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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這吳海縣縣衙,還是淪陷在如潮水一般的普度教教眾手中。
不過,整個吳海縣,倒還遠遠算不上淪陷,一些勢力龐大的豪強,底蘊深厚的家族,幫派,有足夠的武力保護自身,即便是陷入獸性和癲狂的普度教教眾,也不敢輕易捋虎鬚。
吳海縣縣衙,明鏡高懸牌匾被摔下,前方是吳堅,大馬金刀的跨坐在過往官老爺才能坐的寶座上,身前是堆積如小山的財富,金銀之物,銅錢如雨,珍珠瑪瑙,應有盡有,足能晃瞎人的眼睛。
在他身邊,只有十來個身材高大,神情冷肅,目光凌銳,和普通普度教教眾氣息截然不同的大漢圍繞,明顯是他核心圈子裡的人。
這些人對於堆積如小山般的財富,雖也有火熱,卻保持足夠的冷靜,只因為相比起收穫,他們面臨的危險更大,自不會為眼前收穫所迷惑。
“大哥,今日的事情鬧得不小,只怕要不了多久,兗州府那邊就會收到訊息,大軍頃刻而至,以咱們手下這些人的素質,怕是抵擋不住。”
他們此次乃是突然發難,起普度教教眾,以眾擊寡,再借助吳堅以及這些人的縣衙公職身份,打了縣衙措手不及,這才能取得大勝。
真論起實力,普度教教眾高手不多,普通人佔據絕大多數,打打順風局還成,打朝廷的精銳大軍,必敗無疑。
這也不是他們妄自菲薄,而是現實就擺在這裡,容不得他們不謹慎。
“無妨,我等兄弟取了這縣衙積蓄,以及城中財富,挑選可信之人,將這些財物,軍械,分批運送出去,待到朝廷大軍來此,我等早已經遁走,即便是朝廷要抓,也是抓普度教這幫妖人,關我等何事?
而有了如此財富,以你我兄弟之能耐,手段,何愁不能再造一番大業?”
吳堅顯然早有所籌謀,且膽子也是比天還大,在兗州這內州繁華之地,做下這足以驚天動地的大案,只怕過一段時間,吳海縣的事情,連朝堂袞袞諸公都會知道。
這雖然不是普度教在兗州第一次和官府發生衝突,但絕對是性質最為惡劣的一次,已經與造反無異了。
當然,別說朝廷那幫相距甚遠的大佬,即便是近在吳海縣的人,也沒幾個清楚,這位賊頭吳堅,根本沒把普度教放在眼中,只當做是自己起家的一個夜壺罷了。
能用的時候,拿來用,用不到的時候,就丟到一旁,看都懶得看一眼。
他並非是愚昧無知的百姓,而是這吳海縣縣衙的捕頭出身,算是公門出身,且在天刑堂中也有相識者,獲得不少一手訊息。
他清楚知道,大雍快不行了,儘管很稀奇,才建國不到百多年,按理說該是鼎盛階段,但事實就是如此,大雍出奇的虛弱。
而且連老天爺都要落井下石一番,才有了這場十年不遇的大雪災。
其實不只是雪災,早在不久前,兗州部分地界,則出現了旱災,以及蝗災,雖然規模不大,但在個別地區,也都造成了不小的動盪,百姓耕種艱難,日子很難過。
也正是這種種表象,再加上吳堅早年為了習練武功,加入普度教,方才產生了極大的野心,要趁著這個江山不穩,神州動盪的時期,來給自己謀求天大的富貴。
進可稱王稱霸,退也要富甲一方,終身富貴,這是他的期許。
至於普度教那些所謂的教義,以及蠱惑之言,他根本半分都不信。
他好歹也是讀過書的,普度教是個什麼成色,沒人比他更清楚,無非就是皇明時期的白蓮教,中古皇漢末的太平道,荼毒天下有餘,進取天下不足。
早晚是為真龍,大帝,鎮壓,乃至滅掉的貨色。
故而,他才來了這麼一招禍水東引,用普度教的皮,實力,來給自己增加底蘊,財富。
至於朝廷的震怒,他當然也清楚的很,但自有普度教背鍋,他自可捨棄在普度教眾所用名,也捨棄曾在吳海縣縣衙留有的姓名,改名換姓。
也不要懷疑這件事的可行性,事實上早在他任職吳海縣縣衙捕頭之位時,已經在琢磨後路,給自己,自己的兄弟,以及家人,都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身份資訊,無懈可擊。
畢竟既曉得普度教的成色,自然知道一旦功敗垂成,他也很難倖免,留條後路也是理所應當。
不過,計劃沒有變化快,自他得教中賞賜,於近日邁入先天之境後,野心便持續膨脹,想了這麼一招禍水東引,渾水摸魚的路子。
“可,大哥,普度教那邊也不是好惹的,朝廷或許找不到咱們,但普度教那邊,或許有法子,畢竟有太多的人被其蠱惑了。”
這位兄弟所想,也是其他人所擔憂的。
朝廷方面,其實主要的精力還是會放在普度教身上。
因為這次吳堅他們行事過於張揚,狠辣,且打著普度教的旗號,勢必使得那些大人物的目光放在普度教身上,誰讓它的體量更加龐大,一旦爆發,危害也更強呢?
但普度教可不管這些,那些教眾信奉大普度佛尊,那些教派的高手,也都是普度教教主的狗,一定會緊咬著他們不鬆口的。
吳堅卻冷笑一聲,頗有自通道,
“怕什麼,普度教再強,也強不過大雍朝廷,反而因為這次吳海縣事情,為大雍朝廷所針對,能不能存在還是一個問題。
再者,此次普度教對整個縣城燒殺搶掠,禍害的不只是那些豪強大族,貧苦百姓也被禍害的不清,名聲傳出去,豈能沒有反噬?
短時間,我相信普度教沒工夫找咱們。
就算日後找上門來,有一個充足的時間差,你我兄弟已經用這筆財物,招兵買馬,傲嘯一方。
甚至以如此龐大積蓄,投效明主,何懼區區一個普度教?”
真當他是殺人狂魔,對於吳海縣的事情無法控制?
不,實則是他有意為之,就是為了將普度教坑的頭破血流,沒有功夫來找他的麻煩,等到有功夫找到他時,他必然已經有了自保之力。
眾人這才安定下來,對於吳堅也更加信服。
吳堅則哈哈大笑,猛地轉頭,宛如狼首一般,瞪了眼背後明鏡高懸的牌匾,惡欲噬人。
雖無鷹視,卻有狼顧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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