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剛鬣，不去取經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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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想見八戒，所以你才攔了我們的道主動對我們發難？”

聽了卯二姐的這般闡述，孫悟空搖頭一笑，“我說弟妹，八戒可是你的丈夫，你要真想見他大大方方來便是，俺們幾個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難道還會為難你不成？”

對此，孫悟空表示一陣不解，對她的這個理由顯得並不怎麼信服。

畢竟妻子想見自己的丈夫天經地義，而這卯二姐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又是事先埋伏又是劫道又是聲東擊西的，搞得跟天大的算計似的。

“大聖，您在高位多年，似乎已完全不瞭解我們這些小妖的難處。”

聽了這話，卯二姐的俏臉浮現一絲苦澀，“你們幾人，一個是殺人如麻的聖僧，一個是大鬧天宮的妖皇，一個是吃盡了一國生靈的妖王，同時又都是佛門中人。”

“這些天來，奴家也時刻在關注著你們的訊息，你們先是毀了黃風山，又覆滅了烏斯藏國國都，又折斷了鎮元大仙的先天靈根……”

“你們所做的種種，怎麼看都像是十惡不赦之徒，出於對你們的忌憚和害怕，所以奴家不敢正面出現，只能透過這般小人行徑，以此換得我與剛鬣的片刻團聚……”

待到卯二姐說完，唐三藏和孫悟空二人面面相覷。

依她的意思，身為豬八戒的妻子，她之所以不敢與豬八戒直接相見，而是選擇這般兵行險招，感情是因為懼怕於唐三藏等人的手段！

“悟空，為師真的像她說的那般，殺人如麻嗎？”

帶著這一念頭，唐三藏有些懷疑的向孫悟空問道。

畢竟在他的印象裡，自己這一路走來，也沒少做善事普度眾生呀！

只不過具體幹了哪些好人好事，唐三藏卻是一時間沒能想起來。

“師父，好像還真是這樣。”

孫悟空也仔細回想了一下，頗為確認的點了點頭。

聽了這話，唐三藏的老臉一下子尷尬了下來。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明明是個普度眾生的大好人啊，怎麼在別人的眼中，自己咋就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了呢？

以至於讓豬八戒的妻子這般投鼠忌器，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要生生拆散他們小倆口呢！

雖然都說佛門中人理當斷絕紅塵，但唐三藏畢竟不是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得道聖僧，對於佛門之中的教條規訓看得也並不是那麼重要。

更何況豬八戒本身也不是在沾花惹草，而是在拜自己為師之前，就已經牽下的姻緣。

關於他和卯二姐之間的感情，自己其實也並不願意做過多幹涉，只看他們自己的選擇便好。

“糟糕！感情這卯二姐是我的二嫂，那我方才豈不是當了一回大惡人了！？”

白虎嶺中眾人的對話，也讓沙悟淨清楚的聽在了耳中，心裡猛地一咯噔。

先前他之所以主動請纓對白骨夫人出手，無非是想在師父面前好好表現一下自己，讓他老人家認同自己的價值。

哪想白骨夫人沒擒住不成，反倒好心辦了壞事。

不曾想這所謂的白骨夫人，居然會是卯二姐，是豬八戒以前在福陵山時的結髮妻子。

而自己居然對嫂子出了手，場面一下子變得無比尷尬了起來。

“哎，但願二師兄以後不會因為這事兒，對我心生不滿吧！”

沙悟淨不由一陣頭大，突然感覺一下子變得裡外不是人了起來。

“卯二姐，看來你對貧僧的為人有所誤會，我本十世修行的高僧，又怎會是你想象中的那種惡人？”

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

思緒了片刻後，唐三藏對卯二姐這般說道，“你與八戒之間的感情，貧僧並不會做過多幹涉，我也會尊重你們二人的決定，但具體應該如何，還得看八戒自己怎麼想。”

說話間，唐三藏微微側目，看向了卯二姐身後一直不曾開口的豬八戒。

與此同時，卯二姐也轉過了身，也向著豬八戒看了過來。

而對於唐三藏所拋來的這個難題，豬八戒卻選擇了沉默。

他與卯二姐成親到現在，時間已過去了百年，即便是在福陵山雲棧洞中，也已相濡以沫的幾十年。

他對卯二姐的感情，其實比對高翠蘭更加真摯深厚。

可是，造化弄人。

如今他已剃度成僧，死去的妻子卻從墳冢中復活，千里迢迢前來尋了自己。

是原路折返，回到那福陵山中繼續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還是果斷離開繼續隨師父西行，這無疑成了他心中兩難的難題。

