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牛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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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馬桶，浴缸和淋浴的轟動沒有這麼大，各種木質的浴桶也是很好用的。

但是，忠勤伯怎麼會如此簡單放過有錢人呢？

這種皮質躺椅，連著一個陶瓷盥洗盆的，帶著一個小噴頭，水箱裡熱水灌滿，噴頭一開，躺著讓丫頭給洗頭髮。

對貴婦們來說，就是福音了啊。小丫頭們，只要仔細一點，她們眼裡都不用進水就能把頭髮洗乾淨。

個個長頭髮的貴婦，洗頭髮對她們來說，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的，低著頭，稍微不注意水就進眼裡了。

丫頭們手藝好點的，還能給按摩下頭皮和肩頸，家庭版的按摩躺椅啊，忠勤伯的大名走進了眾多勳貴和富裕人家。

潔白色缸體的浴缸，底部還有暗門，泡完澡後直接拉開就能放水出去，左右各裝一個熱和冷水龍頭，可以自行調節水溫，貴婦人們覺得這可以擁有。

不愛泡澡的，陶瓷噴頭的淋浴瞭解一下，很多男人喜歡這個，能洗戰鬥澡，很省事啊不是？

上聖皇太后對自己的心腹嬤嬤發牢騷：“你們就說說，人家忠勤伯以前可是泥腿子出身，哪裡享受過這些，但是人家造出來的這些，哪樣不是有錢人都沒享受過的？”

“這麼一個沒啥根基的人，你們這麼久也沒拿下，要你們何用？”越說她越來氣，摔了一盞茶！

作坊裡，胡三牛也被黑娃帶著做開發了，胡一牛和胡二牛實在對這個玩意沒有興趣，他們還是樂得和皮貨打交道，黑娃只好把三舅子帶上。

磚瓦窯現在已經培養出了好些個熟練工了，趙秀才的兒子趙青山被請回來做了磚瓦窯的大掌櫃，只要把好財務關，問題不大。

黑娃和皇帝商量後，把大梨村的新作坊作為了，大夏皇家陶瓷研發中心，他自己擔任了研發總顧問一職，歲俸三萬兩，胡三牛也得了一個助理編制，歲奉一千兩。

既然是研發中心，皇帝就要求，每年至少要出兩個新品，生產和銷售不用他管了。

皇家接手研發中心後，安保措施就更上了一層樓，作坊裡外足足有五百人護衛，外人輕易進不去，黑娃上下班也有五十個護衛跟隨。

還從工部給忠勤伯配了二十個匠師，整個研發中心，加上打雜的才堪堪四十人。

夏洪棣知道不少人在打忠勤伯的主意，他要再不出手，別人還當他是沒脾氣的。

沒想到自己告狀效果這麼好，翠花夫妻倆這會踏實了不少，誰天天的見著有人來碰瓷不煩躁啊，現在有了公家免費的安保，皆大歡喜呀！

蜀地，青縣，橋頭鎮，袁府派來尋人的護衛黑三，帶著兩個兄弟，正住在鎮上唯一的客棧裡。

大災才過去一年多，蜀地逐漸恢復了起來，鎮上人口卻是不多，趕集日做買賣的也稀稀落落的，街道上開的鋪子也不多。

黑三問著客棧的老闆：“店家，我們主家也是蜀地的，旱災那年逃荒出去了，這會做生意有了些門路，想回來打聽打聽老家人，不知道有沒人認識下游村大青山那片人家的呀？”

客棧老闆看著這個管家模樣打扮的年輕人，估摸著這個同鄉應該是發財了，他也脾氣很好的回道：

“這位貴客，我家也是今年才到這個鎮上落戶的哩，您說的大青山我們倒是有聽說過，不過得找人幫您問問。”

“那就謝謝店家了，如果有熟悉那片大山人家的，必有重謝，如果沒有熟悉的，有知道怎麼走的也成，麻煩帶個路，當然也不會虧待帶路人。”

黑三邊說，還邊塞了一個小銀錠子給店老闆，店老闆開心的收下，馬上出門幫他打聽去了。

直到一個時辰後，店家才領著一個老頭子進來，這個老頭子穿得破破爛爛，頭髮亂蓬蓬，身上一股子汗味，他很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角，忐忑的看著眾人。

黑三面不改色，問道：“老人家，我們想去大青山那片的二峨山，不知道您知道不？”

老頭子點點頭：“曉得的，曉得的，我家就住上游村，離那片山不遠。”

被黑娃把老家地理周邊全說明白的黑三，聽到了熟悉的村名，忙問：“老人家，您家是本地人嗎？”

老頭子搖著腦袋：“咱們附近幾個村的人死是死，跑的跑，哪裡還有啥子本地人哦，我們都是去年才搬遷來的，現在這個鎮，估計也沒幾個本地人。”

客棧老闆附和：“是啊，是啊，客官，我們都是從外地來，走到這裡花了半個月時間呢！這附近幾個鎮也差不離。”

