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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有福震驚,“東家,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人嗎?”

時舟給了他一個“你以為呢?”的眼神。

不過考慮到如今經濟緊張,時舟覺得能省一點是一點,那四十兩銀子還是因為甄有福沒的,就真讓甄有福繡花了。

接下來幾天,醫館以及醫館的病患,就看到甄大夫拿著繡繃,一手拿著針,眯著老眼蹲在醫館外頭繡花。

花色極其簡單,白底紅圖,那走針,那飛線,把甄有福粗粗的手指扎的千瘡百孔。

“甄大夫,又扎著手了?”

甄有福吸著手指上的血,訕笑,“這……習慣就好!”

三天後,時舟拿過繡繃一看,甄有福花了三天時間,才繡了一個倆字,那字還繡得像色塊,壓根看不出是什麼字。

時舟:“……”

她就知道讓甄有福繡花,就跟讓甄有福補屋頂的結果一樣一樣一樣的!

時舟趁著趕集,拿了布去集市找繡房,還沒進門,就聽到有人叫她,“時大夫,您也來趕集啊?”

時舟回頭一看,是常小嬋和海大鴻夫婦。

得知時舟來找繡娘,常小嬋把布拿過去,看到上面慘不忍睹的繡工,半天沒說出話來。

“時大夫,這種字繡同色最簡單了,找什麼繡娘?我現在家不是吃就是睡,正想找點事兒做,這點小事,您還是交給我做吧,我幫您繡!”

海大鴻解釋:“我娘子出嫁時的嫁衣,就是她自己繡的,繡工厲害著呢,您交給她,保管放心。”

時舟的視線落在常小嬋的肚子上,有些擔心的說:“你現在可是雙生人……”

“時大夫還不知道我身體狀況啊?我最近吃藥調理的好,孩子也活潑,身體好著呢。”常笑傳,不由分說就把那塊布塞進了自己的籃子裡,“大鴻在我生之前不出門,我有大把的時間繡。”

時舟頓時笑道:“那就有勞常娘子了,外頭什麼價,我也付什麼價,不著急要!”

跟海大鴻夫婦分開後,時舟在路上碰到了趙里正,趙里正拉著時舟到沒人的地方,冷著臉:“先前的事我打聽清楚了。”

“裘老頭是山外村子裡的,他確實有個朱儒兒子,不過,那兒子自打出生就身體不好,好不容易拉扯長大,病的就更重了,五天前本村的大夫去過他家,他兒子就剩一口氣,當時大夫看了覺得活不過晚上……”

“後來裘老頭突然帶著兒子失蹤了幾天,所以他們莊子上的人也不知他兒子是死了還是活著,再然後就去了半山醫館開藥,利用他兒子身形矮小故意誤導甄大夫……”

時舟差不多也明白了怎麼回事,就說有人利用裘老頭和他兒子去半山醫館訛錢。

趙里正氣得很,“那李大早些年也跟人鬧過韓大夫,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後,他竟然成了主謀,還帶人又去訛錢。”

時舟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說:“里正您也不用生氣,您就說我賠四十兩多不多?”

趙里正瞪圓了眼,“當然多!”

時舟笑了笑,“所以什麼行當來錢這麼快?沒有吧?這種賺錢方式,比任何賺錢方式都快,再加上他們要四十兩,我就給了四十兩,所以,我是不是很好欺負?”

趙里正扼腕,“時舟啊,不是我說你給錢給的太麻利了,他怎麼能要四十,你就給四十呢?一定要給他,你好歹也還還價啊。你看看,四十兩銀子呀,眨眼就沒了!”

時舟說:“所以我這麼年輕,半山醫館這麼好訛,來錢這麼快,他們才會惦記來第二回啊!”

趙里正一愣,她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她那四十兩銀子,說時舟故意給的爽快,故意被訛,然後才吸引他們去第二回?

時舟解釋:“我給錢確實是為了息事寧人,畢竟醫館不能短時間接連傳出藥材質量問題的流言。其實我也是想給甄大夫一個教訓,人命不比其他,絕不能想當然。最後才是引他們上鉤的目的。”

趙里正目瞪口呆,所以,時舟這是做了多方考慮,才幹脆付了銀子?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呢?萬一他們不回去了呢,那你這銀子不就白給了?”

