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職場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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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看去，只見這鏡中人身穿一襲血紅的長袍，長長的秀髮隨風而動。

她俯瞰著蒼生，傾城的容顏冷傲如霜。

而她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鏡子中，周遭的神光伴隨著她的一舉一動繚繞不休，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扭曲。

彼岸！？

一個熟悉的名字，下意識浮現在了唐三藏的腦海中。

是的，眼下浮現在鏡子中的女人，正是自己在現實世界時的紅塵故人。

可她，也同樣在自己過去九世的記憶裡出現過！

而現在，她居然透過那層層神光，離奇地浮現在了鏡中，再度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然而，出現在鏡中的彼岸似乎並非一道虛相。

只見她彷彿聽到了旁邊的動靜，卻是緩緩地轉過了身，一雙美豔的眸子向著唐三藏看來。

“唐三藏，我會在西天的路上等你，這一世……你再也逃不出我的手心了！”

她莞爾一笑，那令人望而卻步的清冷如冰雪在暖春融化。

而來自她熟悉如天籟的聲音，也隨之在唐三藏的腦海中繚繞不休……

“師父？師父！你快醒醒！”

然而，就在他想向鏡中人說些什麼的時候，沙悟淨的聲音忽然從耳邊響起，強行將他拉回了現實。

剎那間，神光從他的意識深處瞬間退去，浮現鏡中的彼岸也化作雲煙消散眼前。

和先前的豬八戒一樣的，此時唐三藏也被驚得一身冷汗，面色也在頃刻蒼白。

“沒什麼，只是這鏡子當中，著實是有古怪啊！”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唐三藏向沙悟淨這般回應著，卻是一陣心有餘悸。

當下的莫家莊是由四位菩薩上仙所化，這面詭異的鏡子，無疑也是來自他們的法寶。

可菩薩他們將這面能讓人致幻、抑或能照出人心的鏡子特意擺在這裡，目的又究竟是什麼？

難道說，是想借此窺測他們師徒心中的某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唐三藏心裡狐疑著，但在幾位弟子的催促下，也沒有再繼續多想。

隨後便邁過了大門，離開了莫家莊。

“大師兄二師兄，剛才你們在鏡中究竟看到了什麼，為何都突然神色慌張？”

回到山林中後，沙悟淨挑著擔子，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剛才在那鏡子裡，看到了一具非常瘮人的白骨，可把俺嚇得不輕！”

對此，豬八戒嘟囔著嘴，“這黎山老母也不知是想幹嘛，沒事弄來這面破鏡子，裝神弄鬼嚇唬人！”

“白骨？可為什麼俺老孫看到的卻是一個紫衣仙女？”

聽了這話，孫悟空微微詫異。

“是啥樣子的仙女啊，猴哥你不妨說來聽聽？”

八戒一下子來了興趣，向他這般問道。

“哼，就一個神經病罷了！”

“說什麼我是一個蓋世英雄，總有一天會踩著七彩祥雲來娶她！”

“真是有病，俺老孫可是美猴王，真要成家也是娶一隻萬里挑一的母猴才對，豈會對那般令猴作嘔的女人感興趣？”

孫悟空一邊說著一邊擺了擺手，一副頗為厭惡的樣子。

“對了師父，您剛才又看到了啥？”

說完，悟空饒有興致地向唐三藏看了過來。

“這個……徒兒們，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趕路要緊吧，莫要在這閒扯瞎談浪費時間了！”

唐三藏連忙岔開了話題，對關於彼岸的事兒選擇了閉口不談。

依他們二人方才的講述，顯然每個人在鏡子中所看到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

八戒看到的是白骨，悟空看到的是紫衣仙女，而自己看到的卻是以前的紅塵故人。

只是三人在鏡中所看到的種種，不知又究竟有何深意……

“師父，黎山老母和三位菩薩親至，是為了考驗我們禪心是否堅定。但現在考驗還沒真正開始呢，我們幾個就突然不告而別了，會不會顯得太冒犯了？”

就在這時，孫悟空又朝唐三藏這般說道。

唐三藏點點頭，發現他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方才眾人之所以匆匆離去，只因八戒葷話說得太過，為了避免尷尬才退避三舍。

但菩薩有菩薩的體面，即便所有人早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身為下屬也應該配合著他們，繼續將這出戏演下去。

一來是為了維護各位領導的面子，二來是為了表明員工的誠心，三來讓領導們覺得自己的決定英明正確。

可眼下唐三藏他們不告而別，多少也讓菩薩們感到臉上無光。

萬一哪天自己再有事相求，指不定這些菩薩們就會拿今天的事兒說事了！

唉，這該死的職場文化啊！

“這麼說來，我們還是得派個人重返莫家莊，將四聖試禪心這一齣戲給演完才行啊！”

唐三藏頗為為難地揉了揉頭，隨後朝孫悟空看了一眼。

“悟空，既然這個問題是你提出來的，要不就讓你回去一趟吧，也算是給菩薩們一個交代，博他們一個歡心？”

“不不不，俺可不去！”

孫悟空頭搖得就像撥浪鼓，“他們若是化作母猴，俺老孫或許還能心動片刻。女人？沒興趣，不幹！”

“那麼悟淨呢，你去如何？”

“我？”

對此，沙悟淨怒目圓瞪，“弟子本鋼鐵直男，此生最厭惡的就是女人和富貴！他們若是化身女子對我一再挑逗，我怕定力不夠，一禪杖就打將了下去……”

“這個嘛……”

唐三藏後背不禁一陣發涼，又向著小白龍看了一眼。

在他這不懷好意的注視下，小白龍身子沒來由一哆嗦，當即化形成了一匹白馬，大口大口啃起了路邊草。

“師父，小白龍可是您的座駕，他若去了，那就不是成全菩薩的面子，而是在打他們的臉呀！”

沒等小白龍回應，豬八戒就開口了，“其實咱師徒五人裡，就師父您長得像個人樣，而且還年輕英俊相貌堂堂。俺老豬看，還是師父親自前去最為妥當！”

“這事兒可萬萬不行！”

唐三藏連連回絕，“為師的臉皮生來就薄，日後也免不得要與諸位菩薩經常見面，今天我若是去了，以後還能如何繼續共事下去？”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師父您說，究竟誰去赴這鴻門宴最合適啊？”

為此，豬八戒也不禁犯起了愁。

聽了這話，其餘四人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皆不約而同向他看了過來。

豬八戒只覺渾身突然冒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沒來由打了個哆嗦。

“你……你們咋啦，都這麼看著我幹嘛？”

瞅著眾人那不懷好意的眼神，豬八戒心裡登時慌了，一個很不好的預感立即湧上了心頭。

“八戒，剛才可是你戲弄的黎山老母，難道就不想將功贖罪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