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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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說話時離得很近,嗓音低沉又悅耳。
阮齡只覺得耳邊一酥,又沒意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嚇得身體一顫。
發包也從她攤開的掌心掉到了地上。
耳邊傳來了男人低低的笑聲,似乎很是愉悅。
阮齡轉頭去看,葉景池剛好彎腰幫她將發包撿了起來。
四目相對,葉景池將發包重新放在她的手心。
“拿穩。”他說。
男人的眼角還帶著明顯的笑意,似乎剛才她的反應取悅到了他。
阮齡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看我被嚇到,很好玩嗎?”
葉景池收斂了笑意,語氣溫柔:“對不起,是我不好,應該提前提醒你一聲。”
阮齡:“……”
為什麼每次她稍微有點生氣的跡象,這個男人就會立刻道歉,讓她完全沒脾氣了?
而且還都是這種標準的道歉句式,先表明態度,再說明緣由,絕對不是敷衍地認錯。
阮齡現在非常想知道,葉景池在其他人面前,也是這樣的好脾氣嗎?
見她的神色好轉,葉景池又溫聲問:“我拿對了嗎?”
聞言,阮齡才想起來看看手裡的發包。
“嗯。”她應了一聲。
阮齡正在給蘇君若做髮型,兩個麻花辮髮包對稱地放在蘇君若的頭頂兩側,用黑色的小卡子固定。
她調整了一下發包的位置,然後乾脆開始不客氣地使喚起葉景池來:“幫我再拿幾個小卡子。”
葉景池又從桌上的小盒子裡拿起一小把卡子,放在阮齡攤開的掌心上。
卡子太小,葉景池遞過去的時候,手指尖短暫地觸碰到了阮齡的手心。
有些癢癢的,讓她的指尖略微一顫。
這次,阮齡特意觀察了一下。
她發現,葉景池之所以能準確地識別出她想要的東西,倒不是因為男人的知識層面廣到連造型用品都能熟知。
而是蘇君若和陳松陽,都在悄悄地幫葉景池“作弊”。
一個用手默默地指,一個擠眉弄眼地用眼神提醒。
反倒是葉栩沒什麼動作,只是安靜地站在旁邊看著。
蘇君若背對著她,阮齡看不到她的表情。
於是阮齡只能瞪了一眼陳松陽。
這兩個人,怎麼比葉景池他兒子還積極?
見狀,陳松陽眼珠子亂動,給阮齡遞眼神。
只是看起來就如同在做鬼臉,恐怕神仙來了也沒法讀懂他的意思。
阮齡不再理這幾個人,先仔細地用小卡子把另一枚發包固定在對稱的位置。
然後又用手輕輕推了幾下,確保足夠穩固。
“好啦。”阮齡對蘇君若說,“固定好了,你的腦袋可以活動了。”
蘇君若“嗯”了一聲,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
阮齡:“
……”
之前陳松陽就怕葉景池怕得不行,在車上被嚇得話都不敢說。
現在連蘇君若也是這樣。
表現還算正常的葉栩和喬月,一個是葉景池的兒子,一個根本不認識葉景池。
怪不得剛才葉景池出現,都沒人提醒她一句。
葉景池在這些“小朋友”面前,究竟是什麼可怕的形象?
想了想,阮齡對蘇君若和喬月說:“你們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幾分鐘就回來。”
蘇君若忙不迭地點頭,彷彿期盼著一刻很久了。
喬月也輕輕地“嗯”了一聲。
阮齡又看了看站在門口的陳松陽和葉栩,剛要說話。
陳松陽搶白:“阿姨,你先和葉叔叔說話吧!我和栩哥在沙發那兒坐著休息就好!”
葉栩看一眼陳松陽,似乎對自己就這麼被安排了有些無奈,不過也沒表示反對。
陳松陽說完了又覺得不對勁,撓了撓頭補充:“那個,阿姨你要是想和叔叔在沙發那邊聊,那我和栩哥就上樓等!呃……我不是讓你們必須去沙發的意思,就是——”
“行了行了。”阮齡好笑地擺了擺手,“我們去樓上,你們四個就都待在樓下吧。”
說完特地看了一眼葉栩:“在這等我?”