時舟義正言辭的回答:“如果他們因為有了四十兩就收手,不再訛詐其他醫館,拿著那些錢做個正當營生,我這四十兩也不算白給!”

趙里正當即被感動的眼淚差點出來,時舟這姑娘不愧胸懷天下啊,年紀輕輕就有此覺悟,著實讓人感動。

趙里正想到大嫂錢氏懷疑是時舟害了小武,就覺得十分的荒謬。

時大夫這種天生的大善人,怎麼可能會故意害人呢?

“少爺,您慢點兒!”

何晨暉在家養了好些天的傷,已經能勉強下地走路了,這兩天不斷的讓人出去打聽想知道時舟那個賤人是不是因為故意害人,被官府抓了。

結果隨從回來後稟報,說半山醫館的時大夫一切正常,還被請去趙家專程看診了。

何晨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趙家沒有動靜不可能,錢氏已經知道了時舟的真面目,她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

隨從只得說:“我聽趙家的下人說,那時舟就輕描淡寫跟趙家說了幾句話,就就打消了趙家人的所有疑慮!”

何晨暉覺得自己簡直是聽差了,怎麼可能?

那時舟到底是怎樣的能言善辯,竟然三言兩語就把麻煩解決了?

何晨暉臉色鐵青,氣得哆嗦,“看來,我還是要親自去一趟趙家!”

“趙公子,您現在的身體不能亂跑,你還沒好妥呢!”

何晨暉哪裡肯等他,氣都要氣炸了,時舟到底是何方神聖,自己怎麼就接二連三折在她手裡?

相比較何晨暉的氣急敗壞,仁心堂的孫玉懷倒是心情愜意,半山醫館被訛了四十兩銀子,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啊!

想必那小丫頭已經肉疼了吧?

呵呵,這才是哪裡跟哪裡呀?

她年紀輕,沒見過大世面,不知世間兇險,以為付了銀子息事寧人,就高枕無憂了?

她是不知道,這人哪都是貪心的,她那麼幹脆的掏錢,只會讓對方覺得她軟弱可欺。

去醫館訛錢的人可不是一兩個,他們就是四處遊走,哪裡有腥味就往哪裡跑,別人吃著肉,他們絕不肯喝湯。

仁心堂也開始賣泡腳包了,生意還不錯。

畢竟仁心堂在集市上,很多人就是圖省事,不想往山坡上跑,就近買藥包,搶了半山醫館不少泡腳包的生意。

臨近中午,病患都看完了,孫玉懷哼著小曲,讓學徒看店,他去附近的餛飩店吃碗餛飩。

走過一個牆角的時候,孫玉懷看到趙里正跟時舟從裡面走了出來。

孫玉懷的面色一僵,想起來了,時舟治好了趙聰嬸孃的怪病,跟趙家關係不錯。

說起來這時舟確實有些本事,也很有手段。

她來大遊山才多長時間?竟然就把大遊山本地最有權勢的趙家給拉攏住了,先前時舟被抓進府衙的時候,聽說趙聰沒少找關係,才讓時舟在牢獄裡沒被用刑,還真是便宜了時舟啊。

孫玉懷快走了幾步,儘量不跟時舟碰面,同行是冤家,他可沒打算跟時舟那丫頭好好相處。

一想到時舟那張灰敗的臉,想必已經嘔血了好幾天吧?

孫玉懷吃完餛飩回去路上,被人給攔住了。

孫玉懷一看到對方的臉,當即被嚇得拽著那人進了個衚衕巷子,壓低聲音問:“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李大嘿嘿一笑,掏出錢袋就要掏錢,“孫大夫,想必你也聽說了,我從半山醫館拿了不少銀子,這一點是給您買酒喝的……”

半山醫館的相關訊息,是孫玉懷提供,李大這是懂事,特地過來感謝。

但孫玉懷怎麼會貪他那點銀子呢?

