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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方落,有個小子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戰戰兢兢道:“旗主,沒有人。”

為首之人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一腳踹在了那小子的屁股上,把他踹進房間,大罵一聲:“你個撮鳥,老子知道沒人。”

小子踉蹌著倒伏在地,轉頭驚喜喊道:“旗主,裡頭也沒危險。”

為首之人簡直要瘋了,臉色發青難看的要命,臭小子這句話一說出口,他就算不想進去,也只能硬著頭皮走進去了。

看到自家旗主進去了,其他人也跟著走進旁邊的兩間房,同樣的空無一人。

為首之人走到炕邊,摸了摸大炕,炕上已經涼了,但是被窩裡卻還有些熱乎勁兒,顯然曾經有人睡過,離開不久。

他的臉色變了一變,急促道:“人剛走,追。”

他轉身就往門外走,誰料剛走了兩步,一聲極微弱的嗡鳴聲在耳畔掠過。

他的耳廓微動,身形極快的騰轉挪移,只聽到身後一聲驚恐的尖叫,轉身一看,被他踹進來的小子頭腳倒懸,被高高的吊在了房頂上,身子一晃一晃的,尖叫聲不停的顫抖。

他臉色大變,疾步走到小子跟前,拍了拍小子的臉:“你個撮鳥,你頭一回被吊起來啊,叫你娘個頭。”

小子哆哆嗦嗦的嚎:“旗主,嚇人啊,旗主,太可怕了。”

話音方落,旁邊的兩間房也跟著響起短促尖利的叫聲,為首之人一下子就慌了神,顧不得放這小子下來,轉身就要往外走。

雪越下越大,白毛毛的雪光,鋪滿了整個院落,冷冰冰的,如同素縞。

他剛剛走到門口,嗡鳴聲掠地乍起,突然就響徹四圍。

他反應極快,突然就收了腳步身形,只見空蕩蕩的門上閃過幾道冷颼颼的白光,有些離得近的,幾乎是擦著他的鼻尖激射到了遠處。

這道光太過犀利,竟硬生生的把他的鼻尖兒割了個口子,血珠子顫顫巍巍的就漫了出來。

他狠狠打了個激靈,連退兩步,渾身乍起一身寒氣,死死的盯住了門口的數道交錯而過的白光。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身後沒有了動靜,他連喊了幾聲:“臭小子,小二,二子。”都沒有人回應,轉頭一看,那高高吊起來的小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暈過去了。

他的頭皮一陣陣的發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恐懼,這看不到摸不到的對手帶給他的巨大驚恐,如同跗骨之俎,密密麻麻的從心底生出,瀰漫全身,無法控制的渾身顫抖。

他下意識的覺得這幾道白光是一種利器,吹毛立斷的那種,他沒有輕舉妄動,反而向後退了幾步,偏著頭凝神相望。

“啊,直娘賊,老子活劈了你們!!”為首之人面目猙獰,臉頰微微抽搐,像一隻發了狂驚恐萬分的惡獸,大聲怪叫了一聲,高高的舉著劍,劈向門外交錯著的白光。

只聽得“噹啷”一聲輕響,他手中的長劍竟被白光彈開,巨大的反衝之力震得他虎口發麻。

他的眼底有通紅的血絲,可目光卻陰森可怕,瞪著一雙血眸,緊緊咬著牙關,再度握著劍,重重劈了過去。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毛骨悚然過,甚至覺得若再劈不開這詭異的白光,他就要被活活困死在這裡了。

劍鋒與白光重重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白光竟然扭轉了幾下,卷著劍身,以迅雷之勢,將長劍卷出了門外。

長劍穿過茫茫飛雪,劍尖兒朝下,徑直刺入雪地裡,劍聲嗡鳴,劍柄劇烈的顫動不止。

為首之人已經不知道怕字是怎麼寫的了,他被這些看不到的對手逼到了發狂的邊緣,赤手空拳的就往門口衝,全然沒有注意到腳下閃過一道白光。

他眼前一花,再回過神,發現自己和那小子一樣,也已經頭腳倒懸的吊了起來。

白茫茫的輕煙在眼前飄飄蕩蕩,一股子異香直往鼻孔裡鑽,他隱隱約約的覺得這個味道有點熟悉,但是在哪裡聞到過,卻始終想不起來。

在昏過去的前一刻,他終於想到了,這不就是他們這些人帶過來的迷魂香嗎,剛剛吹進房間裡的。

怎麼會現在才起作用,這不是坑人的假冒偽劣嗎!!!

