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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堂大殿之中,燈火通明,眾族老齊至,商議家事。

“我等已派人前去聯絡,應是近日便有訊息,各位也不必著急。”一老者端坐次席之上,開口言說。

“如今四大支脈,便只有我沈家未有金丹真人,若是再這般下去,待到大比之時,怕是要落下金盞,換作他人了。”一長老憂心沖沖說道。

所謂金盞,便是四大支脈向徵之物,亦是一件寶物。

其餘人等聞聲盡默,原來此四大支脈,亦是可換,若無實力,自有更強者居上,也是保持山莊強盛之法。這四大支脈,無論在資源供給,人脈選擇方面,都有優勢,若如此還勝不過他人,那也是自家之事,別有怨言。

沈家也算是千年世家,可如今青黃不接,無有金丹真人坐鎮,早被其下分支旁脈盯住,正要一躍而上呢。所謂大比,不止是弟子比試,更有金丹真人演法,身為四大支脈之一,若無金丹修士,豈不貽笑大方。

“現在距離大比,尚有數十年,難道你等十人之中,再無一人可晉升嗎?”一年輕人說道,他看了看這一眾長老,眉頭微微皺起。

“二少爺,要說晉升元仙,倒也不難,只需尋一符合我等功法神意之靈寶,勾通器靈,得了它的誓約,便可融合入體,成就元丹之身,只是我族之靈寶早在六百年前遺失,那等神物,便是傾盡家財,也不可得啊。”其中一位長老嘆息說道,普通的靈器,不合功法也是無用,而想要極品靈器又合自身功法的,卻是難之又難。

“也不知如今家主情況如何了,半載未有資訊,可能有變。”另有人沉聲說道。

“據說下面有一方姓支脈,近來較為活躍,已開始運作大比之事,他家族內有一人成就神丹,三百年經營,一朝成神,倒也有些毅力。”

“哼,待老家主成神歸來,又有何懼。”

眾人商量來去,都無甚良策,實力對比之下,容不下半點虛假,能者上,弱者下,此為千萬年之真理。

正在此時,門前有信來報,卻是派去探信之人迴轉歸來。

“報----諸位長老,少爺,已有訊息。”那報信之人面色陰鬱,讓眾人心升不詳之感。

“說吧,有何訊息。”正座之上,一中年人說道,正是沈家大少爺。

“啟稟大少爺,二少爺,各位長老,我等去往家主所言之城,卻發生劇變,經過打探才知的實情,老家主本已謀得帝位,正欲成就神丹,誰知卻在此時,舊皇族起兵造反,家主亦被那新國師所害。”報信之人跪在地上,不敢看眾人,垂首說道。

“什麼!!”眾人大驚,盡皆站起身來。

“怎麼如此?!”

“怎麼可能,爹爹明明已說盡在掌中!”

一時之間,滿堂震驚。

眾人議論紛紜,主位之上的大少爺臉色鐵青,雖然他早有這等感覺,但事未臨頭,也只當未有發生,如今卻怎辦是好。

他沉默半晌,又向報信之人問道:“你可知那新國師,是何等境界,有何根底?”

“據有軍中衛兵所言,乃是一少年煉氣士,此人是單打獨鬥便勝了家主,沒有人知道那少年來自何處,雖任了國師,但也許久未曾露面,不知所蹤。”報信人低垂著頭,不敢看眾人。

大廳之中,眾人沉默不語,事已至此,應該多想一些後面之事,如何應對大比,才是重中之重。

“著實可恨,爹爹乃是假丹之期,怎麼會被煉氣士所殺,必定是那人趁著父親煉化國運龍氣之時,偷襲才勝。”二少爺狠聲說道:“大哥,殺父之仇,怎可不報,我想去那國土走上一遭,盡屠皇室,以慰父親之靈。”

“二少爺!不可如此!!那些盡是普通凡人,如何能下殺手,若是讓外人知曉,又怎麼看待我沈家!”一長老驚聲說道,起身阻止。他們無塵山莊,再怎麼說也是正派宗門,若真做下此事,不等大比,莊主就要降下懲罰。

那二少爺正欲再言,正座上的中年人喝道:“玉崢,不得胡言。”

沈玉崢聞言恨恨的朝那長老看一了眼,坐下低頭不再出聲。

“各位,此事不得聲張,我等知道就好,如今只能盡起財力,尋一靈寶,我欲往中域一行,去素仙城看看,或有轉機也說不定,近段時期,努力收集財物,以備所需,眾位覺得如何?”中年人站起身來,環視眾人說道。

“玉銘少爺所言有理。”

“不錯,只要能得一靈寶,再所不惜。”

“即是如此,便散了吧,各去準備。”沈玉銘說道。

眾位長老起身離去。

等眾人走後,廳堂之中僅有兄弟二人之時,沈玉崢急忙問道“大哥,真的就不報此仇嗎?”

“玉崢,這種事情能當眾說出嗎,授人與口實,以後怎麼做人。”沈玉銘眼中寒意升騰,他又道:“待事情穩下,我會派張、祝二位長老隨你前去,殺了那新任國師,滅了那皇室滿門!”

