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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經歷好像還是在豐年寨冥婚那個副本——他們倆為了不睡一張床差點打起來,自欺欺人地把一張床劈成了兩半,覺得這樣就能保持清白了,結果如今他們別說是睡一張床,就是沒床,他們都能幕天席地“打”得比在床上還要火熱。

說實話,謝印雪還是挺懷念上回副本里那幾日住在野外的時光。

他從小身體就病歪歪的,又因命格使然禁慾冷情,故向來循規蹈矩、克己復禮,然而床笫之歡這種事情,一旦酣暢淋漓地品嚐過就極容易上癮,更何況他又不打算戒。

於是謝印雪在男人開啟自己房門的那一剎,也抬步跟著他進屋了。

步九照的修為按照副本設定來看,應是最高的那一位,他如果想要阻攔謝印雪這修為最低的人肆意闖入自己屋子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可直到青年委身埋進他懷中,雙手也纏至腰上時,步九照依舊不做反抗,就由著謝印雪掛在他身上無法無天、膽大妄為。

青年喚他:“步九照。”

“師弟,你該喚我‘步師兄’。”

男人神色一如既然地漠然自持,只有那不復清冷,驟然發啞的嗓音,洩露了他早已失序,波翻浪湧的幾縷心緒。

他垂下眼眸,睨著靠在他肩側靜靜凝神著自己的青年,明明他們兩人之間離經叛道、橫行不法的當是這位小師弟,可那張眉目如畫的精緻面容上的神情,卻比自己還要從容自若,彷彿此刻昏頭目眩,意亂神迷的唯獨自己一人,故他開口啞聲問:“師弟,你這是在做什麼?”

“你低下來頭來——”青年聞言彎唇笑起,不像劍修,更似魔修,蠱惑道,“我便告訴你。”

步九照俯身與他捱得更近了,幾乎都要貼上青年唇瓣了,卻又在即觸吻上時停下,只和他氣息交疊,似乎真的僅僅是想聽一個回答,而不是想談風月。

謝印雪也不吻他,只微微仰起面龐,偏著臉去蹭步九照高挺的鼻尖,指尖往下,待男人身體不受控的僵滯一瞬時才輕嗤,又目無尊長連名帶姓叫他:“步九照,都被我抓到‘小辮子’了,你還在裝什麼?”

放在以前,謝印雪提到這東西時但凡說個“小”字,步九照絕對要拉著他“澄清事實”,但今兒是真邪門了,步九照的嘴比“小辮子”還硬:“師弟,你這話是何意?師兄聽不懂。”

搞得謝印雪也有些迷惑:步九照到底是在和他玩情趣呢,還是真的什麼都不能說?

他瞥了眼步九照這間玄字號房裡的傢俱,目光停在檀木大床上,問他:“這裡有床,我們到床上去說?”

男人應聲:“好。”

說完還闊步徑直走向床榻,在靠右邊的床沿邊坐下,給謝印雪留出左邊的位置。

謝印雪過去也不坐,就站在步九照面前,居高臨下地睨他:“你現在又能聽懂了?”

男人仰頭回望他,解釋間喉結上下攢動:“師弟所言有些師兄聽不懂,有些還是能聽懂的。”

聽著他的話,青年眉眼含笑,約莫是響起了什麼高興的事,他抬手用指腹按壓著男人的喉結:“師兄,把你衣裳解了,讓師弟看看你……白不白,這句師兄聽得懂麼?”

“……”

步九照其實聽得懂,他知道謝印雪是來“報仇”的,以前他在永劫無止學院下流孟浪,對謝印雪說些葷詞浪語,想知道青年身體白不白,現今風水輪流轉,變成他要受人“凌辱”了。

偏偏他既不能抵抗掙扎,也不能遵從迎合,哪怕渾身血液猶如沸水滾騰著,聲音也喑啞得在失控邊緣徘徊,都只能說一句:“師弟,你這句話師兄又聽不懂了。”

