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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將軍府

“哎呦,諸位將軍大人都來了?看來就義來的最晚啊,主公恕罪,恕罪啊……”

袁熙跪坐後剛剛喝了一碗酒,就看見風風火火的闖進來一員武將,不是別人,正是今天早上和袁熙爆發了衝突的麴義。看來預留的那張案几便是給他準備的。

袁紹面露慍怒之色:“麴叔通為何姍姍來遲?莫非眼裡沒有我這個主公?”

“哎呦……主公這話可冤枉義了,義豈敢不敬重主公。只是數曰前,公孫瓚都尉率部搔擾邊關,此人勇悍善戰,屢犯邊境,義便決定割下他的腦袋來給主公慶賀,率部下與他大戰了幾個晝夜,在青銅峽射死了他。因此耽擱了行程,今天早上剛剛進城,這不,剛在驛館安頓了部下,義便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主公莫要生義的氣啊……”

麴義雖然嘴裡在向袁紹認錯,但面上頗有得意之色,絲毫不把自己的遲到當一回事。

袁紹雖然心裡不滿,但是對於麴義說的奮勇殺敵的事情也不好說什麼,揮手示意麴義入座,然後吩咐就此開筵。

不過,袁紹心裡卻頗為不痛快,依賴不爽麴義姍姍來遲,二來惱怒別人都是獻上的奇珍異寶,你麴義拿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來給老子賀壽,這算什麼?

伴隨著袁紹吩咐開席,一時間,笙樂齊鳴,絲竹入耳,更有美麗的舞記獻上歌舞,席上的文武幕僚,高談闊論,把盞言歡,開懷暢飲,一個個喝的不亦樂乎。

袁熙枯然無味的坐在張紘身邊一個人獨飲,袁熙夾了點菜,喝了幾口酒,便放下了筷箸,不再吃了。這個年代還沒有發酵、蒸餾的技術,喝的全都是低度的糯米酒,說是葡萄酒又有點苦,說是白酒又沒有白酒的醇烈香甜,反正讓袁熙覺得很難喝。

袁熙今天不是來喝酒的,是張紘建議袁熙來為了結識幾個有本事的人,二來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這樣枯坐下去,有何意義?琢磨了片刻,袁熙想到了一個出風頭的辦法。

“父親大人,今天是您大勝之日,孩兒孑然一身,沒錢給你置辦賀禮,心中甚是惶恐不安。席間諸位將軍大人喝的甚是痛快,孩兒想即興做歌詞一首,為父親大人賀壽,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袁熙整理了衣衫,走到筵席中央,向著正在和淳于瓊說話的袁紹躬身施了一禮道。

“嗯,這個好,顯思他們幾個舞刀弄槍的我見慣了,倒是沒見過主公你的兒子唱歌做賦的,這個好”

袁熙的話音剛落,淳于瓊便藉著酒勁拍掌起鬨。這是淳于瓊藉機給袁熙創造機會。

袁紹一想也是,袁譚整天艹練兵馬,袁尚驕橫紈絝,練習武藝,還真沒有一個能寫詩做賦的,世人都誇曹艹父子能文能武,甚至誇他才九歲左右的兒子“曹丕”是個神童,我們老袁家名門貴胄,四世三公,怎麼也得比曹阿瞞兒子強不是,也算不辱沒了我這個父親的威名!

“好,今天是我軍勝利大宴,我心裡高興。顯奕既然請纓助興,你便賦歌一首,倘若做得好,為父有賞!”

“多謝父親大人。”

袁熙唱了聲諾,深呼吸了一口,準備開始“剽竊”。

沒錯,就是剽竊。這年頭,穿越到古代,你要是不盜幾首名人的作品,都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是穿越者。袁熙決定寫別人的詞,讓別人無詞可寫。

可是剽竊誰的哪?這個年代還不太流行唐詩宋詞,袁熙決定盜用曹艹的大作《短歌行》,記憶中曹艹是在赤壁之戰的時候作的這首名作,此刻袁氏集團還沒有覆滅,顯然這首詞還沒有問世。

學著古人唱詞說賦的模樣,袁熙在筵席中央邁著方步,慨然高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曰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闊談讌,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好……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神作啊,神作,公子大才,琳佩服之至,佩服之至啊!”

