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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了這些,韓長暮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這裡的情景,跟容郡主的身亡一模一樣。

他不該在心存僥倖,覺得那一夥人還有可以挽回的善良之心,他們沒有,他們早已喪心病狂了。

他轉頭對冷臨江道:“雲歸,再有兩日聖駕就要出京前往玉華山了,安寧侯府和安昌侯府也在伴駕之列,若,世子夫人仍然下落不明,這些人一旦離開京城,只怕以後就更難查到她的下落了。”

冷臨江對此也是心知肚明的,死的是榮貞長公主之女,是他的堂妹,雖然平日裡並不來往,也不親近,但血親是浸在骨子裡的,是改變不了的,他也不希望她就這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遂凝重道:“盛思淵的意思是不想聲張,我也覺得如今聖駕出行在即,不管死者是不是安錦羽,此事都不易大張旗鼓的去查。”

韓長暮面露難色:“不聲張此事並不難,難得是內衛司大半人手都要先行趕往行宮,只怕人手上會有不足。”

冷臨江自然知道韓長暮的難處,永安帝的安危肯定是最重要的,可是這案子也關係著一條人命,拖得越久,越難查出真相,如果安錦羽還活著,越晚查出真相,她的生機就越渺茫。

靜了片刻,冷臨江思忖道:“這樣吧,這兩日,我帶著人去查安寧侯府和安昌侯府,屍身還是得送進內衛司,請請孫仵作再勘驗一遍。”

韓長暮望了一眼外頭,深幽的夜色中,窄巷愈發的逼仄黑暗。

“修平坊裡多是窄街小巷,走不了馬車,兇手只能是扛著人進來,那條窄巷裡也留下了扛著重物行走的痕跡,雖然是大半夜的,但也難保會有人看到兇手,而且,他們是如何避開巡夜的騎卒暗哨的,也需要詳查。”韓長暮頓了頓,抬頭看了冷臨江一眼:“荒宅的附近也住了不少人家,兇手的行跡並不能完全隱藏起來,除了查安寧侯府和安昌侯府,還得安排人手查訪修平坊。”

他話是這樣說的,但心裡卻已經認定了此事就是馥香做的,其中必定還少不了謝良覿的手筆。

只是沒有證據,而謝良覿這個名字,也決不能輕易說出口。

冷臨江自然也知道千頭萬緒,哪都少不了人,可又在聖駕出行這個當口,人怎麼算都不夠用,他嘆了口氣:“你說的不錯,何登樓行事還算謹慎,口風也緊,就讓他帶著人查訪修平坊。”

韓長暮認同的點點頭:“容郡主的那樁案子裡,還有一些線索,我會安排人一併查下去。”說完,他一抬頭,看到還沒等自己吩咐,姚杳便已經捧著紙筆,仔仔細細的將繪在牆面上的符文描了下來。

他微微一頓:“符文描下來後,我就交給包騁,讓他儘快查,姚杳受了些傷,但找人查問還是無礙的,她素來心細如髮,你查問安寧侯府和安昌侯府的時候,帶上她。”

“阿杳肯定會叫累。”冷臨江挑眉道:“我跟金吾衛的蹇義相熟,巡夜的事情,我就託給他去查問。”

“蹇義,”韓長暮對這個名字十分熟悉,關於他的生平在腦中過了一遭,淡淡問:“是右衛指揮使蹇義?”

冷臨江點頭,正要說話,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韓長暮也就沒有再問什麼了,蹇義此人的背景很乾淨清白,出身落魄世家,十一年前在金吾衛中嶄露頭角,那個時候冷臨江才不過十歲,想來對他的過往經歷,也不會十分的熟悉。

十年間,蹇義升遷的格外快,從沒有品級的十二支校尉,一路升到了正四品的左衛指揮使,若說後頭沒有高人指點,沒有貴人提攜,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韓長暮隱隱覺得,提攜蹇義的那個人,和培養姚杳的那個人,應當是同一個人。

