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凌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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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出家之人理當有助人為樂之心！”

帶著這一念頭，唐三藏隨即態度急轉，“既然居士是想用這錦襴袈裟，實現金池長老的心中宏願，貧僧又怎能不成全？”

“啥？這袈裟你真不要啦？”

聽了這話，黑熊立即眉開眼笑。

唐三藏一臉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樂善好施勝過七級浮屠，區區一件袈裟又算得了什麼？”

“嘿嘿，那俺就先替長老謝過聖僧啦！”

說著，黑熊又指了指後邊的黑風洞，“既然如此，俺可就不多招呼了哈，今天還有好幾千斤煤沒有挖呢，待會山下那些村民又得催我了！”

“好的，居士且去忙罷，貧僧這便離開了！”

隨後，唐三藏也沒有再久留，與悟空使了個眼神後，便向著山下走去。

“聖僧走好，不送了哈！”

黑熊大咧咧地說著，一直目送唐僧師徒走下了黑風山，這才放心了下來。

“奇怪了，這取經人咋變臉變得這麼快呢，難道真的是被俺的義氣感動了？”

“算了，管他呢，還是先辦正事罷！”

黑熊有些納悶地撓了撓頭，隨後也晃悠悠回到了山洞中……

“師父，咱們難道真的就這麼一走了之了？”

離開了黑風山地界後，孫悟空頗為不解地朝唐三藏問道。

而唐三藏先前的和煦笑容，也隨之消失了。

“袈裟現在還在那黑熊手裡，為師又豈能安心離開？”

唐三藏淡淡說道，“可那熊妖的脾氣你也看到了，就算一昧強逼，只怕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來。”

“既然這樣，那師父您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悟空，你的障眼法，能不能也對為師使用？”

後者想了想，隨即如是說道。

“俺老孫神通百變，這點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那你不妨就把為師變成金池長老的模樣吧。”

唐三藏隨即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方才那黑熊不是講，他待會還要廣宴賓客嗎，我們不妨趁機混進去，看看他究竟是要弄哪般花樣！”

聽了這話，悟空立刻心領神會。

隨後他掐出法訣，陣陣金光當即將二人層層籠罩。

金光之下，他的臉孔開始逐漸蒼老，身穿的僧衣化作了紫金袈裟，手中的九環錫杖也變成了一根紫竹。

不過片刻工夫，他就已經變得與金池一模一樣。

與此同時，孫悟空也搖身一變，幻化成了寺中的廣智和尚。

“萬事俱備，咱們這就重返黑風山罷！”

確認了這障眼法並無破綻後，唐三藏與悟空這麼說了聲，隨後再度沿著原路返回。

而此時，時間已是晌午。

那些前來運煤的村民已經陸續散去，眾多熊羆也躲進了樹蔭下，開始享受一天勞動得來的成果。

原本熱火朝天的黑風山，再度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金池長老，且等等貧道！”

然而，就在唐三藏剛走上半山腰時，一個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回頭望去，卻見一個極為輕盈的身影正迅速朝著黑風山踏空而來，沒一會兒便抵達了近前。

來者不是他人，正是先前在觀音禪院所遇見的凌虛子。

“原來是凌虛子道長，幸會幸會！”

雖然對這廝沒什麼好感，但礙於現在的身份，唐三藏還是一臉假客套的奉承道。

“長老，沒想到您居然也有雅興，來黑風山參加佛衣大會吶！”

前來之後，凌虛子也是一臉恭敬說道。

“佛衣大會？”

聽了這話，唐三藏皺起了眉。

“此事您難道不知？”

凌虛子一陣詫異，“就在昨晚，這黑風居士偷了你們寺中那取經人的錦襴袈裟，並且連夜廣發請帖，邀四方妖朋道友前來共賞袈裟風儀！”

“想不到，那傢伙平日邋里邋遢見財不昧的，居然會對這袈裟情有獨鍾，甚至還大肆宣張，真是令人刮目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黑熊究竟在搗什麼鬼，不是說好的要為金池實現心中宏願嗎？

怎麼現在又拿著我的袈裟辦起了佛衣法會，這裡邊究竟又暗藏著什麼目的？

“道長說笑了，此事老衲又豈會不知曉？”

思緒間，唐三藏笑道，“老衲也正是因為袈裟被盜之事，才特意前來尋黑風居士討個說法！”

“呵，一個是座上賓，一個是多年老友，長老這碗水恐怕是不好端平了！”

凌虛子如是說著，而唐三藏也沒興趣與他多理會，便繼續沿著山路前行。

“對了，貧道送您的那副焦尾琴，不知長老可還滿意否？”

可剛走沒幾步，這凌虛子又碎碎念起來，頗有一番討好的意味。

“什麼？”

“長老難道忘了？您平日最愛彈琴，所以昨天您來參加我的婚宴時，貧道特意以琴相贈，以表敬意！”

“哦，你看老衲這記性，最近俗事纏身，一時還真忘了。”

唐三藏漫不經心敷衍著，“既然如此，那你可否與我說說，這焦尾琴的來歷？”

“實不相瞞，那副焦尾琴，其實是貧道以半截琴妖的殘軀精製而成！”

什麼！？

聽了這話，唐三藏與孫悟空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齊齊朝他看了過來。

而後者卻以為二人對此來了興致，隨即侃侃而談起來：

“兩百年前，貧道曾在這附近的山中，無意尋見了一隻琴妖，那琴妖面容秀美身姿婀娜，令人垂涎三尺！”

“所以貧道一時興起便將她收了，想將她納為妾室，哪想這小娘子性情貞烈死活不從，就被我一怒之下以五雷道法斬成了兩段！”

“事後我無意發現，那被五雷燒焦的下半截琴身，竟有著一種別樣的殘缺之美！並且琴音之中，還透著悽婉悠揚之色，故而就將其好生儲存了下來！”

唐三藏臉色一變，不禁想起了觀音禪院中的某一個人。

“那麼，那隻琴妖最後下場如何？”

隨後，唐三藏又試探著問道。

“那琴妖只剩了半截殘軀，下場還能如何呢？”

凌虛子陰惻惻笑著，“自然是被我一番折磨蹂躪後，隨手拋棄在了山野，想來現在也早已轉世投胎了吧！”

而他的這番無心之談，也讓唐三藏猛地一咯噔。

如果沒記錯的話，觀音禪院中，被金池長老一直供養著的琴婆，也是一隻琴妖。

並且恰巧就是在兩百年前遭歹人殘害，被廢了雙手斬掉了半截身軀。

莫非凌虛子所說的那副焦尾琴，其實就是琴婆的……

這一刻，唐三藏隱約意識到，金池長老心中的夙願究竟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