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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憨貨,丟人。”張孝武搖頭笑道,點了菜後便觀看沿街風景,感受著這聖漢帝國百姓的生活,只覺得有這樣一個強大的國家的確幸福,最起碼不用整日擔驚受怕自己會被掠殺。兩狼關塞是一座從未被人攻克的關隘,而兩狼城也因此享受了上百年的和平與寧靜。居住在此的百姓是幸運的,他們吃得飽穿得暖,富裕寧靜,他們身前是遼闊的塞北荒原,他們身後是富庶繁華的中原,生活在此的百姓還真是幸福。

街上商戶不絕,一些做生意的小役手腳勤快地叫賣著什麼,還有幾個帶著草帽挑著食盒的人在街上快速奔走。張孝武招來小二,詢問這些人是做什麼的,小二他們都是替飯莊客棧送菜的腳伕。

“送菜?什麼意思?”

“就是有些人家派人送了銀子,定一些飯菜,再由這些腳伕送到客人家。”

“美團外賣?”張孝武瞠目結舌道,“這個年代也有美團外賣?該不會有其他人穿越了吧?”

那小二笑道:“不知道客官說的是什麼,這腳伕生意都存在千百年了,他們也不只是替飯莊客棧送菜,還有一些人家送東西,取東西,甚至送信。”

“功能齊全,還當郵差。”張孝武微微一笑,實際上這種跑腿生意並不是現代發明,他記得曾經在單位組織的旅遊中去參觀博物館,博物館便有動態的《清明上河圖》,講解員說這美團外賣和餓了麼的生意,在宋代便有,且生意更加火爆。正在他意興闌珊時,聽到幾聲突兀的嘲諷。

“不知哪裡來的土包子,有幾個臭錢顯擺起來了。”有其他食客低聲鄙夷道。

“今日,不少各地的公子哥玩家都來了。”

“便是公子哥,也是那偏遠之地的土人。”

張孝武頓時心中不悅起來,他森冷的目光向那食客望過去,那食客正巧瞥了過來,與張孝武的目光相撞,頓時一個寒顫,低下頭去。

張孝武不是惹事生非的人,且此間並非木城也容不得他撒野,但若有人瞧不起自己,他也不是壓得住火氣的人。只見他蹭一下站了起來,其他軍士也立即站起身來,甚至有幾人拎起了椅子當做武器,隨時準備打架。

那食客嚇了一跳,趕緊低頭吃飯,不敢看向那邊。可張孝武冷冷一笑,趙鎖會意徑直走去,站在那食客身邊,將他的腦袋按進了菜盤中,語氣平淡地問:“你剛才說甚?”

“我乃……我乃……我乃……”

“你奶奶個熊!”趙鎖猛地將他腦袋撞在桌子上,發出咚的一聲,青筋暴斂咬牙切恨道:“老子在草原上斬殺烏夷,你他孃的躲在城內享受太平,我的軍士傷了殘了,換得了你全須全羽四肢俱在,你他孃的憑什麼看不起我的人?”他猛地拎著那人,將那人連帶著頭髮薅了起來,掄起嘴巴啪啪啪連打了八個大嘴巴子,將那人打得鼻口流血連連告饒。

張孝武坐了下來,其他軍士們也坐了下來,張孝武道:“倒酒!”便有手下給他倒酒,兀松提醒道:“再打下去,打死麻煩了。”張孝武喊道:“趙鎖,叉出去。”

“好咧。”

趙鎖和幾個手下,將那被打的漢子架了起來,走到門口扔了出去。

那人同桌食客們一個個噤若寒蟬地跪在地上,哪有半分救援的打算。他們若是動手就好了,大傢伙準備讓他們看看傷殘兵士到底是不是廢物,只可惜這幾個人膽小如鼠,全都被嚇住了。

祖公茂笑道:“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叫做袍澤的。”

此時店家才慌忙出來,告饒道:“軍爺,軍爺,息怒,息怒。大水衝了龍王廟,都是軍戶家屬,萬勿因此置氣。”

張孝武指著此人和他的同伴道:“結了賬,滾蛋!別讓我見到你們!否則見你們一次打一次!”

店家忙讓小二收拾一番,此時其他店內客人也怕了這位煞神,只得匆忙吃食走了。張孝武著人上酒,對眾人喊道:“等一會兒,兀松趙鎖便會帶著我的親兵和傷兵離開兩狼關返回中原,然後安置眾人。也許咱們兄弟再見面是幾年後,也許是不知何期,我敬大家一碗酒。你們跟著我,辛苦了!”