隔壁突然傳來何登樓一聲暴喝,那喧囂聲頓時啞了,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頸。

不過片刻的功夫,隔壁的空屋裡便傳來了問話聲,條理清楚,極具章法。

韓長暮放了心,吩咐姚杳和張友利,再將這間屋子仔細的搜查一遍,不可有半點遺漏之處。

他自己也沒有閒著,一隻手揹負在身後,一隻手提著昏黃的燈籠,叫過喬言達隨他一起到房舍外頭,仔細巡弋起來。

此時天黑的厲害,那一彎如勾弦月隱在雲翳的後頭,本就暗淡的月色愈發的微弱稀疏了。

四下裡黑洞洞的,那一豆昏暗燈火照到哪裡,哪裡便染上一層黃濛濛的光暈。

房舍的後頭仍是一道窄巷,一側的牆壁是那一排荒宅的後牆,開了幾扇又窄又小的窗戶,木質的雕花窗欞有些腐朽了,掉落了大半,窗紙也扯破了,在夜風中嘩啦啦的飄搖著。

而另一側的牆壁是另一排房舍的後牆,牆上照樣開了幾扇小窗,但黑洞洞的窗戶尚且完好,床上糊著厚厚的明紙,許是年頭久了,已經暗沉發黃了,有些地方還補了幾塊。

這樣的情形,這幾間房舍裡顯然是住的有人的。

但是荒宅裡這樣大的動靜,這房舍裡的人都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燈都沒有亮,這顯然也是不對勁的。

他招了招手,叫過喬言達,低聲問道:“前頭這一排房舍,住的是什麼人?”

喬言達抬頭看了一眼,神色有些複雜,艱難的低聲道:“那是,苧麻巷。”

“苧麻巷?”韓長暮聽出了喬言達話中的猶豫艱難之意,看到那些黑黝黝的窗戶如同黑洞洞的雙眼,無聲的瞪著荒宅破窗,不禁微微蹙眉:“有什麼不妥?”

喬言達的聲音越發的低了:“就,那條曲巷裡,住的都是,都是喪夫之人。”

他說的艱澀,韓長暮聽得明白,淡淡道:“都是女子?”

喬言達無聲的點了點頭:“大人,她們,也是命苦,世道,艱難,也是,沒法子的事。”他頓了頓:“還,還請大人高抬貴手。”

韓長暮凝眸不語,未置可否,也算明白了為什麼荒宅裡這麼大的動靜,可那一排房舍卻連一個亮燈的都沒有。

無他,怕惹麻煩,怕官府來查。

靜了片刻,他吩咐喬言達:“去請姚參軍過來。”

不多時,姚杳滿腹狐疑的走出來,茫然問道:“大人,有什麼發現?”

韓長暮朝那幾扇黑洞洞的窗戶抬了抬下巴:“苧麻巷,你,去查問查問。”

姚杳愣了一瞬,苧麻巷,苧麻巷誰不知道啊,不對,應該說南邊的幾個裡坊中,誰不知道苧麻巷,她雖然沒來過,但早就對這個小巷如雷貫耳了。

這條苧麻巷不止百姓知道,坊正知道,官府也是略知一二的,只是這巷子裡住的皆是連活著都要拼盡全力的苦命人,情願用最下等最遭人鄙夷的手段謀生,也不肯作奸犯科,萬年縣衙署也就抬了抬手,只要沒有鬧出大的亂子來,他們可以視如不見。

但是大半夜的,只要敲了一家的門,旁的人家都得被驚動了,這動靜也太大了點兒吧。

她斟酌的問了一句:“這麼晚了,估摸著都歇下了,這個時候去敲門,有點擾民吧?”

聽到這話,喬言達詫異的瞟了姚杳一眼,這姑娘是跟著內衛司少使來了,雖然沒有介紹過來歷,但想來應該也是衙門裡的人,怎麼會如此的天真呢?

苧麻巷是什麼地方,夜裡比白天熱鬧啊!

