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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梅也不想問這些,她也要臉啊,總盯著閨女房裡這些事算怎麼回事呢?可她不得不盯著。

見程蔓紅著臉不好意思吭聲,王秋梅說:“你別不好意思啊,我問這些不是想打聽什麼,是擔心你碰上文霞身上的事。"

文霞就姓文,也是大院裡長大的姑娘,家就住前面三棟。

這姑娘打小就出挑,長得漂亮,人也懂事,腦子還特別好,要不是碰上大運動,肯定是個大學生苗子。

可凡事沒有如果,她就是碰上了大運動,沒能繼續念下去。但她運氣又比別人好點,停課後沒跟同學們那樣到處串聯,而是專心在家備考,六七年初就進了製衣廠上班。

也是在那裡,她經人介紹認識了第一任丈夫。而這也是文霞人生悲劇的開始。

結婚第一年,除了沒懷上孩子,一切都好好的、

到第二年她婆家就開始急了,想盡各種辦法催生,那兩年裡她沒少試各種土方子,但就是沒懷上。當時有人跟她父母說,讓他們帶她去醫院查一查,看到底是什麼原因懷不上。

她父母也想查一查,就趁她回孃家時跟她說了這事,定好了去醫院的時間。但後來她又改變了主意,說他們夫妻商量好了,以後領養一個孩子,不能生就算了。

女婿這麼通情達理,他們當父母的自然不好再說什麼,當然更多的,還是擔心閨女真查出毛病來。

於是日子這麼囫圇過,到了第四年,文霞丈夫工作時發生事故去世,因為沒留下孩子,她婆家恨毒了她,不但把她趕回了孃家,還把她在製衣廠的工作弄掉了。

因為婚後夫妻感情和睦,丈夫去世後,文霞一度生無可戀,在家養了一年多才漸漸走出來。只是她父母願意養她,家裡其他人卻不願意多個吃白飯的,從她回家就爭吵不斷。

她不想活的時候顧不上這些,等緩過來了就不想父母再為自己操心,想辦法找了個臨時工做著,也在工作中認識了現在的丈夫。

但她是二婚,又不能生,就一直沒有答應對方,蹉跎到前年年底,她下班晚了碰到盲流,差點被欺負,對方為了救她被刺了一道,在醫院裡住了十來天,她才鬆口。

因為兩人年紀都大了,又認識了這麼久,互通心意後兩人迅速定下婚期,過完年就領證結了婚。

結果新婚第二天,文霞哭

著回到孃家。

倒不是新婚丈夫欺負她了,而是新婚夜裡她流了血。經過她的哭訴,她孃家人才知道她前一任丈夫是的天閹,根本就不行。她結婚時年紀不大,根本

不懂這些,新婚夜丈夫抱著蹭了蹭就以為成事了,回門時親媽問起,還覺得丈夫挺好。

那些年裡,她也一直覺得丈夫挺好,溫柔,疼她,還願意為了她不要親生的孩子。

可直到真成了事,她才幡然醒悟,明白所謂的溫柔、疼她都是假的,他根本就是知道自己不行,怕她去醫院做檢查沒問題才拿話哄她。

而且那些年裡,她被婆婆逼著吃藥、喝土方子的時候,他一直冷眼旁觀,從來沒有想過坦白。如果不是他死的早,她可能會被他騙一輩子。

她自以為美好的婚姻,根本就是一場騙局!

