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靈魂熔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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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倒的廢墟邊，不知何時來了數個靜立的黑影。

他們藏在黑色兜袍下的眼睛沉默地掃過整片戰場，眼神中都有些驚疑不定。

兩三人成行的執行官小隊來了數支，對於惡魔氣息極為敏感的他們都在極遠的地方感知到了這邊發生的高維空間波動。

極盡全力趕到波動傳來處的他們卻發現現場已經成了一片靜謐的模樣。

只有滿地的狼藉和昏倒一地的普通人身影，於是不由得彼此間竊竊私語，發表著各自的觀點。

“好大的動靜……”

“我之前聞到了無比濃烈的惡魔氣息，可是現在怎麼沒有了？”

“惡魔確切來過，我還能感知到殘留的高維空間波動的痕跡。”

“難道已經隱藏起來了？”

不是所有的惡魔都是狂熱的好戰瘋子，“陰謀”那一系的惡魔包括其信徒、選民都極其擅長於偽裝自己，除非是主動做事留下馬腳，否則很難被他們執行官發現。

而隨著諾娃的離開，她的靈能所造成的影響效果也在逐漸失去效用。

躺倒在地的普通人正在逐漸清醒，但也不是完全清醒。

濃厚的血光自其中一個醒來的普通人眼中綻放，剛剛從昏迷狀態清醒過來的他轉瞬就進入了入魔似的發狂狀態，察覺到身邊擁有生命氣息的他隨手握住手邊的一個不規則石塊，高高舉起就要砸下。

哪怕對手不能反抗，單純的血腥殺戮也足夠使他感到由衷的滿足。

不是每個信徒都能夠像戰爭主系的惡魔那樣完全遵守戰爭的“榮耀”，只是傾向認可於其中一兩點的人同樣也在“戰爭”的統籌之中。

然而他顯然不能如意。

“啪！”

帶血的斷掌，與手中的石塊一同掉落，鮮血噴灑……

狂熱的殺意控制著男人的神智，以至於斷掌之痛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

一雙略顯猩紅的雙眼猛然看向攻擊打來的方向，男人隨手再次抓起手邊最順手的一個石塊高高舉起猛然衝向那個發起了攻擊的執行官。

他對於靈能的抗性越高，所以醒來的也最早。

然而既然是自發地認可惡魔的“規則”並且主動擁抱，那麼在此方面天賦越強的人，往往也就意味著更大的麻煩。

只是對於這些經驗老道實力高超的老牌執行官來說，依舊差得遠。

“噗！”

一道無形的波動閃過，頭顱瞬間如同西瓜似的爆開。

無頭的屍體站在原地，單手依舊舉著血淋淋的石塊，半響才“噗通”一聲，轟然倒地。

醒來的男人只是前奏，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多的身影漸漸從昏迷狀態醒來。

直接陷入狂暴狀態的並不算多，更多的只是在察覺到自己醒來後的處境以及周邊不時有人被爆頭的詭譎氣氛中，理智地縮起了身子，想要觀察清楚狀況，以及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不知不覺出現在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冷麵的執行官輕易地解決掉那些直接陷入了入魔狀態的普通人，一邊轉頭對著身邊的同伴執行官討論道：“這些人受到的侵蝕很深，已經沒救了。”

他的同伴沒有動手，只是在具體觀察著那些普通人的細節，以及他們的人數，“能夠無形間影響到這麼多人，這次出現的惡魔階位可能很高……”

“可是這些人怎麼會是眩暈的？”

惡魔本身可不會做這種事，對於這些被祂們吸引而來的智慧生靈，只會被他們轉化成邪惡的奴僕，而不至於保留如今起碼還是人類的狀態。

而且看這些人的分佈……是有外人強行並且瞬間擊暈了他們所有人？

尋常的物理手段可以瞬間殺傷，但是沒辦法只暈不傷，除非是……靈能。

有第一時間趕到的同事執行官出了手？

意識到這一點的執行官看向不遠處的另外一組執行官，“你們好像比我們先到？”

大部分執行官都是獨狼，除了自己的同伴以外和其他執行官之間幾乎沒有任何交際，因此也必須都要擁有自己的主見，遇到任何事情，他們的第一個反應從來都是依靠自己的觀察來判斷一個事件的始末。

