留的陣法險些讓我重傷,我這就回去,嘿嘿,道友就當沒看見。”

說著,他向後退去,一步一步掛著笑,小心翼翼的向後,見招凝似理解的點點頭,還有模有樣送別一禮。

簡華藏心中一喜,這才轉身飛離洞府浮島,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招凝卻朝阿元施了一記眼色,這眼色中泛著殺機。

下一刻,簡華藏感覺致命寒意,神色大變,還未回看,翻手就出現一物,正要捏碎之時,那寒意已經貫穿他後腦,從眉心貫穿而出。

簡華藏瞬間氣機全無,在飄動中僵直翻轉,那雙眼睛瞪得極大,死不瞑目,好似在質問“為什麼”。

阿元指尖再一轉,簡華藏的屍體便被拉回浮空臺上,他手中的東西也掉落在地。

他們將簡華藏的屍體圍起,那掉落物落在招凝掌心,是一枚玉簡,玉簡上刻著與他冠上相同的宗紋,應該是宗門弟子間緊急報信的信箋。

“為什麼要殺了他?”項鴻軒盯著這具屍體,倒不是覺得做得太絕,而是,“我瞧著他似乎沒有看出我們的身份。”

“不,他看出來了。”招凝卻是肯定。

九洲和時墟是隔絕,招凝確定,否則天宮就不會費盡心思讓師叔去九洲尋找兩方的通道,但時墟是九州封魔大陣的一部分,九洲那些曾經參與封禁的上古修士可能有辦法,九州封魔大陣對於九洲是秘密更是禁忌,如果能進入,這辦法必定掌握在極少人手中,可能是類似禹餘赦神令那般的物什,故而能進入時墟的九洲之人必是千挑萬選、為特定目的送進來。

簡華藏最後的話便已經透露出這目的乃“駐守”。

這些被送入進來的人彼此毫不相識,招凝是不信的,而且他甚至沒有讓招凝一展蓬萊洞天弟子身份標識。

這般一想,簡華藏適才的寒暄,更像是一種緩兵之計,緩到他能找機會離開、能想辦法捏碎玉簡。

湛雪旋問道,“我們要不要離開這裡,聽他的意思應該還有同行人。”

招凝看向阿元,阿元搖搖頭,“我沒有感覺到附近有其他元神……”頓了頓又道,“不過若是有這樣古怪的洞府,藏匿其中,怕是也發現不了。”

就在這時,高空閃過大片光華,包圍的天魔緊跟著被削了一片,只見燁梁尊者和寒俞重重落在此地,身上還有好幾處被魔氣感染的傷口。

寒俞手中撐著一根骨刺,是從骨肢蜘蛛天魔身上折下來的,他藉著骨刺扭轉身體,力竭的坐在地上。

“寒俞尊者,您的傷?”湛雪旋憂慮問道。

寒俞擺擺手,已經沒多少氣力回答了。

燁梁尊者見周遭危機暫緩,盤腿打坐,尚未閉目,便見古怪——他們圍著一新鮮的屍體。

他眸子一凝,顧不得緩和,瞬身到他們身邊,“這是怎麼回事?”

項鴻軒道,“從宮殿中鑽出來的,是九洲的人,恐他洩露我們行蹤,便直接斬了。”

阿元補充道,“聽這人的意思,這裡恐怕還有其餘九洲的人,我們還是儘快離開。”

寒俞支撐骨刺,像個瘸腿的凡人,他走過來,“我們現在的狀態,怕是衝不出去,我們下來時,還有不少天魔聚集。”

困境之中還是困境,眾人眉頭自入時墟之後就沒有緩下來。

招凝眸子垂下,盯著簡華藏的屍體,探手施法,掌心靈光暈在簡華藏身上,他身上殘留的氣息飄飛至三丈處,又聚攏成光影。

時光回溯。

既然他們不知出路,那就讓這傢伙告訴他們答案。

光影之中呈現模糊的景象,記憶倒流,從洞府浮空臺與他們交談,回到他被困在洞府內的陣法中,但聽見外部聲響,又驚又喜,喊著“救命”卻被收緊的鎖鏈將聲音扼殺,這才強行廢了一件秘寶掙了出來,卻沒有想到出來遇見的卻不是同入天魔巢的人。

再回退,他封閉房門,加持重重禁制,小心翼翼從儲物抹額中拿出一物,是一根奇異的圓盤,他又翻出一塊記錄秘術的玉簡,借木枝施展秘術,下一刻,便傳送至此處,大喜過望,七把三重天圓滿的靈寶護持在周身,就這麼推開了洞府大門。

寒俞挑了挑眉,那神色好似再說,原來是個紈絝子弟。

不過,這般記憶也意味著,這傢伙的確是偷跑出來的,短時間,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哪怕察覺到他死了,也沒辦法第一時間找到他的位置。