想到過去種種,她心裡委屈啊,撲進母親懷裡嚎啕大哭。她母親得知原委後也氣瘋了,當天就帶著家裡人打上了文霞前夫家裡。

但文霞前夫家裡人根本不肯認,說她這是為了討好新丈夫,故意往死去的人身上潑髒水。剛開始王秋梅也對文霞的話存疑,她活了幾十年也沒見過這種事啊。可不到兩個月,文家傳出訊息,說文霞懷孕了。

到這會文霞婆家還不肯認,說她是假懷孕。可又過幾個月,文霞肚子就大了起來去年年底,她生了個小姑娘。

儘管文霞婆家嘴硬,說生了有什麼用,又不帶把,但她前夫不中用這件事已經得到驗證。打那以後,大院裡有姑娘的人家都警醒了起來。

這年頭,婚前是沒辦法驗貨了,可婚後把緊關也行啊。要真不行短到進不去,哪怕擔個二婚的名頭也是黃花閨女,離婚再找個知冷知熱的人不難。

反正再差,也好過像文霞這樣被哄著蹉跎好幾年。

王秋梅滿意陸平洲,也有職業的原因,當兵的體格壯,遇到這種事的機率應該不大。但要她完全放心,還要聽閨女說。

在一個院裡住著,文霞的事程蔓當然知道,不過結婚前她雖然沒有經驗,但理論知識比這年代的土著稍微豐富點,那事到底怎麼做的,她大概知道流程。

所以王秋梅說開前,程蔓真沒考慮過這問題,也不明白她媽怎麼這麼關注這件事,差點被她媽的彪悍嚇到。

明白親媽的擔憂,程蔓漸漸放鬆下來,雖

然臉還是挺熱,卻大大方方道:“媽您放心,他身體挺好的,沒問題。"

但光聽這話,王秋梅沒法放心,當初文霞三天回門也跟父母說前夫挺好的,可結果呢?王秋梅繼續問:"那你前天晚上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疼不疼?他那……"

生怕親媽問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問題,程蔓連忙舉起手製止:"媽媽媽您放心!他真的沒有問題,一晚上七次,一次一小時,昨晚我們後半夜才睡呢!"

這下輪到王秋梅被閨女弄得臉熱了,她嗔道:"你這丫頭,我又沒問你這些!"

程蔓木著臉想,我信口開河說這些,還不是為了打消您的疑慮嘛,現在倒成我的不是了。她太難了。

雖然聽得臉熱,但如程蔓所想,王秋梅的確打消了疑慮,只是心裡又生出了新的擔憂,說道:"你們平時也悠著點,別覺得年輕就瞎來,身體要緊,否則現在痛快了,以後有你們苦頭吃。"

程蔓心想這話跟她說有什麼用?

都說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多了她又不會腎虛,該跟陸平洲談才對。

但她轉念一想,她是不會腎虛,可熬夜也很傷啊,尤其她還是那種不睡滿八小時第二天就打不起精神的人,便徐欣說道:"回去我一定跟他好好談談這件事。"

"你的態度也不用太強硬,把握好度,別虧了身體就行。”王秋梅說完這話,又開始催生,"你們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要個孩子,要是一直沒動靜,你臉皮別太薄,跟他一起去醫院做個檢查,要是他生不了,趁年輕你還能再找一個。"

程蔓發現了,她媽思想的確彪悍。

哪怕四五十年後離婚已經成為普遍現象,女性在遇到婚姻問題想離婚時,能得到父母支援的也不多。

在很多父母眼中,女婿好吃懶做不著家都不是問題,年紀小嘛,等當爸爸就成熟了,催促趕緊要個孩子。出軌口問題也不大,男人都是這樣的,他說會改的,為了孩子忍一忍吧。

忍一忍,一輩子也就過去了。

但王秋梅不是這樣的父母,她希望兒女能過得好。而兒子和女兒間,她更操心的是女兒。

像程進夫妻,她管的就沒那麼多,羅文欣身

上可能有諸多小毛病,她也不是很看得慣,但只要大面上能過得去就行。

這世道對男人總是更寬容,試錯成本也更低,而且男人通常更理性,或者說心更硬,更懂得及時止損。

女人則大多心軟,更容易被感情打動。

就像生育問題,男人確定不能生,女人大多會和丈夫一起領養孩子,甚至為了男人的面子,主動擔下不能生的責任,而女人如果不能生,則大多會以離婚收場。

雖然王秋梅自己都沒辦法保證,遇到這種情況時她不會成為前一種女人,但作為母親,她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心硬一點。

