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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還在看著倪老夫人,“可看外祖母的模樣不像是所言那般。”

倪老夫人笑了起來,“你和我不一樣,若是你外祖父現在被關起來了那我定然是要進宮直接問尋的,皇上的想法是皇上的想法。我先前只是一個農婦,現在也只是一個後宅中的母親,我想這些做什麼?我這老古董在兒子成器之前還是要依靠家中的男人,現在人不見也杳無音信,總是要問清楚的。”

問清楚。

白果苦笑一聲。

是啊,哪家的夫君進宮數日不曾回家妻妾不到處打聽的?

前些時日倪家的飯桌上乜嫻雅早已經詢問了。

而她……

“我說我和你不一樣不是假話。”倪老夫人看著外面沉下來的天色,“若是你父親在宮中你母親也是不會多問的,若是倪誠倪玉在宮中你舅舅也是不會多問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自己的衡量,沒什麼可說道的。”

白果沒有尋到答案倒是被提醒了一句,第二天白果帶著老夫人到華家拜訪了華辰逸。

和那一次見面比起來華辰逸的白髮又多了不少,只是儒雅氣息依舊讓人不敢輕視。

白果只是一個陪客,略微表達了自己的關心就退出了房間。

華家比起來白家要大的不少,也比倪家更為精緻彰顯貴氣。

白果在花園中感受華家的氣息也靜自己的心,只是幾步轉彎就碰到了身著護甲攜帶佩劍的宮中侍衛。

侍衛們齊齊一愣又急忙行禮,“參見白監督。”

白果看了看這些人又看了一眼自己後方的空寂,“是太子那邊有什麼命令?”

侍衛垂頭恭敬回答道:“殿下讓我等前來請華大人。”

白果是甚少在京都中但也不是不瞭解京都,就如現在這些人來的氣勢洶洶可不像是‘請’。

白果依稀記得昨日倪老夫人說的那一番話,現在在看這般做派的太子有些無言的想笑。

她權衡了數日的事卻是就被他如此輕易的破解了。

皇上對自己的兒子下不了手,可軒元思不會。

之前嫻妃、恭王如何對他的他只會加倍奉還。

皇上可能因此而苦悶,但絕不會因此就沉寂。

軒元思想要坐穩自己的太子位甚至是以後的皇位這時候出手時相當正確的選擇。

“殿下應該不止請了我舅公一人吧?”

白果說:“今日我舅公身體不適我祖母在陪著,幾位進宮和殿下稟告的時候幫忙多言幾句,是我這個做小輩的不忍心才攔住了各位不讓請人的。”

侍衛未曾有猶豫的立刻回答:“我等明白,這就退下。”

太子出手誓要將權利完全集中在自己的手中,那這就意味著生死局開啟,同樣所有人在難以有之前的自信。

白果陪老夫人返回白家後的當日再一次進宮。

軒賢在見到白果的時候沒有絲毫意外,只是道:“是來問朕的還是問旁人的?”

軒賢看起來神色要比之前好很多,也能坐起身子了。

從望聞問切中的望來說現在的軒賢是可以去朝上露一面的。

這倒是讓白果一時間不好說,只能道:“都看。”

軒賢神色間有些好笑,“那便是來看旁人的了。”

‘旁’這個音太像了,一瞬間白果以為軒賢會直接說出那個名字。

但現在白果看著軒賢問了這之下的疑問,“皇上為什麼不喜歡龐陽哥?”

軒賢在白果的話中果斷搖頭,“朕怎麼可能不喜歡賢才能將。”

軒賢說的果斷倒是顯得白果問的問題可笑,索性白果也重新開始思索如何言語心中所想。

“燕兒去過你那裡之後就在殿裡面閉門不出,若是說前些時日忙沒有來看過朕那情有可原,但這些時日也沒有來在看過朕……”

這話說的像是問白果又像是想要白果交代什麼。

和軒賢的試探比起來白果乾脆的很,“沒有告訴她。”

被自己的母后利用孝心害自己的父皇,這件事留給軒語燕的陰影是白果這個醫者都無法想象出來的。

軒賢笑了起來,“朕的這個女兒膽子小,你也不要嚇到她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就好,往後她來你也不用制止。”

白果沒有多問,這是軒賢自己的選擇,是重生後依然會選擇的,白果對此早在之前就想了數天,只是想不明白。

“說說你想要問什麼吧。”軒賢身體還是禁不住,幾句話已經顯露出來了疲態。

白果看了很久。

她記憶中最深的是那個在皇位上體魄健壯的威嚴君王,注視著一個人時會讓其戰戰慄慄的恐懼。

之後是前幾年白果回來過生辰時的軒賢,那時候偶爾有頭疼但並不影響什麼。

白果仔細的思索自己的記憶也想不出來軒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般……

“皇上知道我不少的事情,但那都是十三歲以後了。”白果說:“我給皇上講一講我小時候的事。”