光影還在繼續,他處在一架仙舟上,舟上有十數人,境界最低便是元嬰,最高在元神二劫,他們周身繚繞的神光,所呈現出來的威懾遠高於同境界。

他們從舟上眺望高空,高空中像是蒙了一層薄霧,隱隱約約能看到星宿輪轉,卻見為首二劫元神,抬手丟擲一塊類似禹餘赦神令的令牌。

神光打入令牌中,緊接著形成一道光華直衝入高空,一圈一圈的光環在穹頂向四周蔓延,同一時間,遙遠的兩個方向,亦出現兩道光柱,三處光環糾纏之時,薄霧浮動,星宿輪轉更加明朗了。

燁梁尊者在瞧見那星宿輪轉的細節之後,眼瞪如銅鈴,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衝進那光影中與那二劫元神同歸於盡。

阿元按住了他。

招凝能理解燁梁尊者的心情,那星宿輪轉與經無尊者死前推衍出的“冥月星宿圖”極其相似。

“果然!果然!”燁梁尊者咬牙切齒。

畫面向更早時候推動,見三撥人聚集在時墟中,每人一方仙舟,而仙舟都刻著類似禹餘赦神令的標誌,那仙舟並沒有在時墟久留,藉助某種陣法轉移到天魔巢中,而後分開三方。

招凝猜的沒錯,進入此地的三方,除了簡華藏所在洞天,另兩方並沒有蓬萊洞天的標誌,他們彼此熟識,只是早就知道他們這些人不再此行之中。

再流轉,畫面便處在一恢宏宮殿中,簡華藏同眾人立於殿中央等待命令,他悄悄抬頭,似要窺探上首之人。

招凝猛然在此時散了時光回溯,其餘五人遲疑了片刻,轉而反應過來,那上首之人多半是天人境界,在時空節點中,回溯遠古城鎮廢墟時,隔著數百萬年的時空那些駐守黑塔的天人都能察覺招凝的窺視,這一眼絕對不能賭。

不過,知道這些資訊已經足夠了,可是,又將困難拔高了數成。

“我們當真能從這些老不死傢伙手下解救九州嗎?”寒俞有些煩躁。

他們清楚的知道,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九州封魔大陣背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有多少天人甚至合道祖師鎮守,誰都沒有確切的概念,只這一想,便有種重新開天闢地的艱難。

眾人沉默著,燁梁尊者反手甩了一道火光在簡華藏身上,他的屍體灰飛煙滅,火焰盡後,他儲物抹額掉落在地。

燁梁尊者抬手一抓,感應其中東西,一看之下便自嘲道,“這身家抵得上半個天宮了。”

他一道利光刺入儲物抹額中,儲物抹額崩壞,裡面所存之物靈石、秘寶、靈寶、神通、道法等按照所需分了,其餘眾人用不到的地方,讓阿元保管,回頭交給九州“種子”們。

招凝此刻沒有心思打量分得之物,從神經緊繃之中緩過來,腦海中一會兒是那星宿輪轉之相,一會兒是那三劫元神手中護心鱗。

這時,項鴻軒似翻到什麼,他冷聲說著,“我們殺得似乎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這信箋上說,他是碎星洞天的太上長老嫡系唯一子弟,從洲弼建天尊是他師祖。”

招凝垂眸,能進入時墟的元嬰境界除非天資極高,便是身份極硬,簡華藏的背景並不奇怪。

“那又如何。”湛雪旋挑起一絲傲氣,“我們還是九州守護者呢!”

雖然心裡都知道九州和從洲在九州封魔大陣後就無法相比,可是,那又如何,九州乃禹餘九重天中洲,是其中一份子,敢說就敢有這骨氣走到那一步!

苦中作樂,讓六人都露出一絲笑意,忽略掉旁邊洞府的古怪,此地大抵是進入時墟以來僅有的安全區域。

燁梁尊者三人撐到現在,早已力殆,便同招凝三人囑咐了一聲,為他們調息看守,警惕變故。

三人應了一聲,各立一方,戒備著隨時可能侵入的天魔。

許久,招凝凝望著昏暗的虛空,黑氣瀰漫,卻一直沒有天魔再次聚集,是畏懼這遠古洞府,還是什麼?

招凝略微分神,神識劃過背後的遠古洞府,卻意外地感知到一抹哀傷,似是有什麼悲慟無力,這種感覺揪著招凝心臟,讓她不受控制的轉眸看向遠古洞府,洞府的大門因為簡華藏的撞擊半敞著,原本內部深藏在黑暗中,可是招凝還是模糊看到了什麼。

那是一株從大殿中央頂破地板生長出的枝幹,分枝繁多,枝葉之間,她看見自己半伏在枝幹上神色哀慟著,不,不是她,是雲妖夢境中見到的同她一模一樣的人,髮間纏繞著幾根點綴綠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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