事情到這,謝印雪終於得以確定:步九照沒有失憶,卻受限於不知名的原因,不能主動做出任何有違“萬劍宮首席大弟子”這個身份的事,至於被動的……那步九照可做的太多了。

謝印雪回憶著上個副本時,夜裡被男人佔壓撞得語不成句的時刻,不禁笑起,以手拍拍步九照的臉龐,勾唇嘆道:“步師兄,你也有今天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後退半步,欲扯落其上祥雲紋若隱若現的天水碧腰帶。

步九照見狀卻動了,他按住謝印雪的手背:“師弟,還有半個時辰不到就是午膳時刻了。”

哦,謝印雪聽懂了:步九照攔他,純粹是由於半個時辰不夠用,和能不能幹這種事無關,那看來只要時間夠,就是可以乾的。

“那又如何?”他揮開男人的手,“我的身體不太好,需常服用藥膳,大夫也說平日裡得修身養性,所以半個時辰應當勉強夠用了。”

半個時辰步九照夠不夠用關他屁事?反正這人又不能主動,他舒服夠了就走,步九照還能把他拽回去不成?

步九照自詡定力非常,剛剛順著青年為非作歹半天都忍下來了,眼下卻差點被謝印雪氣笑破功:修身養性是這麼修身養性的嗎?

他幫著青年把腰帶重新系好,不容置喙將人拉出房中:“修身養性不如練劍強身,走,師兄陪你溫習劍法去。”

謝印雪試著掙了兩下,發現自己還真是逃不開步九照的桎梏,只能被他帶到房門外。

可離開屋子後步九照又不像他所述那般急著去別處,就站在門外平復心境,等謝印雪再抓不住他“小辮子”了才動身前往妖精客棧大堂——飲月堂。

此刻距午膳恰好還有整整一刻鐘的時間。

妖精客棧裡早上不見蹤跡的客人紛紛從客房內走出,打散晨間寂靜,將飲月堂三層佔滿。

秦鶴為方便他們找出潛藏在這些客人中的兇獸,就將眾參與者的用膳位置安排在飲月堂最高層,因此他們站在樓上,便能俯視看清客棧裡其他位置上的客人的一切形跡。

虞佳憶聽著四周喧鬧不已的鼎沸人聲,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對百合子說:“還好你能從蠻和小蠻還有那兩隻小狐狸那打探到訊息,不然那麼多的客人,我們要挨個探查到什麼時候去啊?”

“小意思。”百合子像個情聖正在舉杯小酌,聞言豁達道,“只要能通關,讓我出賣一下身體又算得了什麼呢?”

虞佳憶:“……”

你還樂在其中是吧?

百合子努努嘴,舉杯指著二樓靠扶欄邊緣那桌的一個梳婦人鬢髮,穿緋色對襟褂子的明豔夫人道:“地字十號房的少婦……啊不,客人,她從出門起我就盯著了,其他人你們有注意看嗎?”

楚儀楊說:“我盯的是十一號房的客人,他也坐二樓。”

十一號房的客人是個肥頭大耳的胖男人,肚子圓得跟吞了個石墩子一樣誇張,臉上還有許多膿痘,看著就倒胃口,百合子根本就不想多看他兩眼,就挑著四個人裡最美的十號房夫人看。

“十四號的客人我在盯。”慶平說,“他坐在一樓。”

十四號的人很像一個劍客,他穿黑色勁裝,懷抱一把劍,坐在一樓靠窗的位置上,目不轉睛望著窗外長雪洲的方向。

“二十二號客人我們在盯……或者說是她盯著我們。”辛天皓舉起手,表情複雜道,“我們還在後花園那時,她就在盯著我們看了。”

作者有話說:

虛假的“打架”:一張床劈兩半。

真實的“打架”:1V1野戰約不約?

第225章

住在地字二十二號房的客人是個年過花甲的老婆婆,身形枯瘦,鶴髮雞皮,看上前明明老態龍鍾,一雙眼睛卻透著與年邁外表完全不符的精光,彷彿這一身老人皮不過是她精心繪製的偽裝,所以當她站在窗戶旁,從二樓往下看人時,辛天皓一下子就察覺到了這道落向他們猶如實質的目光。

哪怕現在他們已經不在後花園了,地字二十二號房那個老婆婆陰冷、黏膩、似乎不懷好意的視線依舊緊粘著他們,那感覺就像是有人往他們身上吐了口濃痰,叫人反胃噁心。

楚儀楊往前傾了傾身體問:“她看你們時,後花園那有下雨嗎?”

