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我有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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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爾徳和鼠鼠人所在的地方距離戰鬥正在進行的那個地點的距離不算近，但也絕對不算遠。

風聲將戰鬥的動靜從遠方傳來，在這個安靜的夜間還算清晰。

白厄安靜側耳傾聽。

電路破損的火花燃起火光……

沉重的腳步在大地之上震顫……

翻滾的不規則石塊從廢墟頂端滑落……

肉體的碰撞之下骨頭承受撞擊而腦補出的錯位開裂……

時空的剪影彷彿發生在眼前的無聲電影，簌地一下從極遠處的街道瞬間縮入白厄的眼睛。

就是此刻！

白厄陡然鬆手，箭矢魚遊而出。

以靈能加持於力量之上的體能發揮出額外12%的效果，超限驅動燃燒的額外體力也化作150%效果的體能表現融入這一箭當中。

而更為重要的，是“瞬殺百頭”這一自己艱苦訓練出的絕技。

10點靈能的完全燃燒，讓這一箭發揮出前所未有的威力。

此前因為靈能……亦或者行動力儲備限制的原因，白厄從未發揮出自己實力下的最大輸出功率，而僅有在靈能大幅度提升之後於今夜的遠端狙擊之下，才有機會發揮出自己當下的最強一擊。

數百米的距離箭矢瞬間穿過，無數道彷彿是箭矢靈魂般的虛影以同樣的軌跡追隨在箭矢的尾羽之後，快若閃電的一箭甚至讓月影的眼睛都難以追蹤到其的運動路線，只能隱約發現箭矢射出了一道多變的複雜S型曲線。

“噗！”

箭矢破空，透體而出。

已經證明幾乎不可被打破的魔神軀體上，出現了一個前後通透的圓洞。

透過其中，可以看到被這具魔神身體所遮擋的背後火光……

剛剛被一拳砸飛的芙蘭卡正咬著牙做好了迎接下一波衝擊的準備，就發現那個巨大的軀體呆呆地站在原地沒有再動彈。

胸口上的洞穿傷勢是如此明顯。

祂……受傷了？

攻擊從何而來？

是什麼擊傷了祂？

一心應對戰鬥的芙蘭卡幾乎毫無察覺，唯有正在從地下向上搬運一具具“死屍”的四個玩家臉色一喜，共同看向芙蘭卡的身後。

系統提示，任務完成了？

來自於軍營的援兵來了？

燕子的速度這麼快？

只是……為什麼聽不見動靜？

軍營出動，不應該是坦克大炮傾巢而出麼？

那片黑暗，為何如此寂靜？

古嵐有些疑惑，眼角的餘光發現自己的隊友臉上已然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

鄺鑫輕輕呢喃，“是大人！”

“是大人！”

惡魔軀體上那個洞穿傷，無疑是弓箭的傑作。

弓箭，軍營……

一箭滅魔！

除了自家大人，還能有誰！？

“我們大人來了。”戴煉長長地舒了口氣，渾身一片放鬆。

手中搬運著的軀體也猛然跌落於地上，戴煉自己也一屁股坐下，彷彿渾身的力氣都在此刻被抽空了。

他本就不擅長於體能，和鄺鑫那個莽夫在廢墟堆裡巴拉著把那些失去了靈魂的軀體一具具搬出來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力量，此刻有了依靠，渾身的體力如同潮水般褪去。

“大人？”古嵐眼神滿是疑惑。

徐若光也投來好奇的眼神。

“對啊……大人。”戴煉語氣唏噓。

大人來了，就有依靠了。

儘管不想承認，但是在自家大人的面前，戴煉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值得他們擔心的。

這個遊戲裡的NPC人物，似乎總能給人無窮的信心與力量。

“就是咱們的老大，待會你們應該就能看到他了。”鄺鑫一屁股坐下，衝著遠處的惡魔哈哈大笑，“等死吧臭傻唄！”

“不可能！”

“不可能！”

惡魔低下頭來，那無數雙的眼睛都想看清自己胸膛上的傷口。

他怎麼可能被擊傷？

“我怎麼可能受傷？”

“不可能！”

“不可能！”

“來啊！”

“你再來啊！”

無數雙瞳孔中其中的一雙顯得尤為暴虐。

屬於沃利斯靈魂中一縷糾結的意念再度在惡魔的聚合體中迴盪。

‘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打不過的！打不過的！’

‘他能打傷我們，他就能殺我們，我們走吧！我們走吧！’

[走？為什麼要走？]

[這是多好的一個機會啊！吸收掉他，我們的實力就更加強大！]

[你忘了嗎？我們，可是沒有極限的！]

[而且更別忘了，我們……還有人質！]

在惡魔的驅使下，一張張面孔自他的身體表面浮現而出，那些擠出軀體的扭曲面容上正在發出難言的痛苦哀嚎與求救——

“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我感覺我在消融……我感覺我正在和他融為一體……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變成怪物！”

