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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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王芳母親就回來了，她的眼睛紅紅的，看來剛才又哭了。

王芳父親開口。“各位可以吃飯了，多吃點才有力氣幹活。”

眾人面面相視，誰都沒有動筷，都在等逝者家屬先動筷，不是怕生或者不好意思，這是我們這行的規矩。

吃完飯後，抬棺人們在院子裡做熱身，而我則是來到棺材這邊，拿出柚子葉在上面掃了幾下，寓意掃除晦氣，祝福她下輩子可以投個好人家。

王芳下葬的地方在對面山頭，想過去得繞過半個村子，這一路也有不少人看見，在路邊嘰嘰喳喳地議論著，看來王家的事村裡都在知道了。

送葬的隊伍並沒多少人，除了抬棺的和王芳一家，後面王芳她大姑大舅也趕了過來，而我走在隊伍最後邊，看著棺材生怕出了什麼意外，王芳煞氣不散，我只能強制送她下葬投胎，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這剛來到山下，就下起雨來，雨勢雖不是很大，但也給我們上山添了很大的麻煩。

雨水沖刷著每一寸砂石，黃褐色的雨水從上面順著階梯流淌下來，細雨隨風飛舞著，上山的路變得有些朦朧。

八位抬棺人小心翼翼抬著，每一步都走得很穩當，可老天爺似乎是故意給我們開玩笑一樣，面前上山的路被幾塊大落石給堵住了。

抬棺隊伍也在這時停住了，抬棺的領頭開口道。“小師傅，現在該怎麼辦，就差不到百米，過不去了現在。”

“棺材一旦出殯就不能落地，這一點你們比我清楚，找人過來清路明顯不現實，你們的體力也撐不了多久，只能繞路了。”我邊說邊環顧四周，看看要怎麼繞過去。

最後我們決定往下退幾十米，從地勢平一點的灌木叢繞過去，王家人在前面開路，抬棺在中間，我還是在最後面。

走著走著我發現，抬棺隊伍左側有些不對勁，左側明顯要比右側低，腳印也是一邊深一邊淺，左邊最後那位兄弟雙腿在微微發顫，明顯有些撐不住。

目光轉到棺材左側，上面的鎮煞符竟然破開了一道口子，我剛想喊停意外就發生了。

左側最後的小夥子腳一滑，摔倒在地，棺材也瞬間失去平衡，一整個往左邊傾斜，我見勢立馬上去頂住他的位置，暫時穩住了平衡。

“虎子，你咋回事，幹什麼吃的！”領頭大聲訓斥著。

“我也不知道啊二叔，我總覺得肩膀這邊越來越沉，腿都有些麻了。”

這個叫虎子的小夥子也是很快起身，接過我的位置。

“各位先停一下，左側的符破了，不能再走了，我馬上補。”

“就差幾十米了，加把勁就到了，用不著補吧？”抬棺隊伍有幾個明顯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一趟確實很折騰，把他們都累得夠嗆，不過都被領頭臭罵了一頓。

“都聽小師傅的，這幾十米搞不好能要了你們狗命！”

幸好我帶了澄油墨，要不然在這下雨天用其他的還真補不了破損的符，澄油墨是用大公雞，牛頭，甲魚，黃鼠狼等動物提煉出來的油性墨水，寫出來是淡黃色的，防水防塵，如果要對付水中的邪祟，一般就會用它畫符。

拿起筆墨，我在棺材左側飛快的補上缺失的符文，本來應該把破損的符紙撕下重新畫好一些，但抬棺人們明顯已經快撐不住了，恐怕在撕下的一片刻棺材就得下地。

補完符文，隊伍又繼續上路了，最後幾十米很順利，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王芳的棺材也成功下葬入土。

抬棺人一下一下地鏟著泥濘的土塊，填著墳坑，粘稠的土塊砸在棺木上發出沉悶的啪啪聲，不一會棺材表面就被泥土給覆蓋住了。

王芳母親跪在旁邊，眼淚再次止不住的流淌，渾身溼漉漉的還沾滿泥巴，哭得十分淒涼。

王芳已經化煞，再不下葬，過了今天晚上她就會變成鬼煞，到時候害她的人沒先死，最先遭殃的是這個村裡的人。

我提醒了一下王家人；“叔叔阿姨們，令媛怨氣化煞，今天下葬只是用符暫時鎮住，等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才能來祭拜掃墓，一定要記住了。”

聽完我說的話，王芳母親哭得更厲害，聲音都變得有些刺耳。“芳兒啊！你死得好慘啊，老天不公啊，害死我家芳兒的畜生，那個殺千刀的……”

我一下子感到一股寒意從地下竄出，這下不妙了，我大聲制止：“停！別說了！”

王芳被人害死，本就怨氣不散從而化煞，這個時候替她伸冤只會增加她的怨氣。

王芳母親被我一呵斥，也是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連忙從地上起來，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令我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還沒填滿的墳坑裡傳來一陣咚咚的悶響，周圍填坑的人也被嚇得連忙後退。

咚！咚！！咚！！！

聲音越來越大，每敲打一下，像是敲打著在場所有人的心臟，我很是緊張，口乾舌燥的。

“王芳！你已身死，我知你含冤，但陰魂化煞，天理難容，莫要斷送自己投胎的機會。”我對著棺材大喊。

說完，棺材裡的咚咚聲也逐漸消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棺材所在的方向，沒人敢上前。

過了好一會，王芳的父親開口了。“陸老爺，這是怎麼了，芳兒是不是又不願意下葬了。”

領頭的抬棺人也開口。“沒動靜了，可以繼續填坑了嗎？”

我神情凝重，眼睛死死盯著棺材那邊，太奇怪了，四張鎮煞符鎮壓，棺蓋上還有一張三丁驅邪符做保險，就算王芳在裡面徹底化煞，也絕對出不來。

可是在棺材表面的土層我卻看到一股淡綠色的煞氣正在不斷往外冒，令我十分不解，也十分不安，四張鎮煞符鎮不住一個剛化煞的鬼祟？

砰！一聲脆響貫穿了每個人的心絃。

這時，猛然間一隻慘白的手從土裡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