葉栩:“……”
對於她的“特別關照”,葉栩似乎有些不自在,別過眼神點了點頭。
阮齡最後又囑咐了一遍蘇君若和喬月:“你們兩個不要大幅度地動腦袋哦,不然髮型會亂的。”
耗時一個多小時後,喬月的造型已經都全部做好了,蘇君若的也只差一點點。
如果髮型散了,阮齡不敢保證自己還能保持好脾氣。
蘇君若和喬月一齊答應了一聲。
阮齡放心了,終於想起來看一眼在旁邊站了許久的男人:“我們去樓上?”
葉景池微笑:“好。”
阮齡一邊向樓梯走,一邊小聲抱怨:“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帶了四個幼兒園的小朋友。”
葉景池眼帶笑意,氣定神閒地回:“確實有些像。”
阮齡回頭瞥他一眼。
葉景池在她身後慢條斯理地補充:“不過比我好,我像他們的教導主任,所有學生都怕的那種。”
阮齡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原來你也知道呀,我以為你沒發現呢。看他們那個樣子,我都差點以為,陳松陽和蘇君若小時候一不聽話,父母就嚇他們——”
她煞有介事地換了個陰森森的語氣:“再不聽話,葉叔叔就要把你抓走了。”
葉景池低低地笑出聲。
阮齡走在葉景池上面一級臺階,男人溫熱的氣息剛好灑在她的後脖頸。
她的腳步微微一頓。
耳後傳來葉景池低沉又磁性的聲音:“慢些走,小心。”
這間公寓的戶型是二層的loft,戶型不大,因此樓梯也稍稍有些狹窄。
上樓時葉景池似乎有意護著她,讓阮齡有一種被他在後面圈住的感覺。()
並不長的樓梯,阮齡只覺得今天走得比平常慢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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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上了樓,阮齡來到臥室的床邊坐下。
二層的空間不大,只有一間臥室和一個衛生間。
之前裝修的時候,阮齡想著或許偶爾要在這裡過夜,於是把臥室的床都鋪好了。
葉景池也跟著坐在了她的身邊。
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立刻開口。
阮齡胡思亂想著:這還是第一次,兩個人同時在一張床上待著。
雖然樓下還有四個幼兒園的小朋友。
樓上的臥室只有兩面牆,另外兩側是欄杆,因此在工作室一層的客廳,一抬頭就能看到上面。
不過此時,四個小朋友沒有一個往上看的,不知道是不是被葉景池的氣場震懾到了。
陳松陽正在手舞足蹈地描述著什麼,大概是在講剛剛在外面的奇遇。
另外三個高中生圍成了一個半圓,在旁邊聽著。
有那麼一瞬間,阮齡覺得內心的什麼東西被觸動了。
她發自內心地感慨了一聲:“真美好啊。”
葉景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嗎?”
“嗯。”阮齡點頭。
她轉頭看向葉景池,發現男人也正看著她,眼神專注。
阮齡微微怔了一下。
剛剛她看著樓下感嘆的時候,葉景池也是一直這麼看著自己嗎?
走神了片刻之後,男人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在想什麼?”
阮齡收回思緒,默然了一秒,一本正經地開口:“我在想,你的感觸應該比我更深吧。”
葉景池的眉梢動了動:“為什麼?”
阮齡:“你的青春,比我的還要遙遠多了。”
葉景池:“……”
阮齡的唇角微微上揚了幾分。
或許,這就叫做有恃無恐嗎?
總之,自從發現葉景池似乎不會輕易對她生氣之後,她就越來越喜歡偶爾地得寸進尺一下。
阮齡盯著葉景池的臉,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惱羞成怒的痕跡。
然而葉景池卻只是看了她幾秒,然後扯了扯唇角:“這樣也不錯。”
阮齡揚眉:“什麼不錯?”
葉景池雲淡風輕道:“至少,只要我一直在你身邊,你就會覺得自己還年輕。”
他的語氣平淡,彷彿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遣詞造句中,有近乎於承諾的一部分。
阮齡的心跳卻還是漏了一拍。
但很快,她又在心裡鄙夷起這個男人。
現在
說得輕描淡寫的,之前讓他和葉栩打音樂遊戲的時候,還不是努力地證明自己沒老。
空氣安靜了片刻,阮齡終於想起來自己最開始把葉景池叫上來的目的。
“你怎麼來了?”她問,“現在這個時間點,你
()不是應該在工作嗎?”