睡這麼早,那是想把自己餓死。

聽到姚杳這話,韓長暮也瞥了姚杳一眼,他才不相信姚杳什麼都不懂,譏諷的淡淡道:“官府查問,睡了也得起來!”

姚杳自然知道自己是問了個傻問題,但她揣著一臉茫然,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噼裡啪啦直響。

苧麻巷這個泡在苦水裡的地方,合該讓韓長暮去親眼看看,看看這堆金積玉掩蓋下的陋巷簞瓢。

她盤算周全,臉上端著猶猶豫豫的神情:“這個,卑職去,不太方便吧。”

“都是女子,你去自然是最方便的。”韓長暮淡淡道。

姚杳搖頭,一臉狡黠:“大人這就不懂了,女子跟女子才不好說話呢,男子跟女子才是最好說話的。”

“......”韓長暮啞然,愣了個神兒的功夫,就看到姚杳急匆匆的走回荒宅,又很快拉了冷臨江出來,冷臨江還掙扎不已,但怎麼看怎麼像是在半推半就。

“我不去,不去,去那種地方,我,銀子沒帶夠。”冷臨江扭扭捏捏道。

姚杳狹促一笑:“不是,就去問個話,關銀子什麼事兒?”

冷臨江坦然道:“揚手不打有錢人。”

“......”姚杳語噎,抬手“啪”的一下拍到冷臨江身上:“那我也照打不誤,你去不去。”

冷臨江抿了抿嘴,做出一副被逼無奈的模樣,慢騰騰的往苧麻巷挪過去。

姚杳無聲的一笑,也沒跟韓長暮多說什麼,轉身回了荒宅。

還是找東西遠比問話有趣的多。

韓長暮看完了方才默契十足的一幕,心頭莫名的有點發澀,自嘲的一笑,追著冷臨江的背影走過去。

喬言達猶豫了片刻,咬了咬牙,也跟著二人走進了夜色中。

三盞微黃的燈籠在曲巷口綽約輕移,將一條狹窄蜿蜒的曲巷照的深幽無比。

剛走到曲巷口,一道黑影從燈下猛然竄過,撞得燈籠一陣劇烈的晃動,昏黃的火苗搖曳了幾下,瞬間熄滅了一盞。

冷臨江嚇得踉蹌後退了兩步,對上黑暗中綠瑩瑩的一雙眼睛,脊背上轉瞬乍起一層白毛汗。

那雙綠瑩瑩的眼睛眨了眨,“喵嗚”的叫了一聲,原來是一隻通體漆黑的野貓。

“哎喲,嚇死老子了。”冷臨江重重拍了兩下胸口,長舒了口氣。

喬言達是常走這條路的,饒是如此,他也還是被那隻貓嚇了一跳,轉頭看到韓長暮還是一臉巋然不動的淡薄,絲毫沒有受了驚嚇的樣子,不禁有些訕訕:“這,巷子裡野貓野狗多,驚著大人了,小人在前頭領路,二位大人當心腳下。”

曲巷的兩側牆壁上,門窗都是緊閉著的,幽暗的燈火下,黑洞洞的門窗雖然陳舊的掉了漆,顯得有些斑駁,但收拾的一塵不染。

他們一路走來,別的曲巷裡多半都泥濘的很,即便鋪了青石板,那路上也是汙水肆流,垃圾遍地,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臭氣。

但苧麻巷的地上卻打掃的乾淨利落,燈火落在地上,連青石板上裂出的石紋都清晰可見,薄薄的露水浮在青石板上,泛起淺青色的水光。

空氣中還繚繞著淡淡的脂粉氣,雖然廉價卻並不濃郁,也不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走進巷子口,韓長暮低聲道:“喬言達,你來說說這個苧麻巷。”

喬言達深知今日什麼都不說,怕是過不去的,索性把心一橫,低聲道:“苧麻巷裡住的皆是女子,有的是喪夫,有的是被夫家休棄又回不去孃家,為了活命,做些,”他猶豫了一下:“做些皮肉生意,只是,沒有在官府開過憑證票據。”

韓長暮點點頭,也就是說苧麻巷裡住的是暗娼,沒有經過官府的許可,便做起了皮肉生意。

他漫聲問道:“巷子裡住了多少家,所有人都是嗎?”