這些話本來不該在新婚的時候說,有點像是潑冷水。但王秋梅又怕閨女真這麼倒黴,遇上這種事再提就太晚了。

最終她還是潑了這盆冷水。

她希望女兒能婚姻幸福,卻也希望她能在婚姻裡保持冷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程蔓抱住王秋梅的腰,在她懷裡拱啊拱:“您這麼擔心,早知道我就不結婚了,在您身邊多待幾年。"

王秋梅同志毫不猶豫道:"別,你真多待幾年我得愁死。"

程蔓:"………您這麼說我可要難過了啊!"

“本來就是,你看咱們大院那些二十五六沒結婚的,誰爹媽心裡不著急?”王秋梅說著想起二兒子,"你二哥是沒辦法,他在鄉下,當地找怕以後有麻煩,城裡找吧別人看不上他戶口在農村。"

程蔓二哥大她四歲,今年剛好二十五。

想到程進,程蔓坐直了問:"二哥已經回去了嗎?"

“昨天就回了,說是農忙,批不了那麼多假。”王秋梅嘆著氣說,"你們兄妹三個,就操心你跟老二,現在你結了婚,早點要個孩子,婚姻穩定我就放心了。你二哥,我跟你爸在想辦法,打算看看能不能買個工作,讓他招工回來,要是能成,我這輩子就沒什麼遺憾了。"

其實就算買不到工作,他們也能有辦法讓兒子回城,畢竟程樹偉還有份工作。

可程樹偉是電工,定級又高,一個月工資八十多,而老二沒有技術,接班估計只能換個正式工作,月工資最多三十出頭。

八十多他們兩個人用加上貼補

孩子,每月還能存三分之一。

要真讓老二接班,他的工資肯定不夠三個人用,而且他年紀大了要考慮婚事,婚前要彩禮,婚後要養家,靠他一個人養父母太難了。

可要是讓兩個兒子一起養,老大夫妻未必願意,畢竟程樹偉工資原來有八十多。就算老大願意,老大媳婦也不一定樂意,以後小家庭裡肯定少不了爭吵。

因此,在王秋梅的計劃裡,她想趁著這幾年多攢點錢,能給二兒子買個工作最好,要是買不到最後只能接班,他們老兩口手裡也得有一筆存款,不能太拖累孩子們。

原本打算得好好的,可隨著程進年齡漸大,王秋梅無法控制地開始發愁起來,時間不等人啊。程蔓不知道王秋梅的打算,卻能理解她的擔憂,安慰道:"媽您放心,二哥肯定能回來的。"

未來幾年,她二哥回來的機會還是挺多的,首先是明年冬天的高考,他要是能考回來最好。

雖然她二哥讀書時成績一般,但她可以現在就給他寄學習資料,督促他好好學習,明年就算考不上好大學,能上箇中專也是好的。

實在考不回來,也有知青回城潮,雖然頭幾年工作可能不好找,但八十年代初是風口,掙大錢不容易,只要能說會道,擺攤養活自己不難。

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

“老二能回來也是幾年後的事了,眼下媽最操心的是你,"王秋梅熟練地把話題拉回來,“早點……"

“早點要個孩子,檢驗一下小陸行不行!”程蔓打斷王秋梅的話,舉起雙手說,“回去我一定會跟陸平洲同志好好說說這件事,讓他戒菸戒酒多鍛鍊,爭取早點證明自己。"

王秋梅噎住:"哪有你這麼說話的。"

程蔓笑:“意思到位就行了嘛。”

談完正事,王秋梅就去了廚房做飯,陸平洲正是掙表現的時候,也去了廚房幫忙。

程蔓一看自己不動是不行了,就也跟了過去。不過她家廚房本身就是搭出來的,地方小,她進去根本沒法轉彎,所以很快被王秋梅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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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王秋梅沒有厚此薄彼,也讓陸平洲進屋坐著,但他沒答應,堅持要露兩手,只好鬆口讓他留下。