“原本是在和興鴻聊生意上的事情。”葉景池淡淡道,“不過聊到一半,他兒子忽然給他打電話,說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
阮齡眨了眨眼。
“你說的那個興鴻……”阮齡問,“不會是陳松陽的爸爸吧。”
葉景池:“嗯。”
阮齡:“……”
果然,她就知道陳松陽那小子不靠譜!
她讓陳松陽去買膠水,他去找他爹幹嘛?居然還打擾他爹談正經工作。
葉景池看出了阮齡的疑惑,解釋:“說是急需一個古典屏風,於是打電話給興鴻,問能不能把興鴻書房裡擺著的那個搬走。”
阮齡徹底沉默了。
她大概猜出來了,陳松陽估計是跑了好幾家店都沒找到膠水,情急之下乾脆想找一個新屏風來。
但她壞掉的那個屏風是從網上買的二手,也就幾百塊錢。
以陳家的家庭條件,擺在書房裝飾的屏風,少說也得小几萬。
陳松陽還真敢想,居然想把家裡的屏風搬過來代替。
“那後來呢?”阮齡問,“陳松陽被他爸罵了一頓?”
葉景池看她一眼:“興鴻同意了。”
阮齡:“?”
葉景池平靜地陳述事實:“聽說是你這邊需要,興鴻就堅持,一定要把屏風送來。”
阮齡瞪眼:“你沒拒絕?”
“只是普通的裝飾屏風,不是什麼古董。”葉景池說,“而且,盛情難卻。”
阮齡徹底沒話說了。
陳松陽這父子倆,真是一個敢想,一個為了討好葉景池也敢做。
她甚至懷疑葉景池也有意推波助瀾,否則怎麼會任由事情這麼離譜地發展下去?
阮齡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你們正在談生意,你就這麼和陳松陽一起過來了?”
葉景池“嗯”了一聲:“興鴻知道之後,就讓我先過來幫你把屏風安置好。”
阮齡在心中感嘆:看來她之前看過的那些,銷售為了業績什麼都做得出來的段子,也不全是誇張。
像陳家這樣的豪門,為了談成一筆生意,不也上趕著送屏風嗎?
阮齡看了門口一眼:“那屏風呢?什麼時候到?”
葉景池:“放在後備箱裡運過來的,被陳松陽搬上來放在門口了。”
阮齡:“……”
還是葉氏老闆親自上門送貨,說出去她自己都不信。
“這次來的匆忙,不能幫你做苦力了。”葉景池從床上站起身,“幫你把屏風裝好之後,我就回去。”
說著葉景池又傾身看她:“等我下班,再來接你和小栩,嗯?”
最後一個字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阮齡覺得自己大概是被蠱惑了。
否則怎麼會沒有猶豫地,就點了頭。
……
一番操作之後,阮齡的工作
室裡,多了一扇價值六位數的屏風。
葉景池幫忙把屏風放好之後就離開了,應該是回去和陳松陽的爸爸繼續談生意去了。
就是不知道一扇屏風的人情,能讓陳家從葉景池那裡多討到幾分好處。
剩下的時間,阮齡幫蘇君若把髮型做好了。
接著阮齡給蘇君若和喬月分別拍了雙人的合影,和每個人的單人照片。
拍攝的過程比做造型要更加輕鬆愉悅,再加上大家互相之間已經很熟悉了,只要稍加引導就不會拘謹。
當然,陳家的屏風也成功入鏡,並且憑藉面積牢牢佔據中心位。
這扇價值不菲的屏風,由於精巧的做工和紮實的用料,和阮齡用心佈置過的佈景融合得十分完美。
結束拍攝的時候,還沒有到晚飯的時間。
陳松陽提議,大家一起打一把遊戲。
算上阮齡五個人,剛好可以組隊開黑,打陳松陽平常玩得最多的那個競技遊戲。
阮齡很久之前也玩過類似的遊戲,而且技術還不錯。
她搜尋了一下影片,發現這個和她之前玩過的差不多,屬於換湯不換藥的型別。
假期的時候,陳松陽經常和葉栩一起開黑,蘇君若偶爾也會加入。
幾人之中,只有喬月從來沒接觸過這個型別的遊戲。
不過陳松陽打包票,說要十分鐘教會喬月基礎的操作。
蘇君若對陳松陽表示懷疑:“你會不會教人呀?要不還是我來吧。”
陳松陽拍胸脯:“怎麼不會?之前你剛開始玩的時候,不也是我教會你的?”