只有在資訊斷層的時候，才會考慮尋求來自於他人的幫助。

被問到的執行官搖了搖頭，將目光引向另一個方向，“他們比我還要早一步。”

“我也不是最早到的，我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小姑娘站在那了。”

執行官四處遊蕩，彼此之間往往不怎麼碰面，相見之時，除了衣服上的印記亦或者某種特殊的靈覺感知可以當做身份證明。

更多時候，即便是擦肩而過他們可能也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不是所有人都認識芙蘭卡，但這時候所有後來執行官的目光都投在了她的身上，等待著從她口中得知有關於這次惡魔的更多資訊。

面對同僚們的注視，芙蘭卡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是第一個趕到這裡的。”

於是不少執行官的眼神中出現了顯見的失望。

“但我幾乎目睹了整個事件的全部過程。”

“……”

“什麼！”

“惡魔呢！”當即就有執行官火急火燎地問出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雖然看起來他們並不急躁，但在未鎖定目標前的任何慌亂操作都是副作用的。

只有在此刻聽到確切的相關訊息，才瞬間著急起來。

每一個潛伏起來的惡魔都是大患，潛伏的越久，危害越大！

這個小姑娘難道還在實習？怎麼一點也不慌的？

“已經被誅滅了。”

“……”

“……”

“啊？”有執行官張大了嘴巴，發出不解的聲音。

芙蘭卡聲音平緩，靜靜訴說，“就在剛剛，這裡原本的角鬥場透過多年以來匯聚的戰魂和血氣，成功的進行了一次高維昇華，角鬥場裡的一個人類成功升魔為惡魔王子……”

“嘶~”

“惡魔王子！”

“也像是那個級別的惡魔才能造成的動靜。”

僅僅只是剛開始入侵物質世界產生的自發動靜，就能夠吸引如此大範圍且這麼多普通人前來“覲見”，的確不是常見的一般惡魔能夠做到的。

他們雖然不一定熟悉這個角鬥場，但在趕來的路上也算是對周遭的地形有一個基礎的觀察，離這裡最近的一個人類聚集地都在好幾公里開外，若非是扭曲影響夠大，在這晚間決不能吸引如此黑壓壓一圈的“信徒”自發前來。

“那是怎麼解決的？”

“你殺的？”

性子急躁的執行官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那位看起來氣機並不強烈的少女同事，開始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要換個態度和對方說話了。

自己看不穿的，可能都是一些難得一見的妖怪。

“一個……不認識的路人。”芙蘭卡雙眼微微出神，彷彿陷入了回憶。

“……”

“……”

“啊？”有執行官張大了嘴巴，發出不解的聲音。

“我不認識他……他們同行的有數人。擊暈在場所有人的是一個人，單獨擊殺了那隻惡魔王子的，又是另一個人。天色太暗，他們都穿著偽裝，我看不出來。”芙蘭卡語氣軟軟的，顯得有些遺憾。

她不想因為所裡的雜事，為白厄帶去什麼麻煩。

對方信任自己，自己便不能辜負這種信任，白厄的身份或許可以說出去，但也絕對是要自己信任的那幾個人，而不是什麼人都能說的。

仲裁所沒有風格，但每一個執行官有，芙蘭卡不能保證每一個聽到這訊息的執行官，都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亦或什麼奇怪的守則而不去找白厄的麻煩。

“……”

“……”

當即就有被這個聽起來天方夜譚但又有幾分真實性的執行官脾氣暴躁的質問，“所以你來得最早，但只是在一邊看戲？”

身為執行官，他們就是要質疑一切。

哪怕芙蘭卡的說法可能就是事實，並且也完美符合眼下他們所觀察到的一切。

但這種死無對證的說法，總是讓人感到不爽。

誰知道這個同僚是不是已經被惡魔所腐蝕，為了幫惡魔隱藏蹤跡而編制出謊言來欺騙他們？

芙蘭卡眉頭輕蹙，眉眼顯得有些凌厲的煞氣，倒是讓對方心頭一跳，但還是冷聲質問，“拿出證據！”

“對方是戰爭系的惡魔王子，就算趕到現場的我們一起上，又能有幾分的把握拿下祂？面對那種級別的對手，伱覺得我能做到些什麼？是，我沒能力做到些什麼，我只能在那位神秘高手獨自面對惡魔王子的時候，幫他清理了幾隻由原本就在這裡的普通人獻祭而召喚出來的放血鬼。”