因為知道閨女女婿今天回過來,王秋梅天剛亮就去

了肉站排隊,買了斤五花肉,兩斤豬大腸,另外還買了鯽魚和豆腐。

買回來她就把這些食材給處理好了,五花肉更是早就悶上了,現在要準備的是蔥薑蒜等配料。別覺得剝蒜這種活沒有技術含量,會不會做飯,切頭蒜都能看出來。

就像現在,王秋梅一看陸平洲這切蒜的速度,就知道他不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再看他翻炒顛鍋的手法,就知道他廚藝比她閨女強。

王秋梅越看越滿意,打聽問道:“你們這兩天,做飯了嗎?”

陸平洲說道:“昨天下午做了一頓。”

誰下的廚?

陸平洲邊炒菜邊說:“我跟蔓蔓一起做的,她炒了一道菜青椒炒蛋,我做了紅燒茄子和酸辣土豆絲。

王秋梅繼續問:蔓蔓炒的菜,你覺得還成嗎?挺好吃的,我昨天拌著吃了兩碗飯。

王秋梅拿不準女婿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媳婦炒的菜不管什麼樣都能嚥下去,還是閨女昨天的確發揮不錯。

但看女婿臉上不見勉強,王秋梅就當是前者了,笑眯眯道:“既然喜歡,以後放假了你們可以經常一起做飯,你們倆工作都忙,一起做飯也能促進感情,你說是不是?

“您說的是。”陸平洲認真點頭。

王秋梅聞言心裡更高興,繼續說道:“蔓蔓這丫頭因為是小女兒,打小是被寵著長大的,性格可能沒有那麼軟和,偶爾有點小脾氣,你能包容就包容,不能包容跟我說,我來教訓她。

媽您放心,我跟蔓蔓會好好的,陸平洲不太贊同岳母的話,強調道,“我覺得蔓蔓這樣挺好的,有小脾氣也好。

王秋梅心想這可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也怕他現在喜歡程蔓,所以看她哪都好,以後不喜歡了,小脾氣成了大問題。

可王秋梅也知道世事無常,現在小夫妻好好的,假設這些沒意義。

而且她看女婿再順眼,心裡排在首位的是閨女,她會給閨女潑冷水,希望閨女保持冷靜,可當面對的人換成了女婿,她卻希望他一輩子頭腦發熱。

所以沉默過後,王秋梅笑道:“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蔓蔓這丫頭啊,看著挺機靈,實際上挺傻的,別人

對她好,她就會全心全意地信賴對方,你好好對她,她也會一直對你好的。

陸平洲將炒好的肥腸盛出,態度鄭重說道:“我會一直對她好。”

因為晚上不用卡著時間回去,中午吃飯時陸平洲陪著岳父小酌了兩杯,程進中午也在家吃飯,但他下午要上工,只能在旁邊幹看著。

其實程樹偉今天也要上班,但王秋梅很重視閨女回門,就讓他請了假。

他雖然捨不得一天的工資,卻也不想錯過閨女回門,考慮再三還是選擇了請假。但為了彌補這一天的損失,這個月除了閨女結婚,其他週日都被他利用了起來,接了好幾個活。

雖然接私活不能收錢,但到手的東西一換算,基本能跟他上班日收入能持平。

可惜上頭管得嚴,這種活也不常有,否則他們夫妻何必想方設法給二兒子買工作,直接讓兒子回來接班,他自己接私活掙錢也挺好。

話說回來,閨女跟女婿處了這麼久物件,卻因為要開車,他們爺倆一直沒能好好喝一杯,程樹偉心裡一直挺遺憾的。

今天有了機會,他難免有點放飛,跟陸平洲喝了一杯又一杯,王秋梅勸都勸不住。

最後爺倆一個醉得不省人事,一個喝得暈暈乎乎,統統被送進房間休息。

暈暈乎乎的是陸平洲,被送程序蔓房間時,眼睛微眯著,不像是睡著了,所以被程進扶進去後,王秋梅讓閨女衝了杯糖水進去,勉強解酒。

進到房間,裡面全是酒氣,燻得很。

程蔓將糖水放在桌上,伸手將窗戶推得更大。

床上躺著的陸平洲聽到動靜,艱難撐起上身,聲音低沉問:蔓蔓?