蠻和小蠻那對舞姬是比翼鳥,見則天下大水,因此她們一跳舞,客棧外面就會下雨,而這飲月堂雖是中空設計,卻大概是施了什麼陣法,堂內園湖之中僅能倒映出日光與月色,外面的雨則半滴都落不進來,客棧裡的人若是不出去,只要不看窗戶,外頭雨勢聲響又不大,一時半會兒還真無法及時感知外頭的天氣變化。

吳煜聞言搖搖頭說:“沒有。”

聽完他的回答,楚儀楊將身體靠坐回去:“那她應該就不是我們要找的兇獸。”

灰珠和白鵝給的提示已經很明顯了,他們目前要找的那隻兇獸,應當與蠻和小蠻一樣,現身便會引出“見則天下大水”的凶兆,這一凶兆最直白的前奏,就是下雨。

可譚凡毅不贊同道:“我覺得你的這個推斷不具備參考價值,我們在後花園那時看到的開著窗戶的客房,又不止她那一間。”

宣霆見不得人頂撞他小楊哥,當即一拍桌子高聲質問:“那你說說還有哪些人客房開著窗?”

譚凡毅無語地撇了下嘴角,回答他:“他們四個的窗戶都開著。”

職業使然,譚凡毅對一些數字和順序很敏感,故他在發現地字二十二號房的客人在盯著他們時,他就立馬數了下數,連帶著把地字十號、十一號、十四號的客房窗戶也給檢查了——這四間客房,都開著窗,區別只在於二十二號房的客人站在窗戶那看他們,其餘三個房間的客人沒在。

還有一個要點就是:“就算沒開,假設那隻兇獸就是他們四個人裡的其中一個,那當他們全出客房了,客棧外面應當下雨才是啊,但現在外面沒下雨。”

“那……”楚儀楊語塞微怔,卻又說不出別的話來反駁譚凡毅。

謝印雪看著他這幅樣子還有些失望,覺得甘洪昌、慶平和宣霆他們四人小隊中的智囊也不過如此,原先還當他多厲害呢,沒想到連譚凡毅這個IT男考慮的都比他謹慎嚴密。

“難道你們認為,想要找尋出那隻潛藏在客棧中的兇獸,僅憑觀察它出現在客棧時是否會引發凶兆就行得通嗎?”

這些個參與者說話間,謝印雪和柳不花始終在悶頭吃飯,他食慾不振吃的不多,三兩口就飽了,又見這夥人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便直接挑明道:“如果真是這麼簡單的話,秦掌櫃也不必尋我們這些修士過來了。”

青年張唇說話時沒有抬眸看人,而是低垂著眉眼,用菌人小廝為每位客人備置在桌上的巾帕擦手,揩去用膳時指尖沾染的食物味道,素白的巾帕隨著他雪色的指尖翻動,乍一望去好似交融到了一塊,都是相仿的明淨剔透,舉手投足間矜貴自現,這是一種與他們所有人都不一樣的名門氣度。

勾得百合子既不看她的少婦客人了,也不去瞅她不久前還覺得俊俏的萬劍宮首席劍修,就只盯著青年如若一捧冰霰凝成的雪腮,和那泛著淡淡殷紅血色的柔潤唇瓣,眼睛看得發直發愣,心中想的滿是:如果這人是副本里的npc,她怎麼著都得想方設法哄騙上去佔把便宜,可惜他不是。

參與者再好看百合子都是不碰的,因為他們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就會死,尤其在鎖長生中死的機率更大,百合子最討厭看她喜歡的人死去。

因此她不打算調戲謝印雪,只清了清嗓子想好好和他說會兒貼心話,嗓音甜膩膩道:“謝師弟,你有何高見呀?”