眾軍士紅了眼睛,有人甚至落了眼淚,咬著牙望著校佐大人。

張孝武微微一笑,又道:“這碗酒之後,你們便得了還鄉令,回到鄉間老家去吧,從此之後解甲歸田,做個安樂太平人。若是你們在老家不慎舒服,便在一年之後去往揚州府沙洲島,咱們兄弟或可再續前緣。”

“謝家主!”兀松忽然喊道,其餘士兵會意,高喊道:“謝家主。”所有手下紛紛高呼:“謝家主!謝家主!謝家主!”

張孝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家主,誰是家主?

眾人喝了一碗酒,張孝武大喊:“開吃,別剩下!”眾人便開始吃喝起來,張孝武更是毫無吃相,一桌的兄弟便不再忌憚什麼規矩,不一會兒,四桌子酒肉全都吃光了。張孝武打著嗝對兀松說:“你這小子,腦子裡想些什麼,家主是什麼意思?”

兀松道:“我去買下沙洲島,須得用你的名義,他們若是投奔沙洲,那豈非成了你的佃戶,所以讓他們喊出家主之名,自然不為過。”

張孝武道:“都是袍澤兄弟……”

“你對下人自然可說袍澤兄弟,可誰敢說和你做袍澤兄弟?”兀松笑道,“那蘇鈺軍候多次幫你,他可以說你是他袍澤,你能說他是你兄弟嗎?所以,他們若是成了你的佃戶家人,反倒放心舒心,比成為兄弟還要放鬆,最少他們知道將來有誰可以依靠。”

張孝武若有所思,對這個時代這個世界的一些觀念,也許並不贊同,可這麼多年的倫理關係,卻反而讓這個時代的人生活的更加舒服。正所謂存在即合理,張孝武也不是一個聖母婊,更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他對人善待卻不刻意死板,拿著二十二世紀的兄弟文化來丈量古代心裡。而且縱觀歷史來說,再親密的兩人,兄弟關係也是最不靠譜的,反倒不如上下級來的可靠一些。

此時那被打之人帶著一群衙役跑來,那人趾高氣昂道:“就是他們,他們毆打的我,擾亂兩狼城治安,抓得就是你們!”

張孝武側過身去,見了那群衙役,又見那臉上全都是掌印的人,忍不住笑了一下。衙役班頭上前,道:“你們幾個,從哪裡來,往哪裡去,若是不老老實實交代,便於我去大牢裡仔細說和。”

兀鬆起身笑道:“我等護送軍師家人返還中原,不知你們對顧軍師可要追查?”

“顧軍師?哪個顧軍師?哪個鳥軍師都不行!兩狼城內,只聽慕容將軍……”那被打之人叫道。

那班頭楞了一下,忙回身給了那人一個大嘴巴,將他直接打倒在地上,大罵:“夯貨!顧軍師都不知道,全天下只有一個顧軍師。”隨後拱手而退,道:“叨擾了,叨擾了,各位繼續吃喝。”他又看席間許多傷殘之人,更加確信這些人都是從塞北迴來的傷殘士兵,他們若真的護送顧軍師,普天之下除了皇上,怕是每人願意招惹此人了。

張孝武等人毫不在意,繼續吃喝,眾人餐畢就此暫別,趙鎖尋思了許久,才上前問:“要是這讀書人不懷好意貪墨錢財,我能幹掉他嗎?”

兀松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用手中書指著趙鎖道:“你個夯貨!我家良田萬頃妻妾成群,這點小錢何必貪墨。”

趙鎖道:“那可說不定,越是有錢越是貪婪的人不少,當朝宰相……”

“閉嘴。”張孝武立即喝道,“你的任務是保護好兀先生。”

“喏。”

幾個傷兵一一上前感謝張孝武,他哈哈一笑,每個人都上前擁抱,笑著笑著不知怎麼眼眶就溼潤了,說:“走吧,走吧,回鄉之後,你們都是英雄。”

兀松上前低語道:“校佐大人,若局勢危機,可帶兵向東翻山而歸,萬勿死戰報國。”

“什麼?”

兀松嘻嘻一笑,拱手而行。

趙鎖跑上前去道:“讀書人,你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你猜。”

“你說我什麼了?”

“你猜。”

“要我說讀書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日後你若生子,萬勿讀書,否則成了壞東西。”

“你這廝……”

送走兀松等人之後,眾人便陪祖公茂尋找家人,關城因要去青樓行事,已經急不可耐了。張孝武知道他有這種疾病,便也未加阻攔,只是告誡他城關之前抵達約定地點即可,關城急吼吼地一口答應下來。

看著關城嬉笑焦急離去的模樣,祖公茂忍不住說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啊,這老關,將來定然吃虧在色上。”

張孝武搖了搖頭,他知道關城是淫而不色,曼說是窈窕淑女,便是粗鄙丫頭在她眼中也是一樣,虧得這個時代允許一妻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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