袁熙的歌聲剛剛落下,便有一人激動的站了起來大聲喝彩,正是主薄陳琳。

在陳琳的帶動下,滿堂一片喝彩之聲,一個個大呼小叫:才子啊,神作,想不到主公家裡竟然還有這麼一位文采斐然的公子,真是讓人出乎意料啊。

這一刻,袁熙的心裡很爽,即便他曹孟德雄才大略,能上馬橫槊,下馬賦詞,也斷不會料到一個來自兩千年後的靈魂,今天正拿著它的大作,在他對頭的筵席上把他比的一文不值。

後來,這首詞賦傳到許昌,傳到曹艹的耳朵裡,他甚是喜愛,對作詞的人佩服不已,當聽說作者竟然是袁紹的兒子之時,驚訝的下顎差點脫了臼。

“袁本初竟有個好兒子啊,才華四射,文采橫溢,吾兒子桓不如也!”

只是,在佩服的同時,曹艹又隱約覺得有些對勁的地方,可是那裡不妥,又說不出來,讓他好生納悶。當然,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雖然郭圖、辛評此刻對袁熙充滿了敵意,但也不得不承認,單單從文學造詣這方面來講,這首詞賦在這個年代堪稱翹楚。在佩服的時候,二人心裡又隱隱升起擔憂,看來是大公子以後的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

“周公吐輔,天下歸心……哈哈……好,好啊,這句我喜歡!”

袁紹大喜不已,高興的站了起來,端著酒杯不停的叨唸這句,彷彿把自己當成了聖人周公一般。“為父說過,倘若你作的好,為父有賞!今曰顯奕為我爭了光,我便給你一營兵士武器盔甲,不知熙兒意下如何?”

“多謝父親,孩兒一定鞠躬盡瘁,不辱使命。”袁熙跪倒拜謝,然後興奮的回到了張紘身邊跪坐。

看到袁紹夫妻說完了悄悄話,坐在下面的許攸自己作為袁紹的老朋友,也該起來說幾句了,便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周公吐輔,天下歸心。顯奕說的太好了,攸敬主公一杯,將來的天下必然是主公你的。主公威震四海,天下歸心。那公孫瓚都尉是個悍將,時常搔擾邊境。這不,到了主公的壽辰,也乖乖的獻出了腦袋,全靠主公威名保佑,邊關百姓才得以安享太平……”

“哈哈……許子遠你簡直是在這裡糊弄主公,殺公孫部將,是因為他在青銅峽的峽谷裡面迷了路,中了我的埋伏,被亂箭射殺的,和主公有什麼關係……”

麴義顯然喝的有些大了,一手捏著酒杯,一手提著一塊雞腿,哈哈大笑著打斷了許攸的話。

袁紹也知道許攸說的是奉承話,不過,聽著舒坦,正要謙虛幾句,冷不防突然從麴義嘴裡蹦出了這麼一句話,不由得臉色驟變。

麴義雖然是個武將,平素驕狂自大,目中無人,但到底不是個莽夫,一看袁紹臉色勃然而變,就意識到自己話說錯了,急忙放下酒杯和食物,請罪道:“主公息怒,義酒後胡言亂語,主公少罪。殺公孫部將,全是託了主公的洪福。”

袁紹哼了一聲:“射殺公孫部將都是你麴將軍的功勞,與我何干!”

看到袁紹不滿,在座的眾人一起起身奉承道:“主公息怒,雖然仗是麴將軍打的,但還是靠了主公你在背後運籌帷幄,所以公孫部將才會授首。”

袁紹不再說什麼,揮手示意繼續喝酒,但心裡卻是悶悶不樂,準備再喝幾杯,就勒令散席。

界橋大戰後一個月,公孫瓚又派遣軍隊進攻袁紹軍,到達龍湊,被鞠義等擊敗。於是公孫瓚退回幽州。

袁紹也開始治理冀州諸多政務,有了沮授、田豐等內政人才的協助冀州也迅速地安定下來,一切大小軍政事物井井有條。

袁紹大肆封賞了上次大戰中的眾將領謀士,除了財帛還分了田產。

袁熙一營表現出眾得到了袁紹的嘉許,在袁熙的周旋下,所部也追加配備了一些精良的鎧甲兵器和軍馬。

劉氏、袁譚、袁尚也被袁紹從兗州劉岱處接來了冀州。

“三弟。”袁熙興奮的上前,抓住袁尚的雙臂,接著狠狠的給他一個熊抱,大笑道:“幾月不見可想死我了,近來還好吧?”

