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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個事情對你來說有些為難,但我也確實想不到其他什麼辦法了。”

王文錦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自從王文錦把權振東當做朋友之後,便再沒有了那副冷冰冰的老總樣,而是對權振東徹底開啟了心扉,一個實際上喜愛漫畫,喜愛二次元,還是個內心特別柔軟喜歡撒嬌的小女人,面對這樣的王文錦,權振東雖然內心極度不情願,但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拒絕。

車子一直開到了一家叫玄青的茶館,《說文》中說,黑而有亦色者為玄,說的是黑色,但並不是純色,而是帶有一點赤紅色的黑,青,東方色也,也是一個抽象的色彩概念,也可以代指黑色,如丹青,青黑色。

說直白點,這家店可以直接叫成黑茶館,叫成玄青,文藝氣息很足,王文錦是做印染紡織的,對色彩自然是比較敏感的,喜歡叫這種名字的店也算正常,只不過。。。

權振東抬頭看著店名,有些疑惑地問道:

“不是說相親吃飯嗎?為什麼要來茶館,不知道你吃飯前還有喝杯茶的習慣啊?”

“孤陋寡聞了吧。”

王文錦有些得意:

“誰告訴你茶館裡就只能喝茶的,這家茶館最出名的可不是茶,而是各種特製的茶點和特色手擀麵。”

“看不懂你們年輕人的世界。”

權振東有些不理解來一家茶館吃麵條是一種什麼樣的行為,只不過在現在這個資訊為王的世界,再特立獨行的行為也能理解,甚至還會得到不少人的推崇。

“說得你好像很老似的。”

王文錦揹著包,邁步走了進去。

權振東有些躊躇地站在門口,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去,在王文錦的連聲催促中,只能咬著牙硬著頭皮往裡走。

權振東沒來過這家店,走進裡面一看格局,才大開眼界。

每一桌之間都是用屏風隔斷,形成一個獨立空間,而屏風全是木質邊框,繃著一張張色彩鮮豔的絲綢,上面繡著各種繁複的花卉,能看得出來繡工非常不錯,美輪美奐,別的不說,光這屏風就價值不菲,每張桌上,除了茶臺,還有一個很有禪意的插花工藝,和散發著檀香味的香薰蠟燭,光這環境,一杯三十塊錢的茶起碼賣六十以上。

事實上,權振東的想象力還是過於拘謹了,看著選單上最便宜的茶標價198,他瞪大了眼睛,至於王文錦說很好吃的手擀麵,沒有一碗是低於三百的。

權振東默默地放下選單,對穿著一身漢服的服務員說道:

“有檸檬水嗎?給我來杯檸檬水就行了。”

“別聽他的,一壺玫瑰花茶,一壺普洱。”

王文錦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你作為男朋友,是不是該跟我坐一邊啊,難道等會他來了,你還讓他跟我坐一起不成。”

權振東嘆了口氣坐了過去。

茶很快就送了上來,玫瑰花茶在一個小爐子上煮著,至於更貴的普洱,則是由服務員幫著在茶臺上一邊介紹一邊泡。

權振東喝了一口服務員端來的茶,喝不出生普洱和熟普洱的區別,也喝不出所謂陳化了多少多少年的時間韻味,反而更加期待等一下幾百塊錢一碗的手擀麵到底有多好吃。

沒過多久,一個穿著咖啡色夾克,戴著黑框眼鏡的瘦削男子走了進來,從外表看很難估摸出這個男子的真實年齡,只是覺得應該比看穿著更年輕,比看長相更加老,氣質穩重,書卷氣息很濃。

有些人,當你第一眼看到他時,就能知道這個人是幹什麼的,而這個人,你看一眼,就知道他應該去當一個老師。

男子進來後左右掃視了一眼,然後就看到了王文錦,臉上立即浮現出一絲笑意,但當看到跟王文錦很親密地坐在一起的權振東,那一絲笑意立馬就收斂了起來。

“不好意思王小姐,被一個會議耽誤了,來晚了。”

男子一臉歉意地走了過來:

“你好,我是吳書君。”

吳書君刻意忽視了坐在一旁的權振東,只是朝他淡淡地點了點頭。

“你好。”

王文錦起了起身子,請吳書君坐下。

吳書君剛坐下,聞了聞茶臺上的茶香,便笑了,對服務員說道:

“給我一杯龍井吧。”

說完,還解釋道:

“熟普茶性溫和,有很好的保健功能,有獨特的陳香,不過說是發酵,但陳茶畢竟是陳茶,相比起來,我還是比較喜歡當年的龍井。”

