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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被招凝一道靈光打中。
下一刻便是轟然砸地聲,帶著些許觸目驚心,前方牆頭草弟子們,已經有幾個再一次選擇逃跑。
可是他們剛飛起,便不受控制地倒飛回來,徑直砸在湯鴻身上。
其餘的牆頭草弟子慌了,有的或跪地求饒有的慌不擇路,但用不著洪傑等人吩咐,守在清霄大殿兩側的弟子們就將他們齊齊圍上了。
“一律按宗規處置!”
“是!”
就在這時,湯鴻終於反應過來,大吼一聲,將疊在身上的牆頭草弟子們都震飛出去,那些弟子正好入了網。
只有湯鴻他指著洪傑等人,“你們這群狗東西!老子低聲下氣來告罪,你們居然這般愚弄於我!你們等著!等著玉華宗徹底吞噬你們,那秦魔頭怕是跌進半腳進墳再也出不來了,不過幾個金丹!!!”
他轉身要走,但卻被禁錮在半空,招凝一手負後,一手暈著清光,隔空控制著湯鴻。
她淡淡道,“對,不過是幾個金丹,但是弄死你,卻是足夠了。”
紀岫呵呵一笑,抬手變出一把靈弓,拉弓對準湯鴻。
湯鴻不得動彈,瞳孔不住放大,眼看著那弓弦越繃越緊。
直至驟然放開,“不!!!”
再次砸地,不過一具僵硬屍體。
洪傑冷冷道,“叛宗既成者,殺無赦。”
廣場上剩餘守衛弟子齊齊跪下,“謹遵法令。”
這時,招凝漠然開口,“既然湯鴻這般大張旗鼓的來,怕是山門外不少人暗中盯著。”
洪傑說道,“那就告訴整個昆虛,我清霄宗雖剛剛覆宗,百廢待興,但也絕不會再受危機之時背離宗門之人,我們不計較他們當時選擇,但如今再想回來,那便提頭來見!”
招凝是在第二天離開清霄宗的,洪傑等人留她,但招凝只說有要事,他們也不好再多說,只說在雲霄峰為招凝留下一處從峰。
臨走前,招凝提醒道,“如今鶴綏山宗門大比仍在進行,玉華宗宗門又起內鬥,應是無暇顧忌宗門大比,若是宗門中有適合人選,倒是可以參加一番,說不得能奪回幾塊秘境令牌。”
宗門大比一方面是彰顯昆虛各大宗門的實力,暗地裡明確誰是昆虛之首,另一方面比試彩頭便是昆虛幾大秘境之爭,清霄宗秘境令牌被玉華宗合併當年便拿走了,如今大比中雖不完全,但聊勝於無。
洪傑道,“此事我們隨後便商量。百年內,不求清霄宗恢復當年之強,也要趕上八分。”
招凝淺笑,“那洪宗主十年一次的招仙令可要費點心了。”畢竟弟子為宗門之本,弟子強則宗門強。
“這是自然。”洪傑亦笑,“到時,你若是趕得及回來,不如一齊為清霄宗把把心性關。”
招凝不知自己何時能歸,只含糊應了一聲,拱手告辭。
離開清霄宗後,招凝並沒有直接去炎州外海域,而是到了封靈窟。
這是招凝第二次來此地,當年來此是找玉景珏的,她微微一頓,想起玉景珏那日撕心裂肺又故作理智的模樣,不知該如何形容。
她走入封靈窟中,封靈窟中已經荒廢已久,無人在此,這裡本來是各大宗門聯合散修盟設立的關押有罪修真者的地方,自昆虛魔亂之後,宗門早就沒有銀甲衛在各大修仙坊市巡查了,散修盟也本就散漫,更不會自行組建巡查隊,沒有巡查,這罪人又去哪裡抓?