青年看她一眼,溫聲說:“勞煩百合子道長再請灰珠和白鵝兩位姑娘來問問罷。”

百合子捧著心窩,立馬顛顛地去找白鵝和灰珠去了,而白鵝和灰珠對百合子觀感很好,百合子一叫它們就過來了。

“灰珠姑娘,白鵝姑娘,我想請問一下二位。”謝印雪對兩隻小狐狸說話的語氣也十分徐和,“你們可否知道,蠻和小蠻兩位姑娘不跳舞時,客棧外面是何時下雨的?”

白鵝是紅毛狐狸,額間卻有一縷白毛,大概便是因此故取了“白鵝”一名,諧音“白額”,它很認真地回憶了片刻,然後告訴謝印雪:“時間不確定,有時候是在晚上,有時候是在白天,不過每次下完雨後,我們就會在客棧裡找到一個菌人小廝的屍體。”

謝印雪繼續問:“那你們還知道,地字十號、十一號、十四號和二十二號房的客人,分別是什麼妖獸嗎?”

“這……”白鵝只猶豫了一霎,又悄悄望了眼謝印雪身旁的紫發青年,“這倒沒什麼不能說的,便告訴謝道長了吧。地字十號房的夫人,是位紅羽雀妖;十一號房的老爺,是位豬妖;而十四號房客人,是位黑豹豹妖;二十二號房的老夫人,和我與灰珠姐姐一樣,都是狐妖。”

辛天皓不敢相信:“她也是狐妖?”

白鵝認真地給他點頭。

“狐妖……怎麼要麼沒人形,要麼人形不好看呢?”辛天皓喃喃,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被顛覆,“這不科學啊……”

灰珠糾正他的話道:“哪有,我們漠塵公子的人形就可好看了。”

“你們那漠塵公子也是狐妖?”辛天皓自問自答,“等等,不用說了,我對公狐狸沒興趣。”

謝印雪朝它們笑笑,道謝說:“好,我們都清楚了,多謝二位。”

灰珠對他擺擺狐爪,狐狸耳抖著羞赧道:“誒,謝道長客氣了。”

說完便和白鵝一步三回頭地走了,不過它們這番表現讓謝印雪注意到了一點——灰珠與白鵝回頭看的人不是自己,也不是百合子,而是還在聚精會神狂乾飯的柳不花,但柳不花沒看它們倆,吃飯吃的正認真呢。

慶平沒那宣霆那麼魯莽,但耐性也不太充足,見謝印雪放兩隻小狐狸走後也不吭聲,就他那吃飯的殺馬特紫發乾兒子,便急切問:“你問出什麼名堂了嗎?”

“啊?你還沒聽懂啊?”辛天皓睜大眼睛反問他,“我都聽懂了。”

宣霆納悶道:“聽懂什麼了?”

楚儀楊怕他們倆把智商暴露的更徹底,於是為倆人解釋:“當兇獸暴露本性,想殺人或正在殺人時,凶兆才會顯現。如果他們沒有動殺念,那不管在哪現身,凶兆都不會出現。”

吳煜問:“那我們要怎麼找啊?逼它們動手殺人嗎?”

“我覺得可以一試。”甘洪昌眯了眯他那對倒三角的吊梢眼,“秦鶴說了,只要不碰到上古兇獸,其他的尋常兇獸,不會是我們對手。”

扎著雙麻花辨的劉斐怯生生道:“可秦鶴又不是引導者npc,他的話能全信嗎?”

聽完她這麼說,譚凡毅轉頭看向坐在謝印雪身旁的墨髮高束的冷漠男人:“步師兄……”

才開口講了三個字,男人便淡淡道:“秦掌櫃不會騙我們。”

“行,那就上,我們分下隊伍吧——”

宣霆站起身,抬手指著人說:“我、甘老大,小楊哥和慶平,我們四個去試十號房的那個女客人;女生們去試十一號房那肥豬;十四號謝印雪、柳不花你們倆去試吧;吳煜、譚凡毅、辛天皓,你們去試那個老太婆。”

“欸憑什麼啊?”百合子把筷子一扔,“十號房的客人一直是我盯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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