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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裡惱火,又惶惑於異象,他叫聲迎祿,那太監便連滾帶爬的進了門檻:“皇上,奴才在。”

“你去把淑妃傳來。”

迎祿嗻了聲:“奴才這就去。”

不一會兒,打扮得精緻漂亮的淑妃款款進來,曲身行禮:“臣妾向皇上請安。”

“嗯,起來吧。”

“謝皇上,”

淑妃走到皇帝身邊,輕輕給他捶起肩來,閒閒提起:“表哥可是心情不佳?”

一想到自己的遭遇,皇帝就忍不住皺眉。

可是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

何況表妹背靠李家,帝有奇遇的事,萬不可傳了出去,便可被文人大做文章,說他的政令為上天引上天不滿,才一次次地回溯時光,逼他改令。

皇帝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

在回溯時光的數次,他將批閱過的重要奏摺挑出來,反覆仔細審閱。

皇帝擺了下手:“是朝堂上的事。”

既然是政事,淑妃貼心地不問了,溫柔笑著說:“那見到臣妾,就不想那些煩人的事了表哥你說可好?”

君心如淵,當今聖上更是把這點做到了極致。

即使是伺候是萬歲爺多年的迎祿,也不敢說自己將萬歲爺的性情拿捏明白了。

“嗯,傳膳吧。”

用過膳後,淑妃去沐浴更衣。

一切都走正常的流程,雖無脈脈溫情,皇上也從不粗暴待人,她纖白的手替一臉冷漠的他解下龍袍,龍脈引擎發動……

下一秒,龍袍歸位,龍脈熄火。

皇帝:“…?”

上天連他為皇家開枝散葉都不同意了嗎?

他是真有皇位要繼承啊!

他不信邪,幾分鐘後,龍袍重解,引擎再次發動。

剛褪下一點點的褻褲又回到原位。

衣褲穿穿脫脫的不要緊。

最重要的是,龍脈又熄火了。

生理上一秒倒退,心理上他被狠狠憋到。

而反覆打火熄火,實在傷引擎。

“……皇上?”

見皇帝一臉陰鬱地撐著床頭,淑妃不禁忐忑。

“罷了,朕今晚沒有心情,你回去吧。”

即使淑妃一臉如遭雷殛的表情,皇帝也沒心思哄了,擺擺手就讓迎祿將人抬回去,淑妃不敢多言,心裡淌淚。她被召來未央宮,卻沒侍寢就要被送回去,明天一早建章宮肯定全是看她笑話的!

皇上躺下後,做好淑妃被“送”回來的心理準備。

然而,時間再次正常流動,當他在清晨緩緩醒轉時,終於不得不接受現實——

老天爺好像不想他翻牌子。

而另一邊廂,雲皎醒來後,美美享用昨夜她好不容易回檔兩次刷出來,因為不想積食而又剩下大半的栗子酥點心。

學習規矩的日常十分枯燥。

對雲皎而言,美食是少數的慰寂。

而對其他秀女來說,她們則更關注後宮的實時動態。

在用早膳時,何常在就湊了過來,跟她說小話:“不行我憋不住了,跟你說一個秘密,你不能跟別人說哇。”

“好。”

“你知道紀貴人今兒為啥那麼高興嗎?明明平時對咱都難得露笑臉的,你大膽猜測一下原因。”

“她昨夜和皇上私會了?”

“……不是,你這也太大膽了,收著點,”何常在壓低聲音說:“她嫡姐淑妃昨夜被召去未央宮,結果沒侍寢就被抬回去了……據說她在府中跟淑妃關係就不好這件事是真的,原以為淑妃是極得寵的呢,看來也不行。”

雲皎聽得若有所思。

皇權時代的思考方式真是男本位啊。

怎麼必然是淑妃不行?

就不能是皇帝不行嗎?

當然,為了雲氏九族和府前的螞蟻窩性命著想,雲皎沒有把“皇帝不行”的猜測說出來,而是轉移她的注意力:“你的訊息好靈通,我在後宮算是半個睜眼瞎,以後可得靠何姐姐您了。”

何常在說她在後宮有人,有她罩著日子差不了。

她還安慰雲皎,別怕不得寵:“皇上是好,是有本事,但後宮裡伺候我們的又不是皇上,是宮女太監,把他們拿捏好了一樣能過得滋潤。”

雲皎乖乖點頭:“姐姐真好。”

七天後,後宮情報特工何常在跟她說:“壞了,看來淑妃這回是真惹惱了皇上,皇上已經七天沒踏足後宮,也沒翻任何人的牌子了!”