“二哥你回來就好,再不回家母親可要罵你不孝了,呵呵。”袁尚拍拍袁熙的肩膀,與幾月前相比,現在的袁熙顯得更加成熟,身上的脂粉氣基本上也去的乾乾淨淨。

而大哥袁譚長得虎背熊腰,異常高大,雖然也是一表人才,但在袁紹三個兒子裡,卻是長得最差的一個。

加之他不善迎合,雖是長子卻不是很得袁紹以及母親喜歡。

袁家三子當中,袁尚和袁熙相處的還算不錯,當然表面上確實如此,,但與大哥袁譚的關係可以說是不太和諧。袁紹越是看重袁熙越是寵愛袁尚,袁譚就越是反感袁熙袁尚兄弟。

袁熙雖然也不喜歡袁譚,可明面關係還勉強說得過去。

“因為一點事情耽誤了,這不是年前趕回來了嗎?”袁熙笑道:“給大哥介紹一下,這是我夫人。”

“夫人?”袁譚頷首笑道:“好你個袁熙,人人都說你風流,我還不信,沒想到這次一回來就帶來個弟妹回來。”

袁熙乾笑道:“我這哪是風流,我這是真心喜歡人家。大哥你和三弟一個喜歡領兵打仗,一個喜歡從政當官,我啊,呵呵,喜歡花花世界,佳麗美人,只願大哥到時候執掌袁家的時候,多送幾個美人給我就行。”

“你啊,”袁譚搖搖頭,對於袁熙的示弱,以及如此做派也算受用,和父親袁紹一樣順毛驢。

“無垢你下來,見過大哥。”袁熙開啟馬車布簾,對著裡面喚了一聲。

等到高月從馬車裡下來後,袁譚立馬就呆住了,目光呆滯的看著高月。

“咳咳,”袁熙咳嗽兩聲,袁譚馬上驚醒,轉頭對著袁熙道:“二弟,你怎麼把高家小姐給帶回來了,你讓她家人知道怎麼辦?”

袁熙對於這個粗頭粗腦的大哥很沒有辦法,靠近兩步,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才打消他的疑惑。

“無垢,這位是我大哥袁譚,無垢都叫大哥就行。”袁熙給高月介紹道。

“無垢,拜見大哥。”高月連忙行了一禮,對於袁熙她都能做到不拘禮節的,但是對待他的親人,高月不敢掉以輕心的。怕被看輕同時袁熙也被看輕。

“呵呵,好,好,以後都是一家人,來咱們一起進去。”袁譚馬上把三人往裡引去,讓丫鬟在前面帶路。

見她們現行進了府門,這才回頭低聲道:“二弟,好本事啊,連高郎中女兒都能給哄來咱們河北。大哥服你。”袁譚的話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慚愧,慚愧,呵呵。”袁熙糊弄著,拉著高月的手臂,就往裡走。你要是知道弘農王妃也被你弟弟搶來了會剛加驚訝吧。

袁家大廳內,袁紹的幾位夫人都端坐在一側,坐在大廳正中央的正是袁紹的正房劉夫人,也就是袁家主母。

“母親,”袁熙來到門口,大踏步而入,匆匆來到劉夫人的身前,深深一拜道:“顯奕來遲了,還望母親見諒。”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劉夫人拉著他的手臂,高興道:“我兒你再不回來,為娘可就要派人去尋你了。你父親整年不回來,你要是再不回,這年過的也就太無味了。”

劉夫人作為袁紹最寵愛的正房,不是沒有原因的,除了自己的手段外,姿容也是上等。雖然也有呂后一樣的善妒和很辣,但是對自己的孩子還是很疼愛的。

一襲大紅絲質緊身棉裙,襯托出妖嬈身段,面似芙蓉,眉如柳,眉眼雖然滿滿的都是慈祥,卻偏偏長了對桃花眼;肌膚如雪,一頭黑髮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滿頭的珠釵在冬日的陽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淡紅的嘴唇微微上揚,漾起一絲和藹的微笑,當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貴婦人。

“兒這次回來近期就不打算再出徵了,”袁熙抬起頭笑道:“對了,這次兒回來還給您帶回了一位兒媳,還望母親不要怪顯奕擅做主張。”

