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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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城外野地。

二十多臺藍白塗裝的機甲沉默地列陣，矗立於大地之上。

而在他們的面前，另有兩臺同樣型號的藍白機甲沉默相對。

教官的聲音自每一臺機甲駕駛艙內的揚聲器中傳出，為所有機師宣告了今天的訓練內容。

“站在我旁邊的，就是咱們機甲連行走的傳奇，你們所有人努力的目標。今天的訓練內容也很簡單，隨便你們使用怎樣的方式……車輪戰也好，群毆也罷。只要能夠放倒我身邊這臺機甲，成功者可以向我提出任何一個要求！只要酌情合理，我辦不了的我就去向長官申請！你們儘管打，剩下的交給我。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群情激憤，傳聲器語音中一片雜亂。

在白厄四處做任務的這段時間內，機甲連又從機師預備役中陸陸續續選拔出了十幾對合格的機師。

除去最開始的那批和白厄一起上過戰場，親眼見證過白厄強行突進斬首雷獸的機師外，新進選拔出來的機師對於白厄留下的“赫赫威名”，多少帶點不服氣。

大家都是機師，平日裡的切磋偶有勝負。

就不信同樣的機甲，還能被別人玩出花來不成？

向教官嚷嚷著想要見機甲連現任“傳奇”除了想要瞻仰下“傳奇”的風采，更是想要試試看能不能在傳奇的手上討到一點便宜。

打不過可以認識到差距，打得過……人總得有點盼頭吧？

眼見成功挑起了仇恨，教官嘴角輕勾，在私人的語音訊道里特意對著白厄問道：“白隊長，你有什麼問題沒？”

“沒有。”白厄瞥了眼遠處的軍營，反問道：“打壞了修起來麻煩麼？聽說決戰時間快到了。”

教官大手一揮，“放心！隨便打！”

“行。”

白厄與玫瑰對視一眼，眼裡有些默契的笑意。

雖然間隔快半個月沒有接觸機甲了，但是已經養成肌肉記憶的操作很難這麼快就遺忘。

相反，間隔這麼一段時間後再接觸機甲，玫瑰忽而覺得自己對於機甲的操作上有了新的理解。

再配合起白厄來，總不會差得太多吧？

……

“開始吧。”教官輕飄飄的一句話，拉開了戰鬥的序幕。

緊跟著便和身邊的機械法庭大人一起，駕駛著機甲退到了後方。

聽說白厄今天歸隊，長久以來沒有參加機甲連訓練的機械法庭大人再次抽空前來。

“不知道這小子的技術生疏了沒有……”教官看著獨自一“人”站立著的藍白塗裝機甲，語氣有些唏噓，刻意挑起了話題。

“生疏？”機械法庭的大人語氣上挑，眯著眼睛，不置可否。

哪怕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站姿，他就從中感受到些許不尋常的味道。

那感覺，就像是他在機械法庭內和其他的資深執行官一起執行審判任務時，那種風雨欲來的冷酷殺戮感。

是生疏還是更有精進，馬上就知道了。

“嗡！”

引擎轉動的聲音連成一片，原本就以不規則陣型列陣的機甲連隊瞬間散開。

雖然規定了不限制車輪戰亦或者群毆，但是訓練用的機甲也沒有裝配太多的武器型別，只有基礎戰刀以及一挺沒法擊潰機甲大部分防禦的機槍，稀少的武器配置也使得機師們可選擇的戰術配置稀少。

一起攻上去的話不但容易彼此耽誤，生疏的配合還容易對隊友造成誤傷。

列陣最前方的兩臺機甲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點了點頭，決定由他們先手出擊，試試“傳奇”的水分。

先出手固然是失去了更多觀察對手的機會，但實際的戰場上哪有在一邊慢慢觀察而後分析對手的機會？

臨機應變，本就是每一個戰士的基本素養。

作為能夠從機師預備役中脫穎而出的精英，他們對於自身都擁有足夠的自信。

兩臺機甲一左一右，悍然出擊！

合金戰刀在空中劃過弧形的軌跡，兩種不同的變招方式無疑讓作為被合擊的物件需要花費更多的心思來破招。

大家駕駛的都是同一技術標準的機甲，在力道、速度甚至是武器配置上都沒有任何區別，不存在任何大力出奇跡亦或者唯快不破的可能性。

除了一個“隊長機”的名號，機甲之間沒有任何差距。

然而……輕飄飄的一個後退，兩臺機甲的戰刀便同時落空。

而趁著其中一臺機甲戰刀斜劈下去的瞬間，隊長機尚未完全退卻的腳步又是一個前蕩，手中的戰刀向著對方持刀的右臂劈去，狠辣凌厲。

“襠！”

