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精的小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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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門29年，東部大陸，暴風王國境內。

“奧斯特，你下來吧，你爹不讓你娶地精了。”

“讓他立字據！！——”

普普通通的艾爾文森林，普普通通的清晨，普普通通被奇幻禮教包辦婚姻逼上絕路的男青年。

爬到穀倉頂上的是個身材瘦小，長相憨厚的年輕人類，名叫奧斯特•布朗，是南河郡一個小農場主的兒子。這已經是他本個月第三次尋死了，前兩次分別是因為拒絕參加民兵隊和繼承農場。

在鄉鄰眼裡奧斯特一定是瘋了，在這紛亂的世道下，有份家業還不知足，整天尋死覓活著要去當冒險家。就是那種只要給錢就幹活，殺人放火搶劫偷盜無所不為，滿世界亂竄的盲流職業。

近些年，艾澤拉斯的天災比過去幾十年加起來都頻繁，不是狂風暴雨就是大旱蟲災。昨天地震震塌了礦山，今天洪水沖垮了大壩，明天就黑風暴遮天蔽日。暴風王國境內，到處都是逃荒的饑民和猖獗的盜匪。

烏瑞恩王室對此無能為力，北伐戰爭已經打了四年，整個王國深陷諾森德泥潭，國內經濟一塌糊塗，物價賦稅跟著飛漲，各地叛亂不斷。前不久還爆發了北艾爾文大暴動，暴民砍了不少貴族，把暴風城監獄都一把火燒了。平息之後，因死刑犯太多，絞刑架和斷頭臺不夠用，王國法師聯合會為此發明了魔法電椅。

奧斯特放著安穩日子不過，拒絕了家裡的一切安排，每天都想偷跑出去。幸好他爹老布朗是個退伍兵，參加過二次大戰，六十多了還一身腱子肉，收拾不成器的兒子不在話下，愣是沒讓他逃脫過一次。

誰都不知道的是，其實真正的奧斯特•布朗已經在四個月前一次外出送貨途中，被豺狼人襲擊殺死了。佔據這具身體的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穿越者，名叫吳聯。

自從在停服前一天加班猝死，魂穿到艾澤拉斯世界，吳聯已經從最初的興奮中冷靜下來。這四個月以來，他一直沒能發現自己的任何過人之處。

別說外掛金手指了，連正常打怪升級都做不到。奧斯特就是個普通的人類農夫，沒有任何魔法天賦，劍術也一竅不通。對於人均施瓦辛格的此世界人類而言，體力孱弱，左右手不協調，訓練師看了直搖頭，連野豬都打不過。更別提能徒手捉熊的老爹了。

更要命的是，由於物理規則不同，造出機器配製火藥的夢想也破滅了。魔法在這個世界太過方便和便宜，工程學是隻有瘋癲的侏儒和坑蒙拐騙的地精才搞的東西，搞出來的也盡是些不靠譜的玩意兒。

奧斯特忘不了父親開著嶄新的魔法傀儡，推平他辛苦搭建的實驗作坊時鄙夷的眼神。依靠魔力驅動的機器結構之簡單，能讓牛頓法拉第之流羞愧致死。

這個世界跟他熟知的遊戲世界相似又大有不同，總體來講，就是個冠著艾澤拉斯之名的魔法中世紀。

在奧斯特看來，重生到異世界，尤其還是個神和魔法真實存在的世界，再不鹹不淡地過完一生，還不如當初直接死透了；

而在鄉民和家人看來，這貨自從跑商出了事之後，就由原本的知書達理、老實可靠變成了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比如他走路總是走一步蹦一下，下樓從來不走樓梯，從欄杆上直接翻下去。見人就說“得去升級，去整點裝備”之類的胡話，也不好好種地送貨了，一有空就跑到附近林子裡攆野豬和野狗。沒事就拿木劍砍稻草人，邊砍邊喊“123,321……”認為任何東西都可以裝進口袋，曾試圖把一匹馬塞進巴掌大的布袋裡。

此外，每遇到一個人都會上前戳人家的腦袋和胸脯，連八十多歲的老太太或者體壯如牛的大漢都不放過，邊戳邊說，“怎麼接不著任務呢？”還會徑直跑進鄰居家裡如入無人之境，搜尋每一個櫃子箱子地毯下壁畫後，發現值錢的立即拿走，不放過一個銅子。