軒賢微微有些意外。

白果自顧自的講了起來,“我祖母帶我去鳳州的那年我三歲,其實很多事情也都是祖母或是嬸嬸講給我聽的,我對這些事情大多都沒有記憶,但有記憶的也難忘。”

鳳州中白家二房僕從中口口流傳的版本都是白果在白家中被綁走的,但事實正好相反。

“祖母說我在鳳州沒有玩伴讓嬸嬸帶我出去參加賞花宴,那賞花宴距離鳳州有半日的行程,我們早上出發下午到的,天色未黑,那山腳下都是穿著鮮亮衣服的夫人和各家姑娘,輕笑悅耳,談論風趣,看著也賞心悅目。”

“從山腳到山上天色已暗,眾多夫人們疲憊不堪各家姑娘們也都沒了之前的嬌笑,主持這一場局的夫人送了燕窩給在場的每一一個人,有些人喝了,也有些人一直放著沒有動過,小孩子玩鬧起來是尋不到人的,僕從們就追著那些個姑娘們跑,在混亂中我將這一份燕窩給了龐陽哥。”

白果在笑,“我只是不想要嬸嬸看到,但我沒想到有些人也沒有看到。”

“賞花時間定在了清晨的那一刻,因為花稀有,所以眾多夫人也樂意湊這個熱鬧。變故就在當天晚上,馬賊不知從何處驚現,夫人們昏睡叫不醒來,只有寥寥數人清醒卻也無濟於事。馬賊要所有值錢的東西,姑娘們就將自己的首飾給出去,將自己母親的首飾給出去,清醒的夫人們想要用家中夫君的名號來嚇退對方,馬賊也乾脆,下令捉幾家的小孩來保平安。”

“馬賊承諾自己離開之後就會放了這些姑娘們,夫人們半信半疑卻毫無辦法,也不敢再說其他的來刺激這些馬賊。”

“我被捉走是其中一位夫人的孩子就要被帶走之時她大喊我的長輩是白通判,在鳳州的地位比她家高,我當時早已經被這些人的獰笑和火光嚇到,但嬸嬸和龐陽哥都是昏迷中的一員,在自顧不暇中無人在庇護我。”

“馬賊是什麼我不知道,但從這位夫人開口之時我就明白被帶走絕不會如此輕易的就會被放回來,那種等待著未知的宣判和恐懼將我緊緊籠罩在其中,我看著那些馬賊靠近過來,輕而易舉的將我抓住。”

那種見不到希望而又不知下一步迎接自己的是什麼,驚懼反而排在了其次,上山之時逐漸漆黑的天色就猶如她那時候的絕望。

“所有人都認定他們會抓走我,我也不例外。”

白果少有說話的時候會呼氣,但在描述著自己當時心境後的這一刻她的動作讓她後面的話都好像輕鬆了一些。

白果笑著繼續開口:“皇上猜到龐陽哥是怎麼換下的我嗎?”

軒賢問了另一個問題,“他是昏迷中清醒過來的還是沒有喝那燕窩。”

“主家的奴僕是會將茶盞都收回去的,我的那一盞是空的。”

“馬賊幾十人,他在那一片的喧囂與死寂中對著那些馬賊喊,他是我兄長,比我更有價值。”

白果又笑了笑,“若是我十三歲我會感激這個人,若是十七歲我會給他想象不到的榮華富貴,若是現在我能讓他成為人上人,但我那時候只有三歲,我覺得……”

“他一輩子都是我的哥哥。”

“他被帶走了,馬賊也如我的預感,所有帶走的人都沒有回來。馬賊放話說只要他們平安,那她們就平安。”

“事情發生的第二天一早嬸嬸就帶我回了白家,白家上下素齋慶幸著當時被帶走的那個人不是我,所以在其他家上門來商討的時候只有白家最為淡然,但馬賊卻不是這樣想的,在第三天就有一封書信送上門,要求白家用一萬兩換子嗣。”

“白家沒有一萬兩,但白家也沒有子嗣在他們手中。”

白果說:“我那時候都在算計著我的那些頭飾能值多少銀子,我的那些衣服能值多少銀子,馬賊沒有給時限,但第五天的時候其他家忍不住了,他們聯合了官服等去救自己的孩子們。”

“白家出了三十個家僕,帶回來人時……”

軒賢看到白果的眼睛中多了名為痛苦的東西。

“他們說馬賊認定了白家報的官,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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