“她好像沒說謊……”

更為理智冷靜的執行官分析一直用靈覺密切地關注著芙蘭卡，靈能上的反饋證明了芙蘭卡的話語真實性……前提是對方在此方面的造詣並沒有超出自己太多。

“遺留的氣息也確實像是戰爭系惡魔的味道。”

眾所周知，戰爭系惡魔的權柄中沒有避戰、隱藏這一說法。

人類可以背棄自己的堅守，惡魔卻從不會背叛他們的核心。

人類沒有了底線只會更加靈活，惡魔沒了底線就會失去力量……甚至失去意志、失去形體。

所以……

“你說的神秘高手究竟是誰？”

“他們有什麼目的？”

任何與惡魔掛鉤的事物都必須得到十足的重視，與惡魔對戰的戰士隨時也可能成為惡魔的爪牙。

警惕一切可以警惕的，小心一切必須小心的。

‘這就是我不能和你們明說的原因啊……’

總有執著的執行官想要清除任何一點風險，但風險絕不會來自於他。

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在某一天投入惡魔的懷抱，但似乎只有他絕對不會。

絕對絕對……永遠不會！

這就是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

芙蘭卡嘴角帶著譏諷的笑意看著問話的對方，“所以你憑什麼覺得我能夠窺探一個能夠單殺戰爭系惡魔王子的高手的身份？”

戰爭系的惡魔公認的戰鬥力最強，能夠單殺這一系惡魔王子的存在，遠超普通人想象。

被猛然回懟的執行官面色一冷，但也確實無話可說。

“但起碼有些具體的細節吧？”也有理智冷靜的執行官出來打著圓場，“我們都比較好奇。”

芙蘭卡點了點頭，才語氣平緩地開始從記憶中提煉要素，“他用的是一根銀色的鐵棒，但本身似乎只是普通的凡物，只是在他的靈能加持下才變得巨大無比，無堅不摧……”

“看起來是真的……”

“真有人可以獨自擊殺戰爭系的惡魔王子……”

執行官們面面相覷，芙蘭卡的補充內容中細節極多，想編也未必能編的這麼完美。

而且有著他們多人一起的靈能監控，想要編制出如此程度的謊言也絕非易事。

看來說的都是真的……

於是無言的驚駭從心中升起，能夠單獨擊殺戰爭系惡魔王子的存在，該是有多麼強悍？

【“幸運一擊”充能+16。】

眼見自己的“糊弄”還算是過關，芙蘭卡不願意他們繼續在這件事情上傾注心力，她的目光看向周遭，在剛才說話的過程中，醒來的被蠱惑普通人中不時有人徹底失去了理智不分敵我地向其他人發起攻擊，那些執行官在傾聽自己說話的同時，也沒忘了解決掉那些已經發了瘋的分子。

“與其關心那個起碼站在人類立場抗擊惡魔的神秘高手，不如先考慮下眼前的這些人該如何解決。”

“他們……”有執行官掃過他們的眼眸中不帶半分情緒，這些已經自甘墮落的人渣們不配過多的關注。

“燒了就是。”

“沒錯，這些人已經無可救藥。”

哪怕是再如何仁慈的執行官，也知道這些近距離接觸了高維空間入侵點的普通人們沒有了半點回轉的餘地。

“申請吧。”有人提出建議。

“申請吧。”有人附聲贊同。

“同意。”

沒有任何疑問，輕易達成統一意見。

“我來發起申請吧。”其中一個面相沉穩看起來甚至還有些憨厚的執行官主動站出來接下了這一責任。

隨著以靈能發起的某種波動傳遞向虛空，來自於仲裁所總部的許可權透過，一個若有若無的青銅鼎造型般混雜著靈能和科技氣息的造物憑空降臨於整個廢墟場地之上，所有從昏迷中醒來的普通人都被籠罩於其中。

這些無知的人們好奇的看著眼前從虛空中走出的半虛幻玩意，完全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命運怎樣。

所有執行官仰頭看著那個龐大的造物，一同以意念輸出靈能。

隨著這些執行官的靈能一起匯入，那尊青銅鼎似的造物也越發凝實，並最終完全展現出其富有神秘奧義的形體。

當爐火開始燃燒，生靈的意志全都化為柴薪，並最終凝聚成為能夠被人類所利用的確切物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