蘇君若瞪眼:“什麼叫你教會我的,是我自己練的好吧!就你那技術還教人呢!”
喬月本人還沒發表意見,兩個人先爭論了起來。
葉栩看樣子是早已經習慣了這個場面,自動遮蔽了兩人的聲音,默默地走到了阮齡的身邊。
“你想玩哪個?”葉栩說,“我先演示一遍給你看。”
陳松陽在班裡的人緣極佳,剛剛已經迅速地借了兩個號,分別給阮齡和喬月用。
阮齡剛剛下載好遊戲,正在用借來的號研究技能。
聽葉栩這麼問,阮齡沉吟了一下。
雖然她不算完全的新手,但畢竟是第一次玩這個世界裡的同型別遊戲。
於是阮齡先問:“一會兒咱們倆一起走?”
聽陳松陽的意思,葉栩的技術很不錯,應該能邊操作邊指導她。
兩人說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話音剛落,陳松陽的大嗓門就飄了過來。
“當然啦!阿姨你肯定是和栩哥一路!”陳松陽探頭過來,大大咧咧地說,“栩哥,阿姨就交給你了!”
阮齡輕笑了一聲。
葉栩涼涼地回:“你還是先操心你自己那邊吧。”
陳松陽委屈地把腦袋扭了回去,嘴裡喃喃道:“你們母子倆又合夥欺負我。”
下一秒,又活力
滿滿地和兩個女孩子說話去了。
阮齡讓葉栩幫自己選了一個上手簡單的,然後看葉栩演示了一遍,學了個大概。
接著她又熟悉了一會兒,等陳松陽那邊也準備好之後,五個人的第一把遊戲轟轟烈烈地開始。
只是——
喬月那邊完全是新手,再加上阮齡這個半吊子,剛開局幾分鐘就噩耗頻頻。
葉栩玩的又是後期發力的脆皮輸出,整個局面就只能靠陳松陽和蘇君若兩個人苦苦支撐。
第一次團滅後,對面竟然還在公屏打字嘲諷。
陳松陽氣得直接開了麥克風,也嘲諷起對面來。
男孩嘴上不停,分明不帶一個髒字,對面聽了卻絕對會氣得牙癢癢。
一看就是熟能生巧,不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了。
陳松陽中氣十足地輸出了十幾秒,這才發現旁邊幾個人都默默地看著他。
尤其是蘇君若,剛剛用力地撞了好幾下陳松陽的胳膊,奈何陳松陽實在嘲諷得太投入,愣是沒發現。
陳松陽:“……”
半分鐘前還妙語連珠的男孩,一瞬間慫了:“阿姨,那個,我……”
“嗯,不錯。”阮齡投去一個讚許的目光,“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嘛。”
正要道歉的陳松陽一愣:“……啊?”
阮齡:“以後我們五個人裡面,用嘴輸出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
在死了幾次之後,阮齡終於慢慢地找到了一些手感。
陳松陽更是越戰越猛,和葉栩配合著打贏了好幾次以少勝多的團戰。
房間裡充滿了陳松陽慷慨激昂的聲音。
“栩哥!先打最前面那個!”
“栩哥別怕!我跟你,上!”
“栩哥——”
……
再加上穩定發育的蘇君若,以及漸入佳境的阮齡和喬月,十分鐘後,局勢竟然硬生生地被逆轉了過來。
原本看起來沒有希望的一盤遊戲,似乎有要絕境翻盤的趨勢。
最開始,阮齡只是抱著打發時間的態度,陪著幾個高中生玩一會兒。
但此刻她也被激起了勝負欲,全神貫注地開始操作起來。
見對面的輸出就要衝到自己臉上,阮齡不假思索道:“栩哥,救我!”
葉栩:“……?”
資訊沒能得到阮齡的回覆,上樓來找後,剛好到門外的葉景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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