說著,還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權振東,穿著雖然乾淨整潔,大方得體,但都不是什麼大牌,身上也沒什麼標誌性的配飾,眼中便有些意味深長起來,有些輕蔑,有些戲謔,還有些好像是看破了權振東的得意。

王文錦聽完卻皺了皺眉頭,說道:

“我不懂茶,就是看著貴,想嚐嚐才讓他點的。”

一邊說,一邊伸手端起了權振東面前已經喝了一半的茶杯,將剩下的茶水一口喝了,回味了一下:

“確實有一股比較特殊的香味,也沒有綠茶那麼苦。”

權振東暗中扯了扯王文錦,示意她別這麼針對,有什麼事情好好說清楚就行了,這是來相親不是來結仇的。

權振東這番行為本是好意,但在吳書君眼中,卻像是情侶之間的小動作,都沒注意王文錦到底說了些什麼,臉上一時就有些不快起來。

從吳書君進來之後的行為舉止上來看,顯然是一個習慣於掌控節奏的人,照這麼發展下去,權振東暗自感覺要糟。

果然,吳書君就說道:

“我的情況王叔叔應該跟你說過了,正式介紹一下,我叫吳書君,今年三十六歲,古城本地人,是一名大學教師,目前在古城大學任職,商貿學院院辦主任,對於王小姐的家庭情況我也知道一二,我知道是我高攀了,但我這次過來也是帶著誠意來的,王小姐今天要是來羞辱我的,那我只能說,我對王小姐有些失望。”

吳書君這話說得很有水平。

他開始自我介紹了一番,先說明了自己已經是一個大齡青年了,找個物件不容易,你今天還來耍我,完了再介紹了自己的工作,古城大學雖然在全國排不上第一梯隊,但在省裡絕對也是排的上號的重點高校,年僅三十六歲,能在這樣的大學裡任院辦主任,不管是家裡或者個人,都不會太簡單,你這麼耍我,哪怕你家裡是豪富,也得想想後果。

最後就是將王文錦今天的行為定了性,不管是誰,聽了都要說一聲王文錦做得太不地道了。

要說不地道,王文錦確實做得不地道,但這種事情,誰又能說得清呢。

只是當聽到吳書君是古城大學商貿學院院辦主任時,權振東的神色動了動,眼神中多了一絲審視。

綠農案爆發,郭浩被抓後,整個綠農就陷入了停滯之中,虞關區不能放任這樣一個企業直接破產清算,不管是就業上,還是稅收上,虞關區都無法接受綠農破產所帶來的後果。

所以綠農的改制是必然需要進行的一步。

權振東曾經跟靳學來提出過一個與古城大學合作的方案,這個方案權振東說得時候很粗糙,但經過靳學來後續細化修改之後,已經開始推行下去了,由政府名義成立了一個虞關區城市投資公司,接收了郭浩名下的個人股份,對綠農進行了控股,城投公司總經理暫由主管財政和經濟的專職副區長馬明浩兼任。

一個由副區長兼任主管的企事業單位級別也不算低了,更何況既然成立了城投公司,那麼以後公司名下不可能只有綠農這一個資產,不然成立公司的意義就沒有了,方誌剛急著找權振東,想進的,也正是這個城投公司。

古城大學對靳學來的方案和綠農都很感興趣,與城投公司達成了合作,委派了一名院辦主任和一名副教授任,帶著一個團隊任兩個副總職務,一個主管行政,一個主管控股企業運作。

雖然城投公司還沒正式掛牌,但權振東是已經聽說了,大體的架子都已經搭起來了,只是一直沒有關注古城大學那邊過來的到底是哪些人。

可不想今天會這麼巧,王文錦的相親物件,竟然就是那個院辦主任,未來的城投公司副總,雖然說城投公司不會給什麼行政編制,任命吳書君的紅標頭檔案後面不會加括弧正科,單論權勢來說,比虞關區大多數正科級領導要大得多。

權振東在知道吳書君的身份之後,突然有些明白過來,靳學來成立城投公司,並且一直將目光放在管委會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綠農僅僅只是開始,園區後面將面對大刀闊斧的改革,那些跟不上節奏的,還有被篩選下來的企業,都會被城投公司重新進行整個重組,所以靳學來才會想要徹底肅清管委會並且讓最讓他信任的江有方去管委會。

想到這裡,權振東不禁心頭有些發寒。

管委會以前是一個泥潭,但在之後的一段時間內,會是虞關區最大的政治鬥爭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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