除了少數的部位以外，手臂上的裝甲防禦程度僅次於胸甲。

被戰刀結結實實劈中的地方發出一聲劇烈的聲響，但戰果也僅此而已。

稍稍出現的凹痕，就是“隊長機”這一反擊的全部成果。

“劈歪了？”

退至一邊的教官虛著眼睛。

自己手下的學員動作沒什麼問題，標準的一記劈砍，但動作並不快，而且後續的破綻露的很大。

按照戰場上白厄所屬機師組的水平，理應一刀給他卸了手臂才對。

可現在……

教官瞥了眼身側，他主動出聲，就是想看看這位大人的意見，然而機械法庭的大人一聲不吭。

場上的戰鬥依舊在繼續。

一刀劈在機甲小臂上的隊長機一擊不成，瞬間後撤，提前預判了身後由另一臺機甲所砍過來的一刀。

於是剛剛被砍了一刀的機甲還沒來得及策劃反擊，轉眼又被來自隊友的一擊狠狠砸中了胸口。

“襠！”

聲音大作！

胸口護甲更加結實，傷勢沒有，但劣勢明顯。

這就是訓練用武器都是低功率武器的原因，不容易破防的特性讓彼此之間的交手可以更加徹底更加細緻。

想要分出一個徹底的勝負，需要長時間的鏖戰……亦或者真的差距巨大。

平日裡同水平的機甲對練都設定了擊打點評分的設定來判斷勝負，但此刻不是。

受擊了兩次的機甲內，兩個機師彼此對視了一眼，眼中怒火直冒。

他們知道自己和“傳奇”之間肯定有差距，甚至都有被一招放倒的打算。

然而在這種像是撓癢癢的受擊下，差距沒看出來，只看到了對手的平庸。

“看準點，別TM再打到我了！”隊內語音稍作溝通，兩臺機甲再次一左一右瞬間撲上。

白厄輕嘆一聲，操縱機甲向右側拉去。

“嘩嘩嘩嘩譁！”

合金戰刀在空中劃過無數條弧線，密集的刀光似乎逼得那臺隊長機不得不避其鋒芒，只能一味地躲避。

無盡的閃躲之後，兩臺進攻機甲無形中便拉開了層次。

一前一後，彷彿呈掎角之勢。

前者一刀露出破綻之後，總有後者恰巧替上。

一擊跟著一擊，彷彿無窮無盡。

虛著眼睛全程旁觀的教官眼睜睜看著場上的場面已經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發展成了這樣的一個局面。

他讓白厄前來，是給這些小子們開開眼見識一下天花板的實力的。

然而差距沒展現，反而被這些小子們越打越默契，越打越順手。

或許白隊長是想著先給這些小子們一個表現的機會……但一個沒留神，把自己演進去了？

機甲間的效能沒有差距，一旦陷入了這種局面，想要破局，那可是千難萬難了。

嗯……這兩對小子的潛力也不錯，配合起來能把白厄打成這樣，之前怎麼沒發現？

“……”

意識到這一點的教官瞬間一愣，發現了一個此前不曾注意過的盲點。

“不對啊……”

這些小子們之前有配合麼？

之前自己又不是沒有嘗試過讓他們進行過團體對抗，但是那個對練的場面也是一言難盡。

操縱機甲本就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了，所面對的戰鬥最好都是沒有外界影響的一對一才能儘可能發揮出機甲的威力，這是在此前的一屆屆機師中總結出來最適合機甲發揮的場合。

然而眼下……

沉思中的教官一個愣神，下一刻目光求援似的看向了身邊的機械法庭大人。

沉默寡言的機械法庭大人冷麵上勾起一抹冷笑，“你才發現？”