招凝還記得當初葉紫瑩所在的牢房,當時葉紫瑩稍稍沾染魔念,但心神尚未受魔影響,是玉景珏親自診斷。
以玉景珏的人品,只是不會撒謊,只能說有些人本性裡藏著惡,但從小被照顧的很好,於是學會了善,可是當她們遇上滅頂之打擊時,善脫去了外溢,本性裡的惡就徹底爆發了。
這不是被魔影響的,這是人之本性,甚至比魔更可怕。
牢房裡積攢了經年的灰塵,附在牢房欄杆表面的禁制也早就失去了作用,招凝隨手打了一記清塵訣。
塵埃慢慢褪去,好似有風漸漸拂開當年的遮羞布。
那年的葉紫瑩好似出現在招凝面前。
她蜷在囚牢的石床角落,雙手抱膝,抬頭眼看著唯一一塊天窗,天窗外夜色已深,她雙眸通紅,眼下是交錯的淚痕,眼淚哭幹了,發呆許久,眼睛裡一會兒晃過痛苦,一會兒晃過狠意,直至最後那眼神徹底變了狠意,她突而抬手在牆上亂畫,就用她那脆弱的指尖,很快指尖就滲出了血。
血色在牆壁上畫出一個持劍的人,她便不斷地指尖在那人上交錯,像是在模擬千刀萬剮。
招凝知道那人是誰,是師叔。
當年她親眼看見自己師兄、也是最後一位親人死在八卦煉魂陣中,她無力無助,心神扭曲,強行將一切歸咎於是秦恪淵“濫殺無辜”,卻死活不承認她最親的人心術不正,為魔所惑。
也許當時的葉紫瑩,就是清霄宗覆宗大典上,那些指責謾罵者的一個前兆與縮影。
就在她掌心的血幾乎要暈滿半壁牆面時,兩個紅袍人出現在了囚牢中。
正是朱州紅袍。
他們對葉紫瑩緩緩說道。
“你看起來很懊惱、很仇恨、很憤怒。”
“我們可以幫你。”
葉紫瑩因為失血而面色蒼白,轉頭看向他們時,頭髮散亂,好似半瘋魔了。
“靈霧森林一處空間裂縫中藏著一顆魔種。那是三千年前叱吒風雲的昊陽上人的心臟。”
“只要你將它拿出來,變成自己的心臟,那麼所有接觸到你的人都會被魔所纏上。”
彼時葉紫瑩最後的良心在掙扎著。
“我不能這麼做,魔,魔不是好東西。”
其中一個紅袍低聲笑著。
“當然,魔確實不是好東西,但是它也只能影響不好的東西。”
“你瞧那些道貌岸然的修真者,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除魔,但卻連一絲生機都不給那些與魔抗爭的入魔修真者身上。”
“這些人都不是好東西,為什麼不用魔將他們除去呢?”
葉紫瑩猶疑了。
或許她明明知道這是蠱惑,但對她來說,聽起來那麼“大義”、那麼“爽”。
朱州紅袍為她抹去了牆上的血跡,為她復原了手上的傷痕,捧著她的手告訴她。
“不要猶豫,儘管去做。”
“為了一個‘乾淨’的昆虛。”
他們的身影漸漸虛化,而葉紫瑩盯著空白的巖壁,從迷茫到空洞,從空洞到扭曲,從扭曲到“平和”。
招凝轉身,過往的畫面隨著最後一絲塵埃的消失而徹底消失。
她緊緊攥著拳頭,那最後的“乾淨”二字,讓招凝下意識地想起九州封魔大陣最極端的“大清洗”。
閉上眼,好一會兒,平復情緒。
招凝展開手,掌中靈光包裹著一絲扭曲的紅色氣息。
朱州紅袍不止一人,但圖騰尋蹤,總能找到同族之人,這是墜仙域常見的法術。
那奇異的三葉圖騰嵌入靈光中,在法術施展下,靈光帶招凝來到了歸元城。
歸元城仿若恢復了以往的熱鬧,人聲鼎沸,中央廣場再次聚集了不少小商小販。
可這些朱州紅袍卻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歸元城中,氣息落點在……
招凝眉頭微皺,瞬身而去,相比於城中的熱鬧,古醫堂前所未有的安靜。
