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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整片刻後,孟昭一行人再次啟程。

這一次,以刀疤和王濤為首的一眾護衛更顯小心謹慎,處處提防。

不過經歷過之前的那次襲擊後,餘下的路程風平浪靜,沒有任何波折。

進入莊園的範圍內,放緩行進的速度。

孟昭掀開馬車車窗的帷簾,朝外探去,能看到在城內見不到的田園風光。

略顯鬆軟的黑土路邊兩側,大批的田壟縱橫交錯,其間分割成不同的區域,種植不同的作物,有些已經碩果累累,有的則剛剛抽出嫩芽。

更遠方,一排排數米多高的水車緩緩轉動,將溝壑當中的水流灌溉在新開闢的農田當中。

旁邊是石頭搭建的瞭望臺,可以居高臨下的監視附近的情況。

若是有敵人進犯,還能借著地利之便,用弓箭弩箭射擊外部的敵人。

還有幾個梳著沖天辮的童子在旁邊追逐玩鬧,不時被勞作的長輩們呵斥,卻依然如故。

白雲之下,一隊長著長喙黑羽的鳥兒在空中盤旋,嘰嘰喳喳的叫著,偶爾振翅俯衝而下,劃過田壟,姿態優雅,……

孟昭瞳孔倒映著這些美好的畫面,可能是在穿越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自然的,沒有任何表演成分的露出笑容,很乾淨,純粹。

心情也不由自主的變好,遠離浮華的城市,置身於和自然親近的地方,整個人都卸下了重擔。

深入莊園,能見到大片的房屋建築,這些都是莊園裡莊戶們居住的地方。

就是很普通的農家小院,一個接一個的連成一片,杉木青磚建成。

建造風格樸實粗獷,比起城內的那種精緻和舒適感,更追求實用性。

而一路上見到的人也多了起來,大多是臉色黝黑,身強體壯,經常勞作的莊戶,不少人都扛著農具,少數農婦也多是膀大腰圓。

這些人在見到孟府的護衛後,臉上沒什麼懼怕的神色,顯然已經習以為常。

只是當目光落到馬車後面那象徵孟家的赤旗後,都不由自主的露出驚訝的表情。

然後自然的雙膝著地,跪在道路兩側行禮,表達對孟家貴人的尊敬和服從。

豪族孟家從先祖孟神通那代開始,就以赤旗為象徵,上繡金紋火焰,熊熊燃燒,鮮亮而又醒目。

在南安這片地界,亮出赤旗,就代表著孟氏家族的人到了。

見到這種絕對不符合平等觀念的現象發生,孟昭心內毫無波動。

上輩子的他面對這種情況,或許會手足無措。

但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一年多的時間,該適應的,早就適應了,不能適應的,也必須強迫自己適應。

換言之,他已經很好的融入了這個世界,不會去挑戰固有的體系和規則。

來到莊園中心,區別於普通農戶的豪華大宅前,孟昭一手纏著紗布,一手捻著碧玉佛珠,跳下馬車。

安排王濤和刀疤兩個安置隨行的護衛和車馬,然後帶著呂樂,在門房老頭的帶領下,走進大宅。

只是剛剛沒走多遠,一行人就匆匆迎面而來,走到孟昭面前後,抱拳行禮。

為首的是個身穿水藍色錦衣,手上拿著一個大煙袋的小老頭。

頭髮黑白相間,被一絲不苟的束在腦後,用一塊青巾裹住,顯得很是規整。

臉上皺紋橫生,好似山上老木的樹皮一般,不知經歷多少風霜侵蝕。

身材更是矮小枯瘦,目測可能不超過一米六五,顫巍巍被風一吹就倒。

給任何人的印象,都會是年邁,衰老,無力,隨時可能駕鶴西去。

然而,就是這個老人,卻讓孟昭絲毫不敢小瞧。

表面孺慕恭敬,實則心中如臨大敵。

呂忠,孟府二房的大管家,服侍過孟家的前家主,也就是孟昭的爺爺,輔助過孟昭的父親孟正安,作用不小。

如今,則繼續發揮餘熱,為孟昭遮風避雨,管理二房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物,在二房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

套用更貼切的詞來形容,就是三朝老臣,一生的時光都奉獻給孟家祖孫三代。

當然,對真正的孟昭來說,呂忠就像是他的親人,會無條件,不求回報的為他付出。

有這樣的人幫助他,絕對是一種幸運和幸福。

然而,西貝貨孟昭,此時更多的是忌憚和警惕。

之前回到孟家的那一天,他見過這老傢伙一面。

儘管接觸時間不長,但孟昭感覺得到,呂忠看著“孟昭”的眼神,盡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懷還有疼愛。

他知道,這老傢伙對孟昭絕對是死心塌地的忠誠,如果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肯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要光有資歷和頭腦也就罷了,一介垂垂老朽,翻不起什麼風浪,就算被看出破綻來,大不了讓他“意外死亡”。

然而更可怕的是,呂忠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先天高手,武道超卓。

放眼整個孟氏一族,也是排行前列的重要人物,殺孟昭,估計都不用第二招。

若不然,孟昭離家多年,府上只靠一個老奴看顧,怎麼可能還保持獨立和完整?

早就被人吞的渣滓都不剩。

呂忠自是不知道面前之人的複雜心情,帶著一行人向孟昭行禮過後,很快皺起眉頭,乾瘦的額頭,擠出一個川子,神色嚴峻道,

“少爺,您的手受傷了,是路上發生什麼事了?”

他雖然年紀很大,但眼力依舊過人,觀察力也很強。

瞬間發現孟昭手上的異樣。

說完這句,儘管瞳孔渾濁,卻目光銳利,如鷹一般的射向孟昭身後的呂樂。

他離家前,再三叮囑呂樂,讓他小心行事,保護好少爺,結果還是出事了。

額,好吧,雖然只是手上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傷,但在呂忠看來,那也算是出事,而且還挺嚴重。

這種思維在旁人看來有點不可理喻,像是飯圈的無腦寵。

但沒法子,誰讓孟昭從小被送走,孤身一人在和尚廟裡吃了十年的苦。

當時的呂忠無法阻止,畢竟這是大帝的旨意,但今後,他決不允許有人傷害少爺。

孟昭笑了笑,擺擺手,正要解釋。

就看到到一直跟在他身後,沉默著的呂樂邁前一步,越過他。

噗通一聲跪在呂忠的面前,雙掌按地,將額頭抵在乾硬冰涼的磚石地面上,請罪道,

“義父,孩兒無能。

先是粗心大意,洩露了少爺的行跡,讓賊人事先設下埋伏。

遭遇襲殺後,又沒能貼身保護好少主,差點釀下大錯。

孩兒愧對義父的教導,請您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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