從最開始，白厄的打算就不是快速結束戰鬥。

幫助教官訓練這些新生崽子們的配合，才是白厄真正的打算。

透過自己的壓迫，讓這些機師組們在戰鬥中學會默契的配合。

這種無形的變化，甚至就連他們本人都沒有發現。

然而就在兩臺機甲之間的配合越發默契，夾擊之下隊長機險況頻出，兩組機師已然看見勝利曙光的下一刻，局勢瞬間變幻。

被一刀逼迫以致重心倒下整臺機甲不得不倒地的瞬間，只見隊長機單臂撐地，原地一個旋風掃腿，逼退另一臺已然逼近的機甲。

隨後雙臂杵地，一個倒V字飛踢瞬間襲殺，結結實實命中了追擊機甲的胸口。

龐然巨力瞬間掀翻了這臺因為追擊而身形不穩的巨物，臨空壓倒對方，隨後單膝按在對方身上的隊長機伸出雙手一個扭轉，倒地機甲的頭顱便被輕易卸下。

“滴！滴！滴！”

刺耳的警報鈴大作，駕駛艙內一片猩紅的閃光。

倒地的機師組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該如何發起反擊，整臺機甲已然瞬間失去了絕大多數的反抗能力。

隨著其中一臺機甲的損失，另一臺機甲也難逃魔爪。

只是一個瞬間，攻守之勢易也。

然而看著絕地反擊的那臺隊長機，剩下的機師們反而更加興奮。

第一組兩對機師組的簡單配合就能將這位傳說中的“傳奇”逼迫到這種程度，如果不是最後時刻因為貼近勝利而大意的話，所謂的“傳奇”只會被壓制到死。

“看我們的！”

又是兩臺機甲展開衝鋒。

剛才的V字仇殺確實很帥，但瞬間的高強度操作帶來的一定是機師的高強度負荷。

現在的隊長機一定陷入了短暫的過載狀態，雖然趁著這種時候出擊有些勝之不武，但既然對方誇下了海口，教官都說可以透過車輪戰、群毆的不限制方式擊敗對方就是贏，那為什麼不把握機會？

戰場之上，學會捕捉機會，同樣是對戰士的基本要求之一。

“唰！”

“噠噠噠噠！”

第二組機甲之間的配合顯然更有想法，一遠一近，一個用刀，一個用槍。

訓練配給的機槍雖然不破防，但是打在身上也有一定的損傷以及衝擊力。

放在他們平時打點評分的對練中，這可都是分數。

然而面對總是藉由隊友身形做掩護的隊長機，後方的機甲很快就放棄了這種遠端打陰槍的打算。

於是在又一段時間的“壓迫——追擊——翻盤”後，又是兩臺新鮮倒地的機甲躺在無垠的大地之上。

剩下的機師們顯見的開始有些疑惑，但總有猛士對於自己充滿自信，“這次我們三臺一起上！”

還是前面兩組機甲給的壓迫力不夠！

看看剛才的兩場戰鬥，就差一點點……

三臺機甲倒地重傷。

“……就差一點點！”

三臺機甲倒地重傷。

“我就不信了！”

就連站在更遠處的機甲都開始為直接近戰的隊友提供遠端火力支援。

然而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的那臺隊長機就像是一道永不陷落的絕對堡壘，無論來多少機甲也只能在看似高歌猛進的壓制後被一擊反殺。

各有各的死法……

破損的機甲躺了一地，有的那些負責善後維修的機僕頭疼。

“……”

“好好好！”教官激動的聲音在每一個機師的耳邊響起。

太猛了！

太猛了！

教官已經看溼，整個人有些淚目。

相比過去以一敵眾的絕對碾壓，如今帶著其他崽子們無形中學會配合後再輕易反殺就顯得從容了更多，頗有一種絕代宗師的氣度風範。

而且……

白隊長甚至在幫他練兵？

對於即將出戰蟲族的機甲連來說，白隊長這次幫他進行的集訓意義無比重大。

如果自己手下的這些小崽子們可以學會精妙的配合，再對上蟲族那些泰坦級別的巨蟲時顯然就有了更多的戰術選擇空間。

“之前你們都嚷著要見白隊長一面，而現在……我們的白隊長浪費了一整天的時間陪你們進行的這次集訓，總讓你們看到實力的差距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