喬言達猶猶豫豫道:“苧麻巷一共住了四十三家,不能說所有,十之八九吧。”

韓長暮又問:“萬年縣,沒有來查過?”

喬言達的心裡咯噔一下,唇角抿的極緊,盤算著天亮之後,得趕緊通知這些人出去避一避了。

“這個事兒,我知道。”冷臨江靜了片刻,突然開口:“萬年縣的林縣令跟我說過這個事情。”

聽了冷臨江這話,韓長暮便沒有再問了,徑直往曲巷深處走去。

喬言達不知道這件事情算不算是了了,也不知道韓長暮還會不會找後賬,小心翼翼的望著冷臨江,目光隱隱有哀求之意。

冷臨江微微搖了一下頭,追著韓長暮走過去。

韓長暮走到曲巷的中段停了下來,朝西的兩間房舍的後窗正對著荒宅的後窗。

這兩間房舍門窗緊閉著,門上掛著薄薄的靛青色門簾,已經洗的半舊發白了。

韓長暮抬了抬手臂,燈火在門簾上一晃:“喬坊正,去敲門。”

喬言達“誒”了一聲,“啪啪啪”的拍了幾下木門,不敢高聲大喊,聲音壓抑的有些深幽:“趙娘子,開門,快開門。”

靜了片刻,屋子裡傳來極輕的腳步聲,急匆匆的走到門口,但卻沒有貿然開啟門,只隔著門低聲問:“是誰?”

聽聲音,門後的人不算年輕了,且聽起來不像是突然被吵醒,聲音中並沒有睡意。

韓長暮和冷臨江對視了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就知道荒宅裡這麼大的動靜,即便別的房舍中聽不見,這兩間屋的人也應該聽得見,這麼大的事情,既聽見了,就沒有不看的道理。

喬言達壓著聲音道:“趙娘子,是我,喬言達。”

門後的人愣了一下,猶豫不決的拉開一道門縫,看到茫茫夜色中,果然是喬言達站在門口,而他的身後,還站著兩個器宇不凡的男子。

門後那人的雙眼目光躲閃,死死抵著門,低低切切道:“坊正,今兒,今兒奴身子不適,就,就不做生意了。”

喬言達以手撐著門不讓她關上,低聲道:“這是貴人,來問些事情,你可別犯糊塗!”

門後那人思量了片刻,慢騰騰的拉開門,低著頭,一頭黑髮烏壓壓的鬆散垂落,光滑油亮的髮絲擋住側臉:“那,那進來吧。”說著,她側了側身,讓開了路,聲音怯弱的告了罪:“屋子裡亂,貴人,貴人莫嫌。”