是我,你怎麼樣?程蔓邊應聲邊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去摸他的臉,滾燙的。陸平洲抬手揉了揉眉心:還好,就是有點頭疼。頭疼你還喝這麼多。程蔓嗔道。

“爸敬我酒,我怎麼能不喝?”陸平洲也有點無奈,雖然來程家吃飯時,她沒少見他小酌一杯,但真沒想到他這麼能喝。

程蔓輕哼:“結婚那天你裝喝醉不是挺厲害的嘛?怎麼今天就不行了?”

陸平洲心想戰友和岳父面前怎麼能一樣,前者發現了最多跟他打一架

,還打不過,後者卻會影響到岳父的印象分。

他拉過程蔓的手,輕輕捏著,低聲說道:“我今天是沒留神,沒想到爸他這麼能喝。”

這話說的程蔓忍不住笑起來:“你以為我爸平時喝的那些酒,都是白喝的?”是我大意了。陸平洲長嘆一聲,緩緩閉上眼睛。

見他擰著眉,看起來實在不舒服,程蔓心軟下來:“我給你衝了糖水,你起來喝一碗?”手上示意他鬆開。

陸平洲睜開眼,側過頭看著程蔓起身,端來個巴掌大的碗坐回來,用勺子舀起一勺糖水,放到唇邊吹一吹,手肘往下撐起身體,靠到視窗張開嘴。

勺子送到嘴邊,程蔓輕聲說:“你先抿一口,看燙不燙。”

陸平洲一口含住勺子,嚐了嚐說:不燙,甜。

“那你自己喝?”程蔓收回勺子放到碗裡,並將碗送到他面前。

陸平洲看看冒著熱氣的碗,不是很樂意地說:“一口乾,會燙吧?”

“你自己用勺子舀著喝?”程蔓看一眼他的手,很有你只是喝醉了不是手斷了的意思、

……行是行,陸平洲一臉為難,但我現在頭暈得厲害,自己動手可能會弄潑糖水。

程蔓看出了他的把戲,可見他裝得這麼像,她反而有點不忍心拆穿,一勺一勺喂完了糖水,等他喝完忍不住問:喝得這麼慢,你不覺得膩嗎?

不覺得,陸平洲想想補充道,如果你願意繼續餵我,我還能再喝一碗。想得美!程蔓輕哼,你睡一會,我把碗拿出去。陸平洲應了聲,看著程蔓走出房間,卻沒有閉眼睡覺,而是坐看右望,打量著面前的房間。

