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卅三回 化珠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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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染見三生暈厥，趕緊把她帶離汙穢之處安置好，又見那魔首隨著血湯流出緩緩分裂開來，最後從裡面滾出一顆碩大的冰珠。冰珠上插著一把利器，正是藍染苦苦追尋的封魔劍。

藍染髮現魔劍就在眼前，二話不說就衝上去要一把拔起，她哪知道封魔劍的厲害，這一拔當下唄噬去了魔力，瞬間彈飛了出去，面無血色的癱軟下去。

那冰珠遇到外力震盪，寒氣一下子順著劍插入的縫隙洩出，冰霜漸漸融化，顯現出兩個人型來，正是絕塵與鮫珠姑娘。原來封魔劍本來認定紫瞳為主，哪知紫瞳尚未覺醒，魔力不濟，且血液不純，魔劍未識得真主。

後魔劍尋主未果，便繼續狩獵魔物積攢力量，正好此時惡鮫在東都作亂，它便尋了過去，惡鮫狂亂失性，直接將其吞下，反倒被從那無形劍鋒劈裂，他臨死吐珠，本欲保留真元，哪知正好撞在劍上，最終在劫難逃。

絕塵與鮫珠多日珠聯璧合，彼此經脈相連，血氣相通，彼此的神識亦互相交融共存，彼此也看到了對方的的記憶。其實鮫珠與鮫本就一命雙生，無意間被絕塵一吻，心神相通而帶入混沌，引得惡鮫也陷入暴走，最終喪命封魔劍下，此般因緣卻又是虛空造化。

此時正值正午，烈日當頭，很快將二人身體溫暖復甦，神智也漸漸清醒過來。他們睜開眼睛，便望見彼此，腦中種種回憶浮現，一時無語凝噎。鮫珠此時已透過絕塵的記憶感受到真實的人界，明白了人族的規則和情感，但心中有的卻是無盡的空虛。

”鮫珠姑娘……你還好吧？”絕塵緩緩站起來想要伸手攙扶鮫珠，他恍然想起自己當日為求自保而無禮行事，害得二人同陷桎梏，雖是對方先發難，但心中難免不安。

鮫珠回頭看著他卻是滿眼的落寞，這個男人擁有那麼多回憶，親人，師長，歡笑，喜悅，這些都是她不曾領會過的，她只感到心中隱隱作疼，自己說到底只是一個珠子，除了常年的蝸居鮫腹與魚蝦為伍，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又如何能明白人間種種。那些不幸落入鮫口被她救活的人，要麼覬覦她的美貌，要麼忌憚她的手段，最後都死成了冰棒，這些絕塵在鮫珠僅有的記憶力看了太多，但那些人，無不對她施與了惡意。

一個一直被當做怪物的人，一個總是被惡意冒犯的人，即便她一開始懷著善意伸出援手，也最終會心灰意冷，甚至積怨成狂。人心的惡念把鮫珠漸漸催化變成了一個冷血而病態的女子，這一點絕塵在遇到她的時候已卻深有感觸。如今在絕塵眼裡的，只是一個未經世事卻誤入歧途的可憐女子，一個美得不像話的女子，一個和他在某種意義上糾纏了無數日的女子。

鮫珠看向他的眼神緩緩柔軟下來，他在絕塵的眼裡看到了理解和憐憫，”不要過來。“她說。

”對不起，之前……”絕塵以為她氣自己，想要賠禮，卻又不知如何說起。

“我美麼？”

”什麼？“

“我美不美？”

“美，美得像天仙一樣。”

“那你，可曾動心與我？”

她這麼一問，絕塵腦海裡一下子想起自己此前吻她時情景，而她抱著他，然後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動了，我確實對姑娘動了心。“絕塵臉頰微紅，語氣誠懇的說道。

“真好，謝謝你。“

”卻不知你對在下……你覺得我怎麼樣？“絕塵猶豫了一下，還是情不自禁的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他抬起頭，看到鮫珠姑娘雙眼緊閉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整個世界彷彿陷入了一場寂靜，他急忙衝過去抱起她，才發覺那把封魔劍已從背後刺入她的心口。絕塵呼喚著鮫珠的名字，但一切都為時已晚，鮫珠的真氣散盡，身體靜越來越透明發亮，最後在絕塵的懷中破滅成了一團粉末，被海風一股腦帶走，又回到無盡浩瀚的東海去了。

絕塵不明白自己此時的心情，難過，鬱悶，還是迷惑，他只覺得如鯁在胸，彷彿無端地讓人拉上一輛遊園的花車，卻中途被莫名踢了下去。他好不自覺的拾起封魔劍，當即舞了起來，劍影隨著他飄逸的身法上下翻飛，不知不覺已懸至空中。

絕塵無心而身自動，滿腦子只想著第一次與鮫珠見面時二人的對白。

“我動人麼？”

”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