黑三他們幾個相互傻眼，看來，伯爺家的老家人很難找到了。

幾人租了一輛騾車，帶著老頭子，先去上游村探探路。

這會田野裡到處都是綠油油，開春下了雨，遷移來這個縣的農人也都分到了田地，十有八九也種上了稻穀，人氣正在緩慢恢復中。

那個曾經和下游村結成死仇的上游村，現在也住著遷移戶們，都是異鄉人，兩村又隔得近，大家相處還挺融洽。

在上游村找了戶人家借住了一晚，第二天老頭子就帶著黑三他們進山了。

大青山和小青山那年被山火給燒光了，草木灰把山裡的泥土養得肥肥的，雜草長得很旺盛。

新來的縣太爺，還要求他們兩個村的村民，在兩片山上栽種了樹苗，好些已經有了一人多高，再過五十年，大青山和小青山又能恢復到從前模樣了。

爬了兩個多時辰，才爬到了二峨山山頂，昔日的農家小院早就破敗不堪，山頂也就這麼一戶人家，不用說，這必定是牛大妹孃家了。

進了院門，驚喜的眾人發現，這個院裡還有人晾著衣裳，有生活過的痕跡呀！

敲了半天的院門，緊閉的房門才開啟，探出來兩個小腦袋，一個看著有八九歲樣子的小小子，一個看著五六歲大的小丫頭，小小子很是警覺，看著這群陌生人，眼裡有些害怕。

“你們是誰？來找哪，哪個？”嗓音都有點發抖了，還在暗自鎮定。

黑三忙回答：“我們來找牛老犟一家，我們是牛老犟女兒牛大妹請來的，不知道你們認識不認識牛老犟啊？”

小丫頭眼裡發出驚喜的亮光：“哥哥，是姑姑，是姑姑！”

小小子卻瞪了她一眼，對黑三他們幾個說：“我們憑啥子相信你們？”

黑三沒料到一來和他們打交道的是兩個孩子，只得耐心的說：“我們這大老遠的來找你們，不是親戚，誰能知道這些呢？把你們家大人叫回來，一問就清楚啦。”

當然，人家牛大妹還是給了家裡所有人的名字的，黑三記性不差，說：“你大姑給過我們的你家裡人的名字，你家還有一個奶，牛老犟的大兒子叫牛栓子，二兒子叫牛柱子，牛栓子有兩個娃，牛柱子家有三個娃，你看對得上不？”

小小子聽完黑三的話，思索了一下，總算是相信了，低著腦袋說：“我家大人全死了，現在就剩我和我妹了，牛大妹的確是我們姑。”

雖然早也料到這留在老家的人，多半沒個好訊息，但是這牛大妹孃家的大人們也太慘了，死了十口人呢。

等黑三幾人進了院子後，小男孩，大名牛長水的小傢伙，給大夥解釋了他家情況。

因為他家祖奶奶不同意逃荒，牛老犟，只能帶著老婆和兩個兒子一家，躲在二峨山上生活，但是災民們餓急眼了，大山就成為了獵場，還和他們家起了衝突，這群人才不管地盤歸屬，哪裡有獵物去哪裡。

甚至還打上了他們家的主意，那天晚上，他帶著自己妹妹牛喜兒，在深山裡挖野菜，迷了路，回來都半夜了，等他們進了院子才發現：家裡人全部被殺了，糧食錢財全都沒了，甚至連死人的外衣都給剝了。

“我和妹妹不敢在家住，在山洞裡躲了半個月，爹孃他們的身子都臭了，看著那些災民都離了山，才回來.....”

“我帶著喜兒把家裡人都挖坑埋了，嗚嗚，那群人好可怕，我們都不敢下山去，大多數時候都在山洞裡面生活，我爺以前在山洞裡放了很多鹽巴和鍋碗....”

“挖草根煮野菜吃，還學著打獵物，就這麼過了半年才回來家裡，今年朝廷給我們發了不少救濟糧，我和喜兒才吃上了飯....”

牛長水邊說邊哭，倆娃看著瘦的皮包骨一般，手跟雞爪子似的，原來他都十歲了，牛喜歡兒也七歲了，黑三他們趕緊將自己帶的乾糧給孩子墊吧一下。

黑三給他們講了下游村人的逃荒過程，還有現在一行人都在京城附近的村裡安家落戶了。

牛長水好奇的問道：“現在都不災荒了，我姑家怎麼不回來哩，現在山上獵物又多了，能吃飽肚子了。”

黑三隻得說：“京城的土地更肥沃呀，你姑家現在頓頓吃白麵饅頭呢，你姑父家還開了個皮貨店子，日子好過著呢，所以才讓我們來接你們去京城呀。”

牛長水聽他說得這麼仔細，把胡家所有人都能說明白，也徹底相信了他們。

這家裡也沒有啥好收拾的，找出了家裡的戶籍，需要去縣裡換路引，就這麼光著手帶著喜兒跟著黑三他們走了。

給了帶路的老頭子一個五兩重的銀錠子，把老頭樂得都找不著北了，這個胡家了不得啊，這是在京城發達了。

青縣，黑三親自去縣衙換路引，兩個隨從讓客棧老闆給兩個小孩打了洗澡水，讓他們各自清洗乾淨，又買來合身的衣裳讓他們換上。

青縣縣太爺接到了忠勤伯府的帖子，都嚇了一跳，他們這種窮鄉僻壤的，哪裡來的伯爺喲。

和黑三一打照面，聽完黑三的介紹，嘿，乖乖！忠勤伯原來是青縣人啊！他也有耳聞此人的，這水泥誰不知道呢，這可是新皇的寵臣啊，那可真是太榮幸了！

這個縣太爺也是剛上任一年多，對本地的勢力還沒足夠的瞭解，光到處遷移山民來種田了，很是爽快的讓師爺給牛長水、牛喜兒兄妹開了路引子，又親切的和黑三拉家常。

黑三也趁機把青縣現在的情況瞭解了一遍，甚至還查閱了下游村的戶籍，原籍的真的沒有一戶人家還活著，都給新來的遷移戶佔滿了。

真是，他鄉是故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