敦煌城。

自打韓長暮一行人離開後,冷臨江就沒有閒下來的時候了,他以敦煌城為主,向外擴散,帶著孟歲隔等人,先是拔除了盤踞在敦煌一帶的四聖宗堂口,接著向外緩緩推進。

因是年節,時氣又不好,天寒地凍的,四聖宗的門人弟子們,都回到了各自的堂口中過年,根本就沒有想到朝廷會在這個時候動手。

這個時候對有家有口的人,應是閤家團聚的日子,而對冷臨江這種紈絝子弟,那就是花天酒地,可了勁兒的折騰的日子。

可他們萬沒有想到,這位紈絝子弟幹起正事兒來,也是很有章法的,他怕是把沒能盡情的花天酒地的那股子怨氣,全撒在了四聖宗的身上。

什麼狠招怪招頻出,抓人殺人毫不留情,動刑審人比內衛司的手段,也不相上下。

被抓的四聖宗弟子,也不全是瀝膽墮肝之人,有的是戀生惡死的,還沒捱上幾鞭子,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個乾乾淨淨。

冷臨江手裡捏著供詞,動起手來格外的雷厲風行,他也不避諱讓袁崢容知道,只說是內衛司的差事,韓長暮走時交代他善後,朝袁崢容借刺史府親兵一用,袁崢容也不敢多問,也惹不起這尊瘟神,借人借兵器借馬匹皆無二話,給的十分痛快。

不到半個月的功夫,冷臨江的一番雷霆手段就起了效果,河西一帶的四聖宗堂口已然盡被拔出,即便有幾個漏網之魚,也都惴惴不安,不敢輕易出來興風作浪了。

眼看著就要到元宵節了,敦煌城裡的元宵燈會素來盛大,刺史府中的親兵護衛盡出,協助敦煌守軍維持城中秩序,以免宵小之徒作亂生事。

用朝食的時候,謝孟夏就在盤算著晚間要出去逛一逛,看到冷臨江好容易歇了下來,便笑眉笑眼道:“雲歸啊,你看你也累了這麼久了,要不今日就歇一日,晚間咱們哥倆去跟小娘子們偶遇一下?”

冷臨江捧著一碗粥,吃的熱火朝天,熱騰騰的水氣在面前蒸騰氤氳,他抬頭一笑:“好啊,反正久朝也不給我發俸祿,我這麼賣力做什麼。”

謝孟夏拍著冷臨江的肩頭,哈哈大笑起來:“通透,雲歸,你就是通透,差事是永遠都辦不完的,辦完了這樁還有別的,小娘子可不一樣,錯過了這個貌美的,興許剩下的,就都是醜到天怒人怨的了。”

冷臨江頗為認同的嘿嘿直笑,撂下碗,捏了捏甩鞭子甩到生疼的胳膊肘:“誰說不是呢,要是阿杳在就好了,抓人審人這種事兒,我根本就挨不上。”

謝孟夏笑了:“雲歸,你這就不對了,阿杳到底是個姑娘,你還是要憐香惜玉一點的。”

冷臨江彎唇一笑:“哪裡是我不憐香惜玉,是阿杳嫌棄我抓人太慢,審人手軟。”

謝孟夏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神情轉瞬僵硬,想到姚杳在莫賀延磧裡的一番作風,生硬的嘿嘿笑了兩聲:“那是,那是,這樣的小娘子,還是離遠點的好。”

說定了晚間一同去賞燈,冷臨江便匆匆去找袁崢容,告訴他此事,提早安排護衛。

袁崢容一臉的生無可戀,撫額長嘆,他早聽說了謝孟夏在第五烽時的豐功偉績,出去狩個獵都能被狼給叼走了,也聽說了謝孟夏在甘州城的一擲千金,逛青樓逛到把青樓一鍋端了,在京城竟然把上了法場的死囚都給劫了回去,現如今又要去逛燈會,該不會逛到興起,要把燈會上的小娘子都給抓回來吧。

他不敢多想,一想就覺得人間實苦,怎麼就讓他攤上了這麼個惹不起的漢王殿下。

他盤算著安安穩穩的把今夜熬過去,然後找機會早點護送謝孟夏回京。

他轉頭就去找了沐春,對他說了謝孟夏也要去燈會之事,沉著臉色道:“沐都尉,這燈會上的防衛,要再加一成,貼身保護漢王殿下的人,就從玉門軍中挑選精銳吧。”

沐春晃了晃手腕,也覺得謝孟夏這人有些不靠譜,燈會上人多眼雜的,堂堂一個漢王,去擠什麼擠,擠一身臭汗嗎?

他凝神片刻,道:“漢王殿下的護衛,我親自挑選,到時我貼身保護殿下,燈會上的防衛。”他轉頭望向王聰:“就有勞王副尉調動。”

王聰愣了一下,他已經不算是玉門軍中的人了,但是沐春這樣的安排,他也不好推辭,便微微點頭,拱了拱手:“是,末將定不辱命。”

沐春似笑非笑道:“王大人客氣了,如今大人已經是京官了,我這算是有求於大人,大人大義援手,我感激不盡。”

王聰一臉的受寵若驚,連連拱手客氣賠笑:“沐都尉這是哪裡話,末將只要一日在敦煌,就一日該當如此,聽命于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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