結婚以前陸平洲進過兩次程蔓的房間,但都沒待太久,迎親那天也是,沒什麼機會仔細看看這間屋子。

屋子空間並不大,甚至可以說得上狹窄。

床是一米三的,程蔓一個人睡有富餘,再多個人就顯擠。櫃子和書桌都擺在床尾,一個橫著一個豎放,中間空隙僅讓一人進出。

但這房間佈置得很有程蔓的風格,床單被套都是同色的,顏色很淺,洗得有點發白,

但也很乾淨。

書桌上罩著淺色的布料,上面放著程蔓的個人物品,其中有個罐頭瓶,被撕掉了包裝,只剩下透明的瓶身,裡面裝著半瓶水,插著一支月季花。

月季花被摘回來已經有幾天,花瓣邊緣已經有點枯萎,但仍處於盛放中,為狹小的房間帶來幾分生氣。

陸平洲看了會花,又去看門邊牆壁上的塗痕。

這些塗痕都是短短的橫槓,高低分佈,沒有規律,應該是做的身高記號。看著那些痕跡,陸平洲彷彿看到了一個小姑娘一點點長大。

當程蔓送完碗回來,就看到陸平洲直直望著門的方向,本來以為他是在等她,後來發現角度不太對,順著他的視線看到牆上的痕跡,略有些窘迫地說:這些都是我小時候畫的。

你多大的時候畫的?”話剛出口,陸平洲解釋說,“最低的塗痕是什麼時候的?九歲,十歲?”程蔓不太確定,”我那時候好矮的。

看出來了。

程蔓怒目:“陸平洲!”

在某些方面她是很雙標的,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陸平洲瞭然,轉移話題問:“你個子是什麼時候長起來的?

“十三四歲吧,那兩年我個子躥得比較快,初中畢業就有一米六二了,不過上高中以後沒怎麼長,現在才一米六、四。

其實程蔓身高不算矮,大院同齡的姑娘中,她身高就算擠不進前三,也能進前五。不過人嘛,總希望自己能高點,再高一點,所以說這話時她語氣裡有點遺憾。

陸平洲安慰說:“一米六、四挺高了。”

程蔓幽怨地看陸平洲一眼,他身高一米八多,跟她說一米六多不矮,雖然有男女差異在,但怎麼說呢,聽起來就不是很像安慰的話。

陸平洲輕咳一聲,說起自己的身高:“我初中畢業身高是一米七二,高中漲了十厘米,上軍校後又往上躥了四厘米。

程蔓聽完就一個感受,她就不該跟高個子聊身高話題,越聊越羨慕嫉妒。

聊完身高話題,陸平洲就閉上眼睛睡覺了。

因為喝了酒,這一覺他睡得很沉,快三點才醒,起來後跟程蔓

出去轉悠了兩圈,再回來幫著岳母做飯。

吃完晚飯,小夫妻才攜手回去。

路上陸平洲想起件事,問程蔓上午跟她媽聊了什麼說這麼久。程蔓有點猶豫:這事可能不太適合現在說?陸平洲不解:“為什麼?”

程蔓委婉說道:“我怕你情緒激動,急剎車。”

本來陸平洲只是隨口問一問,聽她這麼說好奇心瞬間被勾了起來,回到家後第一件事就是重複路上的問題。

程蔓聽完先給自己倒了杯涼白開,喝了兩口說:“這事吧,說來話長。”那你長話短說?

“可能短不了。”程蔓沒打算賣關子,先把文霞身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然後道,所以現在我們大院裡的人挑女婿,都比較擔心那方面的事,你明白吧。

明白是能明白,只是當陸平洲意識到上午媳婦和岳母聊了什麼後,陸平洲這麼鎮定的人,也差點被口水嗆到,彎著腰咳了好幾聲:你們只聊了這件事?

“還有別的。”

為了讓媽放心,我在她面前稍微吹了下牛,她聽完後很擔心,讓我們悠著點,別隻圖現在痛快,虧了身體以後有的是苦頭吃。

說到這程蔓抬起頭,看著陸平洲的眼睛說,“我覺得媽說的話很有道理,決定聽她的,細水長流,你覺得呢?

程蔓說了那麼多,陸平洲聽進去的只有前半句,原來在她心裡,他前兩天的表現還不夠,還需要在岳母面前吹牛圓過去。

陸平洲擰起眉問:“我能問一下,你在媽面前是怎麼吹牛的嗎?”

程蔓眨眨眼睛:這個..…重要嗎?

“我想知道自己哪裡有欠缺,以至於需要你在媽面前吹牛。”陸平洲的表情鄭重而誠懇,你放心,明白差距後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爭取以後咱媽問起你能實話實說。

程蔓:……倒也不必這麼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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