再次瞬身,便是徑直出現在玉景珏房間,玉景珏躺在床上沉睡著,而床邊正站著三個紅袍人。
他們一致抬著手,掌心向下,對著玉景珏,紅色的光點一點一點灑在玉景珏身上。
招凝的出現,瞬間打斷了他們,三人並沒有表面那般神秘,表現出常人該有的驚慌和恐懼。
無須多言,龍吟鞭出,一瞬鞭打在最左邊一人身上,一鞭撕碎他的紅袍,他掩蓋的氣息和修為暴露出來,不過是築基後期。
其他兩人反手回擊,紅光拂開,如霧如幻,招凝呼吸一滯,耳邊聽到無數惡念尖嘯。
趁此之時,那二人襲上,一人持短鞭,一人施鬼骨,俱是八重巔峰靈器,修為一在金丹前期,一在金丹中期。
招凝瞬而後退,行清風拂神訣,須臾得清明,她以龍吟鞭幻形,遠古巨龍龍影繚繞周身形成盾。
三方角力,就在這時,那倒在地上的築基後期紅袍翻身而起,掐靈訣大法,法印赤紅,擴寬半丈,隱隱有抽神亂心之感。
招凝咬牙,遠古巨龍忽而起勢,盾形變化,其中二隻自肩上起,可還未攻出,就在這時,卻聽一聲“砰”得脆響,那築基紅袍身形一僵,似要回頭,卻無法再多轉半圈,就這麼徑直倒下。
兩個金丹紅袍一時驚愕,下意識去看,招凝趁此時機,肩上兩龍影衝出,瞬乎擊中二人,二人到底悶出一口鮮血,正要遁身逃跑,被兩道禁制扣在原地。
“哪裡來的混賬東西!”
一聲大罵,但緊接著上氣不接下氣,玉景珏咳嗽數聲,踉蹌著扶著床柱坐在床上。
剛才悶了築基紅袍的就是玉景珏。
“玉醫師,還好嗎?”
玉景珏抬眼看招凝,他眼角有厚重的黑色,面上滿是憔悴。
聽見招凝詢問,大致知道招凝問的是什麼,“你……你也知道了?哦,也對,清霄宗那麼大的事,你若在昆虛,肯定會在的。”
招凝露面以林影示人,玉景珏並未注意。
但轉而他就不回答了,只疲憊的半撐著,許是為了平復,手中一直轉著碧水東珠製成的珠串。
“這三人是朱州之人,當日在清霄宗覆宗大典上,蠱惑清霄宗弟子和宗外之人無顧謾罵暗諷師叔。”
“他們慣會蠱惑,七情六慾極惡大法和昆虛魔亂和他們都逃不了關係。”
她看著玉景珏,直白道,“時才我闖進來,見他們對你施展詭異術法,你此刻可覺異常?”
玉景珏頓了頓,“他們在入夢。”
招凝隱隱便有所感,雖說術法招式不同,但與她當年在施展的入夢術產生的波動類似。
玉景珏道,“夢裡,他們告訴我,說燕兒必死無疑,說我失了所有尊嚴求人卻被人把尊嚴踩在腳下,還說我殉情而去卻被人弄得求生不得求死無門……呵……”
他最後一絲嘲諷,至少說明他還是理智的。
玉景珏道,“我知道我當時在做什麼,也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做,更知道可能得到這樣的結果。我不悔,也不怨,我只是難過。”
他站起來,走到那兩個金丹紅袍旁,明明走路都搖晃了,但他還強撐著櫃子,給兩人一人一腳。
吼道,“知道嗎?爺很難過!你們竟敢還惹爺!”
他喘了一口氣,對招凝說,“你即是追他們來,他們就交給你了。我累了,我不想再多參與那些魔啊亂啊。”
“嗯。”招凝應了一聲,她能理解玉景珏,甚至於現在玉景珏讓招凝有幾分佩服。
玉景珏挪回床邊,招凝在這三人身上搜了一圈,只找到一枚玉簡信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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