劉夫人拍著他的手背笑道:“你大哥和你三弟早早就有了妻妾,只有你一直單著,我願不得你早些帶自個喜歡的女子回來,又怎麼會怪你。趕快讓她進來,讓孃親看看。”

袁熙拜了一拜,起身往外走去。

今天的陽光尤其耀眼,袁熙回身往外面走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起,腦中也是絲絲恍惚。

出現的記憶當中,自己的母親最喜歡三弟袁尚,這沒有任何差錯,但是對於自己也不是太過厚此薄彼,不過母親還是很器重這個文武雙全的兒子的。帶著溫婉大方的高月走進大廳時,袁熙能明確的感受到眾人的驚歎。

“你,你莫不是高郎中的女兒,無垢姑娘?”首先緩過神來的劉夫人,忙站了起來,對著緊緊跟在袁熙後面的高月問道。

“回稟孃親,兒媳正是無垢。”高月微微一笑,沒有任何的尷尬,顯得落落大方至極。

劉夫人有那麼一瞬間愕然,但是很好的掩蓋住了,旋而大喜,面露笑容道:“我兒真是好本事,居然連無垢這般奇女子都能帶回家,好福氣好福氣,此乃我袁家之福啊。”

高月緊繃的身子,終於緩了下來,瞥了眼一側的袁熙,鳳眼裡笑意藏也藏不住。

之前袁熙執意要娶高月,她就微微不滿,只是袁熙一直沒有帶高月上門來,她也就沒多說什麼,不然做她袁家次子正房,她是絕不願意的。

當然事已至此劉夫人也不會掃了兒子興致。於是說道,“高郎中還好吧,無垢”

“回稟母親,父親一切安好。”高月盈盈一拜,好似沒有察覺到劉夫人的異樣。

不過話說回來,除了感到眼前的美豔夫人,對自己的態度前後變化後,高月也的確感受不到之前劉夫人對她的怨念。

開宴前,由於袁熙剛剛從外地回來,故此坐在母親的右側。高月坐在劉夫人的左側,其它人隨便散座。

宴間,袁熙也有些尷尬,因為母親和高月說不上十句話。

這樣下去,就算是溫婉大方的高月,心裡也肯定會存芥蒂,不過高月已經明確了自己的位置,自然不會在這上面討些其它便宜,時不時的把話題扯到袁熙身上,述說她在洛陽的善舉和美名。

幾番下來劉夫人還真對高月改觀不少,說的話也多了起來。

袁熙鬆了一口氣,暗暗給高月叫好,果然有長孫皇后之風啊。

別看他吊兒郎當的,但是在母親面前,他還真不敢放肆。劉夫人的威儀和手段,可不是她平日裡的慈祥能表達出來的。

吃飯完,坐著馬車帶著兩女往回走,袁熙徹底鬆了口氣。這飯吃的可真夠難受的。

高月不知道她在母親眼中的地位,袁熙可是清清楚楚的,今天能做到這樣,其實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相當於初步認可高月的地位了。

“委屈你了。”袁熙滿懷歉意的抓住高月的玉手。

高月本來在袁熙的哄說下已經泫然欲泣了,現在聽到袁熙的安慰聲音,頓時淚珠再也止不住,猛地撲進他的懷抱,輕泣道:“袁顯奕,我哪裡做錯了?為什麼母親會討厭我?”

“這?”袁熙一臉歉然,抱著她拍拍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別怕,以後大不了少和她見面就好,我母親這人,我看著都怕,更何況是你,你沒看到她平日裡怎麼對待大嫂的。而且母親這也算是認可無垢了,畢竟我母親可是善妒比自己優秀美麗的女孩的。和高祖呂后有一拼。”

所以袁熙說今天母親待高月還算不錯,真的沒有說假話。

有比較就有安慰,果然高月到底是少女心性,在他懷裡撲閃著大眼睛道:“母親真的不待見大嫂嗎?”

“我騙你有什麼好處?”袁熙信誓旦旦道。

袁熙不願在家聽母親劉鈺的嘮叨,所以很多時候不在州牧府,而是到軍營練兵,或帶著許褚逛鄴城。

他也讓老師張紘派出了些暗衛去關中聯絡祝奧,加上袁紹與諸大臣間的一些聯絡,他陸陸續續得到了一些長安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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