幾人進屋,趙娘子趕忙關上了門,點亮了一盞油燈。

油煙在窗下嫋嫋,淡淡的腥氣飄散開來。

趙娘子又趕忙往香爐裡燃了一炷香,稍稍驅散了這點異味兒。

藉著暗沉沉的一豆燈火,韓長暮默默打量起這間屋子。

地上鋪著青磚,但這些青磚大小不一,形狀也各不相同,顯然是從外頭撿來的邊角料,但勝在鋪的整整齊齊,磚縫裡的泥土也清掃的乾淨。

一張食案靠著牆放著,暗黃色的竹編菜罩罩在食案上,透過稀疏的孔洞,可以看到裡頭幾盤剩菜。

有小半盤炙肉,大半碗蝦仁燉蛋,還有幾個櫻桃丸粉蒸肉。

屋子裡就一張胡床,冷臨江讓給韓長暮坐了,他則一屁股砸在牆邊的土炕上,炕上的床褥子還挺暄軟,沒發出什麼響聲。

他這麼一坐,驚動了躺在炕裡的小女孩兒,那孩子翻了個身兒,睡意朦朧的嘟噥了句什麼,又翻了個身兒睡著了。

冷臨江這才察覺到炕上竟然還躺了個小小的人兒,趕忙老老實實的坐好了,怕把那小人兒給嚇醒了。

小女娃最難哄了,哭起來沒完。

韓長暮又打量了趙娘子一眼,看起來年近三十的樣子,模樣並不算頂好,但勝在面板白皙,烏髮如雲,而方才點油燈的那隻手,看起來也不像生活困頓,常年勞作的手,手上沒有什麼細紋老繭,骨節也格外的纖細。

趙娘子被打量的窘迫極了,一雙手緊緊揪著衣裳,頭低著,不敢抬頭看這三人一眼。

韓長暮凝眸望了望在土胚牆上跳躍的燈影,沉聲問道:“今夜戌時到子時,趙娘子可聽到後窗有什麼動靜?”

這間屋子不大,後窗又正對著荒宅的後窗,那一道窄窄的曲巷根本擋不住半點聲響,即便是荒宅裡的一聲輕咳,這屋子裡都清晰可聞。

更何況土炕就壘在窗下,躺在炕上,聽的就更加清楚了。

現下,荒宅裡的腳步聲就格外清晰,韓長暮分辨得出,那是姚杳走走停停,在荒宅裡尋找物證的聲音。

趙娘子受了驚嚇一般晃了晃身子,囁嚅唇角,猶猶豫豫的不敢開口說半個字。

喬言達覺得不妙,趕忙輕咳了一聲:“趙娘子,這兩位是內衛司的司使大人和京兆府的少尹大人,有話你就直說,遮遮掩掩的,誰也救不了你。”

聽到這話,趙娘子嚇得魂飛魄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把頭磕的咚咚直響:“奴,奴什麼都沒聽見,奴今兒身子乏,早早的,早早的就睡了,奴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瞧見。”

她一邊重重磕頭,一邊翻來覆去的重複那幾句話,滿身的驚惶之色。

韓長暮和冷臨江詫異的對視了一眼,他們只是問了一句話而已,至於嚇成這個樣子嗎?

當然了,韓長暮是不信趙娘子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的,但是撒謊撒的如此驚惶,漏洞百出的,也是少見。

炕上那小女孩兒被趙娘子的磕頭聲給嚇醒了,一下子坐了起來,看到屋子裡多了這麼多人,趙娘子還跪在地上,她“哇”的一下就哭出了聲。

冷臨江無奈的閉了閉眼。

小女娃哭了,不好哄,怕是也問不出什麼來了。

聽到小女孩嚎啕大哭,趙娘子也顧不得磕頭了,一下子衝到炕上抱起她輕輕哄著。

冷臨江看了韓長暮一眼。

韓長暮也同樣無奈的回望了冷臨江一眼,站起身吩咐了一句:“趙娘子若想起什麼,就告訴喬坊正。”

趙娘子抱著孩子,臉藏在孩子的身子後頭,看不出臉上的神情如何,只聽到她低低的“嗯”了一聲。

三個人走出屋子,趙娘子立刻將門緊緊的關上,顯然是被嚇得狠了。

冷臨江摸了摸鼻子,滿是不解:“久朝,咱們有這麼嚇人嗎?”

韓長暮淡淡的瞥了冷臨江一眼:“不是我們,是你。”

“......”冷臨江嘁了一聲。

韓長暮站在曲巷裡,靜了片刻,看到苧麻巷裡一個個黑洞洞的窗戶,方才的敲門聲並沒有刻意掩飾,但也沒有哪間屋子亮了燈。

苧麻巷裡一片死寂,一點點動靜便格外清晰,有幾間屋子裡傳來低低的媚聲,聽的人頭皮發麻。

冷臨江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轉頭看了韓長暮一眼。

韓長暮的臉色沉了沉,吩咐喬言達去敲隔壁屋子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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