沈玉崢聞言面現毒辣之色,他恨聲道:“本來父親傳訊說是已有把握,不知哪裡的煉氣士多管閒事,必要他生不如死。”

“唉,當初我便勸過父親,可這神國亦非一日之功,那方家三百年經營才得今日,我等若是早做打算,也不至於此。玉崢,那處國土在五行教管轄範圍,萬事要小心,如果那新國師真是五行教中人,必不能讓此人知曉是我沈家過去要成神丹,否則,莊主怪罪下來,不等大比,這金盞就要落下。”沈玉銘沉聲說道。

他們沈家亦有自己的城池,但那等修真小城,卻不適合成就神丹,凡人城池人心純樸,最是容易聚集民心,凝鍊國運。

“若那人真是五行教的,這仇便不報了嗎?”沈玉崢皺眉道,他心有不甘。

沈玉銘說道:“還要從長計議,但那皇族之人可盡殺之,如何?”他知道若是這口氣不出,小弟這性情必難過此關,若是蘊出心魔反而不美。

“也罷,等問出那新國師根底,總要做個了斷。”沈玉崢說道,但他眼神之中盡是陰沉,父親待他最好,百年來要什麼便給什麼,如今他也是煉氣後期,此仇不報,枉為人子。

王奇一路趕往林家,坐上無相變化之梭舟,不過五日,便到了林府。

他隱去身形,直接去了素衣閣,再次登上此閣,他亦是心有感慨,山海外相的顯化,讓他戰鬥之中佔了絕對之利,便是神丹界域也有一戰之力,此番來林家不止要療傷,更要研看一下那煉器秘卷,木中火甦醒之後,便要著手煉製無相了。

他把那十二道紋鍾拿出,用法力一撐變化三尺大小,用根繩子穿上掛到閣樓之上,曲指一彈,鐘聲悠揚。

林府眾人耳中皆聞鐘聲,不僅詫異這聲音何來。

正在練功的林瓏睜開雙目,微微一想,喜悅之意湧上臉頰,她飛速起身,坐到鏡前梳妝打扮一番,又穿了那套準備已久的新衣,便快步前往素衣閣。

王奇靜坐閣中,調息養神,心中暗想,這道韻如何蘊養神海,天天聽琴喝茶嗎,他對於此道也不甚明瞭,只等...

正想到此,他便聽到有輕盈之步上得閣樓,他抬頭望去,眼前一亮!

那林瓏身著白紗青衣,皓腕翠玉環,水色羅裙,腳脖兒紅線牽絲繩,她臉色微紅,見到王奇之後俯身下拜:“瓏兒參見公子。”

“不必多禮,坐下說話。”王奇笑道,見到林瓏坐下,說道:“林家近日可有什麼事。”

“公子,自從您滅了姚家之後,一切都是正常,只是那赤明城有些謠言,傳道姚家覆滅與五行教有關,又有傳此姚家竟然勾結妖獸,被五行教懲戒。”林瓏回道。

王奇微微點頭,又道:“此次前來,卻是要麻煩瓏兒。”

“公子請說,瓏兒必能做到。”林瓏坐於琴前,玉手輕撫,琴聲飄起。

王奇慢慢說道:“前次戰鬥,我神海有些傷損,曾有人言,可以道韻恢復,便來此試試。”

林瓏心中一驚,以手壓琴,急忙道:“公子傷可嚴重,那神海傷損幾何?”

“不必擔心,只是輕傷罷了。”王奇擺了擺手,示意無事。

林瓏皺眉沉思,過了一會,琴音又起,她慢慢說道:“公子,此是一首安神曲,是我靜心安神時所用,自覺有些恢復神魂之效。”

她在音律方面一點即通,早年也曾苦下功夫,並在修真坊市上購得一本曲譜,名為安神曲,長年累月聆聽演奏,她神魂通透,甚至道體都有所增。

王奇閉目調養,心神完全沉浸音律之中,隨著琴音上下起浮。

此曲輕緩舒暢,不知何處為始,才起之時叮咚慢緩,有點點滴滴雨落之聲,向前行進,又有低柔並序,如山間溪水潺潺,此山有些高遠,彷彿能見山外之風雲,再往前去,溪水聚起成河流,有急促切切錯有致,再有直下千尺之失重,又有上得雲霄隨風之飄搖,讓人精神氣爽,心頭舒暢。

在王奇神海之中,此琴音有所變化,風雲變幻,微雨落下,又聚成溪水河流,在那雪山之中婉轉曲流,每當經過有裂痕之處,便分得一些溪水從此而下,那裂痕之處,竟然有些合攏之勢,此水一路向下,遍流此山,最後歸於霧海之中。

王奇無思無想,真正放空了心思,他完全沉浸在林瓏所演道韻之中,過得一刻清靜之心。

不知過了多久,王奇睜開眼來,天光已暗,月明星輝。

入眼處,卻是林瓏伏在琴上,沉沉睡去,王奇心中憐意大起,此女不顧法力消耗,竟然力竭而暈,他走上前去,輕探望,發現她只是熟睡過去,拿起塌上羽紗披她身上,便不再打擾。

揮手之間,便把閣樓之中窗扇關上,他又盤坐入定,去那神海中一看。

雪山之中,餘音尚在,那道道溪水流下,不斷的在修復著裂痕,他定神細看,發現此韻律果然有用,一些細微之處已經複合,那些較大的痕跡也似有所動,照此下去,不出兩月,便可恢復如初,他心中大喜,暗道那一粒神華丹卻是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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