世間本無兩全法，不負如來必負卿……

這一刻，豬八戒不由想起了當初離開高老莊時，對高翠蘭所說的那般決絕的話。

他很清楚，高翠蘭也同樣喜歡著他，始終將他當成自己的丈夫，是自己唯一的港灣。

而豬八戒對高翠蘭也同樣情根深種，但他還是果斷決絕，在男女之情與佛門正果之間，毅然選擇了後者。

只因在他的心中，還潛藏著一個壓抑了五百年的宏願，抑或是不甘……

“剛鬣，不去取經行不行？”

而就在豬八戒踟躕之際，一旁的卯二姐開口了，帶著一絲哀求的向豬八戒這般說道。

其實，先前當著唐三藏等人的面，將豬八戒帶回白虎洞後，卯二姐就已經問過了豬八戒這同樣一個問題。

可豬八戒給出的回答，卻是否定。

他告訴卯二姐，他本天庭之中，統領天河八萬水兵的天蓬元帥，位高權重睥睨眾神。

卻因為天庭權鬥失敗慘遭歹人陷害，被重傷了根基貶入了人間，甚至還被打入了畜生道淪為了豬妖。

他的宏願，是恢復自己本該有的地位，讓當年那些戕害自己的天神仙人付出該有的代價。

可是，如今的他已經不復當年風采，他的兵權被天庭收走，他的神位被他人佔據，他的道行也元氣大傷，淪為了區區一金仙，模樣更是變得不人不鬼，淪為了一頭不堪入目的豬妖！

想要再恢復往日的榮光，以他一人之力早已無力迴天。

而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唐三藏的身上。

只有投奔佛門，隨唐三藏一道赴往西天取得真經，並讓大唐與佛門結盟，共同推翻天庭暴政。

唯有藉助佛門之手，他才能奪回自己曾失去的權力與地位，才能讓那些陷害自己的神仙跪伏在他們的腳下，才能化解這五百年來人間苦厄所帶來的萬千意難平心不甘。

正因為如此，當初他才拒絕了高翠蘭的挽留，毅然決絕的離開了高老莊，真心實意的拜了唐三藏為師，跟隨著他步入了西天之旅。

只因在他的心中，權力與地位比感情更加重要！

“剛鬣，不去取經行不行？”

過了好一會兒，見豬八戒遲遲沒有回應自己的話，卯二姐又再度這麼問道，聲音裡的哀求意味比先前更加濃厚。

聽了這話，一直不做聲的八戒身子微微一顫，眼神裡也浮現出了一絲糾結。

一邊是自己相濡以沫的患難之妻，一邊是能助自己修得正果成就宏願的佛門恩師。

即便自己早已心念已決，可面對卯二姐的這般哀求，他堅定的內心也不禁開始了動搖，陷入了猶豫。

可在經過一番漫長的掙扎後，他的內心終究還是再度堅定了下來，猶豫不定的眼神也恢復了毅然。

“娘子，我如果不去取經，誰來助我修得正果啊？”

這時，豬八戒一聲長嘆，“我之前就已經和你說過，我本天蓬元帥轉世，含冤墮入人間。我現在最大的宏願就是證道，是恢復自己往日的地位，又怎麼可以被感情所羈絆？”

“再說了，我如果跟你回到福陵山雲棧洞，結果又能如何呢？”

豬八戒一步步向著卯二姐走去，在一聲聲嘆息中，眼神裡盡是無奈。

“我和你本身就是妖，妖註定是不能被人神所包容的。”

“我們如果繼續在一起，或許還能繼續幾百年的快活歲月，但幾百年之後呢？”

“隨著人皇降世佛門崛起，如今的三界早已三足鼎立，用不了多久必將迎來亂世，一旦戰事爆發，我們這些沒有任何勢力的妖族必將率先受到牽連！”

“一旦浩劫降臨，你我必將在戰火的荼毒下再遭苦難，那麼這樣一來，一時的偏安苟且又有什麼意義？”

“娘子，今日的離別是為了將來的重逢，還請娘子珍重！”

最後，豬八戒以一番語重心長的話，回應了卯二姐的哀求，也道出了自己的態度。

不得不說，豬八戒雖然平日一副樂天派，啥事也不想只想著吃喝，但他畢竟曾是天蓬元帥，身為天神的他，有著遠超於常人的遠見和心思。

一時的偏安苟且，與一世的康莊大道，在他的心裡完全一門清。

現在，他已說得很明白，他並不打算重回那福陵山，而是決定繼續跟著唐三藏一路西行。

聽了他的這番話，唐三藏也不禁長鬆了口氣。

其實對於弟子們的去留，唐三藏現在是不怎麼去強求的，一切都交由他們自己決定。

如果豬八戒真的想要離開，他也不會阻止。

但萬幸的是，豬八戒最終還是選擇了佛門。

只不過……

聽了豬八戒這般果斷決絕的話，卯二姐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