他原本透露訊息,就是為了給半山醫館找麻煩,只是孫玉涵沒想到時舟那丫頭竟然直接掏了四十兩銀子報平安,事情沒能鬧起來。

雖然熱鬧沒看成,但孫玉懷知道時舟大出血,心裡還是挺暢快的。

李大這點錢,孫玉懷不可能要,因為他們訛錢這事,跟他沒關係。

“這是什麼話?我又沒做什麼,半山醫館打的廣告就是專治疑難雜症,我給你們推薦了醫館,你們帶人去看病。半山醫館治死了人命,他們就該給你們銀子,我就推薦了個醫館,其他什麼忙都沒幫上。”

孫玉懷把錢塞回李大的手裡,“無功不受祿啊,這錢你自己留著花。我推薦的醫館沒能救你家親戚的命,我現在心裡還愧疚著呢!”

李大可不嫌錢多,孫玉懷可以不要,但他得有表示的心,現在這錢自然就是他的了。

孫玉懷看了眼周圍,笑呵呵的說:“時大夫到底還是年輕啊,禁不住嚇,又怕惹事,希望她以後好好給人看病,千萬別把人給治壞了,要不然半山醫館以後的麻煩多著呢。她那個年紀,還是找個男人嫁了更妥當啊。”

李大眼睛都亮了,“一個丫頭片子能看什麼病?把人看出毛病來怪不得別人找他算賬。”

孫玉懷說:“我要回醫館了,你有事自己忙去吧!”

孫玉懷一邊從巷子裡走出來,一邊大聲對巷子裡的李大嚷道:“慚愧!慚愧呀!”

旁邊有熟人問道:“孫大夫,您跟誰說話呢?”

孫玉懷嘆口氣,“我給一個熟人推薦了醫館看疑難雜症,沒想到人給治沒了,我自責啊!”

一說到疑難雜症,對方就想到了半山醫館,畢竟那半山醫館打出的招牌就是專治疑難雜症啊。

孫玉懷這麼說的目的有兩個:

第一,他讓人知道半山醫館治不了疑難雜症。第二,如果哪天李大訛半山醫館的事被人捅出來,他在其中的角色只是推薦了半山醫館,其他的事跟他一概無關!

何晨暉又去了趙家,得知趙家要把趙小武的兩個小妾給賣了,不由眯了眯一眼,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他的話錢氏還是聽了進去。

這一次,他決定跟趙小武對話的時候,叫上錢氏,只有趙小五親自表達出的意思,錢氏才會相信。

錢氏跟何晨暉一起進屋,“小武!”

伺候趙小五的人已經換了兩個生面孔,何晨暉抿了下唇,開始問趙小武,“趙兄,我當著你孃的面問你,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

趙小武的眼中頓時露出兇狠的目光,他用嘴叼著毛筆,在準備好的紙上惡狠狠地寫了一個“時”字。

經過多次的練習,他用嘴寫字已經能寫出整齊的字,只是寫得很慢,口水還會打溼宣紙。

錢氏卻說:“小武啊,時大夫切你四肢的事,娘不是說過了嗎?那是娘求她治你的病的呀!”

趙小武怒火中燒,又費力寫了兩個字,“引”、“蛇”。

趙小武寫完用筆在剛剛的時上使勁點了點,又翻來覆去的點後面的字。

何晨暉試探的解讀他的意思,“你是說時舟引來了蛇群?”

趙小武頓時瘋狂的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

錢氏將信將疑的開口,“小武啊,你是不是怪時大夫切了你的四肢,所以怨恨她,才覺得是她做的?她就是一個大夫,有什麼本事引來蛇群呢?”

趙小武有些氣急敗壞,但他又說不出來。

於是他再次用嘴叼著毛筆,歪歪扭扭重新寫了一個字,只是這個字寫的筆畫太多,又太難認,以自何晨暉和錢氏都認不出來他寫的究竟是什麼。

趙小武:“嗚嗚(是藥)……嗚嗚嗚(是藥啊)……”

但是不管他怎麼著急,別人都很難認出來。

趙小武只能翻來覆去寫了幾個字,想要告訴他們,時舟是用藥把毒蛇引過來的。

錢氏一頭霧水,不明白兒子到底想說什麼。

還是何晨暉跟他默契深一些,他反覆看了那幾個字後,試探的問:“趙兄,你是說時舟用藥把毒蛇引過來的嗎?”

趙小武幾乎要哭了出來,拼命的點頭,嘴裡叼著的毛筆,墨汁被甩的到處都是。

對!

就是藥!

時舟那賤人就是用藥把毒蛇引過來的,這是時舟親口告訴說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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