雲皎大驚。

看來皇上是真不行了。

……

半個月過去,儲秀宮裡的秀女不僅沒靜下心來,還更加浮躁了。

這份浮躁,在淑妃身邊的大宮女到儲秀宮跟紀貴人說,請她第二天到延禧宮作客,要小主好生準備一番時,達到了頂峰。

“什麼作客敘舊,分明是舉薦給皇上!”

“淑妃不是最看不上她的庶妹?”

“紀家發話了唄,誰叫她肚子不爭氣。”

眾人暗中忿忿。

可第二日,紀貴人卻沒去成這一趟——她身上出了紅疹,太醫來診治過,讓紀小主不必擔憂,只是尋常的花粉過敏,遠離花草之物,過會就消掉了。紀貴人滿心滿眼都盼著嫡姐提攜,心知今日去不成,皇上也未必會再給淑妃這份臉面,立時崩潰大哭。

“我是對鬱金香過敏,儲秀宮裡又沒種鬱金香,必然是有人害我!嬤嬤替我作主!”

儲秀宮裡總是很靜,都聽到了紀貴人的慟哭。

何常在就著這哭聲多吃了一碗飯,把雲皎分例裡的點心都包圓了。

不料,過了一會,面如寒霜的葉嬤嬤就走了進來,說是有請雲答應。

雲皎心中一緊。

所謂檔多不壓身,她為了預防突發事件,會多存一個檔。

有這三日前的存檔備著,她才略微放心。

葉嬤嬤將雲皎帶到了紀貴人的房間,旁邊的張常在正憤恨地盯著她,床邊擺了一面屏風,屏風後仍隱隱有啜泣之聲傳出。

“紀答應,這位是尚宮局的顏典正。”

葉嬤嬤說道。

這些日子來,雲皎有在好好學規矩,於是也知道此為何物。典正是後宮裡的女官,負責糾察宮闈、戒令和謫罰之事。儲秀宮有秀女過敏,病因存疑,不至於驚動皇后,可也得找個人來處理,典正便是最好也最權威的選擇。

“見過顏典正。”

雲皎朝她點了點頭。

“既然雲答應來到,那我先簡單說說這事。”

紀貴人過敏出疹,堅稱不可能接觸到過敏源,何況她出紅疹出得這麼厲害,必然不是少量的誤吸入,肯定是有人故意使壞。她堅持要查,尚宮局也不得不查,這一查,就查出了端倪來——在紀貴人的床鋪被褥上,都找到了花粉的痕跡,而紀貴人的宮女青梅則聲稱,她是第二個去拿紀貴人洗好晾乾的被褥的,而前一個正是雲答應。

雲皎暗道晦氣。

她難得勤快一回,去得比誰都早,結果就被牽連了。

張常在淚光盈盈:“她妒恨紀貴人,故意尋機會使壞,才親自去拿的被褥。”

雲皎:“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我沒帶丫鬟進宮。”

張常在一愣,從淚眸後透出疑惑:

“人怎麼會沒有丫鬟呢?”

人和人的悲歡並不相通,雲皎只覺得大夥都很富。

進選的秀女可以帶一個丫鬟進宮,捏著賣身契的用起來放心。

顏典正一開始沒作聲,這時才說:“晾洗被褥的宮女我都查過,她們基本排除嫌疑。”

聽到這裡,雲皎還有什麼不明白?

紀貴人犯不著浪費大好上位機會來陷害她,幹這事的肯定另有其人,只她倒黴當了這替罪羊。

雲皎靜心觀察,記住每個事件細節,這時,一個很眼生的宮女走進來,福了福身:“顏典正,在雲答應的屋子底下,翻到了一個未被記錄在案的瓶罐。”

胭脂紅的瓶子暴露在眾人視線下。

雲皎:“這不是我的。”

顏典正轉目看來,目光如炬。

雲皎:“我家用不起這麼好的洋釉瓷。”

“……”

好有說服力,但是,顏典正平靜地看著她:“物證在你的房間搜出,雲答應可還有什麼話說?既然你用不起這麼好的瓷料,這瓶罐可是旁人交與你手中?”

事已至此,雲皎自知人微言輕,今日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她果斷選擇回檔到三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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