要不是老布朗在附近還有些聲望，他家的傻兒子早就被激憤的群眾給打死了。

老布朗為兒子的病情操碎了心，光郡上就跑了五六次。西泉最優秀的外科醫生羅森•杜威，在奧斯特又一次用手指使勁戳他的禿頭，並且偷走了整個診所的繃帶卷之後，平靜地對老布朗說，“沒救了，回去找個鏈子拴起來吧。”

家裡人懷疑奧斯特被不乾淨的東西附了身，又花了大價錢找鄉村法師驅魔也沒啥效果。在試圖送去當兵和留在家裡種地都沒能如願後，眼看這個傻兒子就要賠錢，老布朗尋思著乾脆給他找個好人家成婚算了。

最好是有錢、有包容心、體貼並且有錢的，在西泉開魔法加工廠的地精就很合適，他們急於取得本地戶口，基本不挑。而且嫁妝方面出手闊綽，老布朗之前在暴風城基金會投的股票，因為塵泥沼澤殖民開發公司倒閉全賠了，一把年紀的長女也正準備出嫁，急於拿到這筆錢週轉。

剩下的問題是怎麼讓不肖子同意婚事。總聽奧斯特唸叨，“要掙好多錢，迎娶精靈小姐姐”。在老布朗看來地精和暗夜精靈長得差不多，都是紫色面板，尖長耳朵，大大眼睛，名稱還都帶一個精字。加上本身就有錢，一步到位了屬於是。

遂派與弟弟感情很好的長女成功地騙奧斯特跟“身材嬌小的精靈大小姐”簽訂了婚約，還拿魔法精修過的照片打消了他的顧慮。

但紙裡終究包不住火。一天前，當奧斯特在相親現場終於見到了長的跟咕嚕似的，摳著碩大鼻孔，嫌棄布朗家這寒酸那土氣的婚約物件真人時，當場就吐了出來。大鬧了一番之後，甚至賞了地精大小姐一個大嘴巴。

然而在布朗家人驚恐的目光中，大小姐非但沒有發飆，反而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花；

“還從沒人打過我，所有人都是趨炎附勢地看中我家的錢財。真是有個性的男人，我喜歡！……”

地精大小姐表示自己納過三房老公最喜歡這房，當場就寬衣解帶要把事辦了，因奧斯特寧死不從未能遂願，約下正娶日子戀戀不捨地離去。

當晚奧斯特試圖逃跑三次，都被愛護弟弟的長女抓了回來。第二天一早，家裡僱農就發現奧斯特偷偷爬到了十幾米高的稻穀倉頂上。

……

“少爺啊，老爺都已經服軟了，你就下來吧。他說已經給你準備好了盤纏，你想去哪就去哪吧，他再也不管了。”

“當真？我死都不怕，要是再騙人，我就馬上從這跳下去！”

穀倉上，奧斯特想站起身，因為坐得久了，腿腳發麻，一腳踏空掉了下去，在最後關頭抱住了柱子；

“救命啊！快來救我！——”

圍觀的鄉親們推來了裝著稻草的板車，然而這個世界的人顯然對物理規則不是很熟悉，奧斯特最終在距離板車一丈外轟然落地，沒了聲響。

“他沒呼吸了！”“快去找牧師來！——”

原本最近的教堂在郡上，往返乘馬車得一天時間。幸好一個德萊尼牧師剛好路過附近，就在農莊前歇腳。聽到動靜，趕了過來，也沒多說，俯身開始為奧斯特療傷。

不少居民都是頭一次見到德萊尼人，這個有蹄子有角，身後還長了條尾巴的種族是近些年才出現在艾澤拉斯的，老一輩人都說他們跟燃燒軍團的某種惡魔長得一模一樣。但光明教會已經多次澄清了，說德萊尼是人類的好朋友，是從外星飛過來傳播聖光的。

隨著德萊尼手上引匯出神聖能量，奧斯特逐漸被金色的光芒籠罩。身上傷口迅速縮小消失，不一會兒就恢復了氣息。

眾人歡呼起來，老布朗侷促地捧出一袋子銀幣，稱如果不夠倉庫裡還有糧食。光明教會收取的費用一向昂貴，特別是聖光法術，不是一般農民能夠負擔起的。但被德萊尼婉拒了；

“救贖從來不該與金錢等價。”牧師說道。在大夥敬佩的目光中，他拄著長杖默默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