“殺了我！殺了我！快給我一個痛快！”

“好溫暖……好溫暖的懷抱……像是母親的懷裡……像是子宮的羊水……”

那些混亂的聲音糾纏在一起，邪異的景象足以讓任何一個目睹此幕的人陷入巨大的精神紊亂之中。

芙蘭卡霎時轉身，回頭看向了黑暗。

黑暗一片寂靜。

不知那支箭矢從何而來。

也不知發起攻擊的人身在何處。

重重疊疊的建築黑影遮擋了她的目光，那些漆黑的建築坐落暗中，無聲的注視……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能救下他們！他們是無辜的！”狀態糟糕的大小姐將希望完全寄託於這新來的神秘高手身上。

希望他能夠拯救一切，哪怕這聽起來很難。

惡魔或許會被殺死，但在死前，祂也有能力讓所有體內的靈魂與祂一同陪葬。

“出來啊！”

惡魔的聲音喧囂張揚，滿是最後的歇斯底里。

“出來啊！”

無數的聲音跟隨在如同雷霆般的聲音後共振，瘋狂而又怯懦。

黑暗中一片寂靜。

那個不知從何而來的高手似乎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月影的目光遠眺那道沉默而立的黑影，目光中同樣帶著顯見的好奇。

這也是她如果出手需要面對的兩難抉擇。

她自信可以輕易擊殺惡魔，但不一定可以在擊殺惡魔的同時救下那些被祂所囚禁的靈魂。

救人就等於是在殺人。

這種可能的矛盾境遇，也是她此刻遲遲不願意出手的核心原因。

在他們人類的地盤，自己作為一個精靈做出這種有爭議的行為，總是不合時宜的。

……

“……”白厄沒有回應。

一箭之下，面板上的資訊已經顯示出了惡魔的基本資訊——

【？？？（惡魔）（混沌）：生命值141/200；防禦力99；行動力100％；特質：適應性裝甲、暗影縈繞、靈魂黑洞……】

防禦力很高，還有著適應性裝甲這種作弊式的能力，怪不得這些人的攻擊都無法破防。

不是完全超出對方防禦力的能級衝擊，都無法對其造成有效傷害。

而要知道，拋開個人能力不談，白厄手中能夠獲取到的最大威力武器……也就是戰刃機槍的爆發能級最高也才不過15點。

打在99防禦力上，恐怕連個白點都難以留下。

然而面對瞬殺百頭的最大爆發，即便是這種程度的防禦能力依舊如同薄紙。

一記九倍的攻擊，可遠不是三次三倍的攻擊，或者九次一倍的攻擊可比的。

除此以外，燃燒的靈能附著於箭矢之上，哪怕依靠特殊的方式使用，靈能的力量也依舊如同自身意志的延伸一般，為白厄帶來更多的反饋資訊。

比如——

貪婪。

這隻惡魔的本質，是貪婪。

在箭矢穿破祂身軀的那一刻，這隻惡魔的核心就已經被靈能所洞察。

貪婪？

什麼是貪婪？

白厄眼神微微低垂，掌握了靈能箴言的本能讓他理解了那瞬間感受到的一切不可言說的奇妙感觸。

也感受到了什麼是……“貪婪”！

貪婪，是背叛。

背叛於自己的判斷，背叛於自己的意志。

明知不該是自己的好處，依舊要索取。

明知超出了自己的能力極限，依舊要追求。

明知事情正在超出自己的掌控，依舊要抱有不該有的野望。

恐懼之主困於恐懼。

貪婪之魔斃於貪婪。

惡魔掌控那些核心的情緒權柄，卻也同樣困於那些情緒本身。

白厄捏起箭矢，對它輕聲低語。

風不會吹散他的意志，靈能會溝通彼此的靈魂。

靈能箴言的表現形式不一定只是語言。

此言此語，寄於箭上！

我有一箭，你可願傾聽？

“咻！”

……

箭矢劃過曲線。

月影眼神微凝。

弧擊！

好熟悉的一箭，好熟悉的感覺……

自己在人類中也教過類似一個使用弓箭的“徒弟”，然而……

雙方的實力完全難以聯絡到一起。

離得太遠，月影只能隱約看見那個身影而無法看清衣服偽裝下的模樣。

對方身上披著的土褐色衣毯滿是人類貧民的味道，絕不像是從那座軍營裡走出的精銳戰士穿的那身制服般規整筆挺。

是啊！他們本就不該是同一個人。

這一箭……

月影從上聞到了些許“死亡”的味道——

意味著如果她不閃不避不做防護，被這一箭命中都有可能受到不小的傷勢。

而且以這一箭的速度，又是在暗處發起襲擊，只要不是被敏銳的殺意感知發現，很難做到提前防護。

月影沒有看箭矢命中的結果。

從上一箭造成的戰果看來，這個神秘高手的攻擊可以輕易破防。

但最終，他也只能選擇殺戮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