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啟航歌友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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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18:00。

天空是金紅色。落日殘陽將雲層勾勒出一道道金邊，秦海市半山廣場周圍人滿為患。不少少男少女拿著熒光棒，興高采烈地衝進了商場。

李楚涵站在頂端的化妝室內，從這裡可以俯瞰下方的演出場所。

頂樓放上了七百個座椅，燈光很簡陋，只有前方一個舞臺。看起來就像小時候學校的禮堂講臺一樣。

“和你的演唱會比，肯定差得遠。”趙梓駱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但沒有誰一開始就能站在舞臺中央。”

李楚涵輕聲道：“我知道。”

“這是我的重新起航，我是新人李楚涵，而不是昔日的小天后。”

“能有一個獨屬於我的舞臺，能有幾百人聽我唱歌，我已經很滿足了。”

陸陸續續的，已經有不少人到場。他們興奮地討論著，屬於李楚涵的燈牌一盞盞亮了起來。

半山商場的樓頂不小，容納數百人並不困難，不久後，五顏六色的燈牌已經匯聚成光芒的海洋，落在李楚涵眼中，流光溢彩。

“謝謝你。”她背對著趙梓駱，聲音無比柔和：“沒有你，我下不了重新啟航的決心。”

趙梓駱笑道：“不怕嗎？如果重新出道，你就要面對姜璇了。”

“現在距離她發行新歌，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了。”

李楚涵推開窗戶，夜風吹進來，青絲飄散。

好像有歌迷看到了她，立刻興奮地大喊她的名字，拼命搖晃著燈牌。

開始還是一個人，但很快，變成了幾十人，上百人的呼喊。

“涵姐！別走！”“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我們會一直陪著你！”

李楚涵微笑著擺了擺手。

她撩動耳發，輕柔但堅定：“這一次，我不會再逃避了。”

我要告訴世界，那些無法打倒我的，只會讓我更強大！

“那就去吧。”趙梓駱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訴他們，你回來了。”

李楚涵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朝著階梯走去。

………………

七點，天擦黑。

就在下方已經人群彙集的時候，所有等忽然暗了下去。

人群有默契地安靜了下來。只是熒光棒有節奏地揮舞。

舞臺的大熒幕上，開始播放著李楚涵進入娛樂圈以來的所有畫面。隨著卡一聲，一道白光打在了舞臺中央。

穿著黑色亮片連衣裙的李楚涵拿著話筒，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隨著音樂輕輕吟唱。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順著自己漂流的痕跡……”

“邁出車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猶豫。”

“不禁笑這近鄉情怯仍無可避免，而長野的天，依舊那麼暖，風吹起了從前。”

全場揮舞的熒光棒都停了一瞬。

安晴坐在臺下，愕然地看著舞臺。

不……不僅是她，現在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舞臺。

不是“星辰？”

那可是涵姐的代表曲，出道曲，成名曲！

“這是什麼歌？”安晴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說道：“以前從沒聽涵姐唱過，但是……”

好聽！

這兩個字，瞬間充斥所有人心頭！

那如詩句一般的喃喃敘語，輕而易舉地引動了所有人的耳朵。彷彿看到惡評纏身的李楚涵收拾行李，關上房門，隨著火車漸行漸遠。

把自己的過往，自己的榮耀，還有自己的惡評全都鎖在了房內。

孤身出發。

“可是……涵姐不是說啟航嗎？”安晴抿著嘴唇輕聲道：“怎麼像是在告別？”

議論聲此起彼伏，但很快就被超高質量的樂曲壓了下去。

“從前初識這世間，萬般流連，看著天邊似在眼前。”

“也甘願赴湯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過這世間，萬般流連，翻過歲月不同側臉，措不及防闖入你的笑顏——！”

那些如詩的敘語漸漸低沉，取而代之的，是感情上剋制而激烈的爆發！

“我曾——難自拔於世界之大，也沉溺於其中夢話。”

“不得真假，不做掙扎，不懼笑話！”

“我曾將青春翻湧成它，也曾指尖彈出盛夏——！”

“心之所動，且就隨緣去吧。”

“逆著光行走，任風吹雨打。”

走心的歌詞，入心的演唱，明明是近乎清唱，那淺淺吟哦之下的熾熱感情，卻好似熔岩崩騰，衝得所有人全身發燙！

太抓耳了！

而正因為如此，正因為這毫無掩飾，字字走心的演唱，讓歌詞中那淡淡的惋惜之意是如此清晰。不知道是誰率先喊了出來：“不要走！！”

這一聲就像傳染病一樣，迅速瀰漫了整個現場。

“別走！！”安晴也情不自禁地喊道：“我們相信你！”

“是啊！報紙都刊登了！是你母親先拋棄你的！但總有人當看不到！”“我們沒有拋棄你！別走！”

挽留的聲音匯聚成河，凝練成海，燈牌拼命搖晃，就在這時，第二段音樂響起。

各種伴奏加入，情緒烘托越發濃烈，就好似萬紫千紅的花田中，一條清澈的溪流流出。

溪流之中，醞釀著濃稠的依戀，盪漾著迷人心脾的不捨。

李楚涵微笑著招了招手：“短短的路走走停停，也有了幾分的距離。”

“不知撫摸的是故事，還是段心情。”

“也許期待的不過是，與時間為敵……”

歌聲是情緒的表達。

整個歌友會到現在，歌手和觀眾沒有一絲交集。但偏偏這股無聲的表達，透過歌曲的一字一句，傳達到了每個人的心中。

如果說第一段是不捨，是留戀。

那第二段表達的就是豁達，是釋然。

是放手離開之後的萬念通達。

是收拾心情之後的重新啟航！

如痴如醉。

臺下的所有粉絲，在歌聲響起的剎那再次安靜，儘管他們此刻心中有無數情緒想要表達，但更不想錯過眼前這首好歌！

“晚風吹起你鬢間的白髮，撫平回憶留下的疤……你的眼中，明暗交雜，一笑生花。”

和在錄音室第一次錄的時候不同。

這一次，李楚涵眼中微微閃動著淚光，卻是微笑著唱到這裡的。

好像在說：來吧，沒什麼大不了。

過去的始終會過去，而我，不會妥協。

“我仍——感嘆於世界之大！”

“也沉醉於兒時情話，不剩真假，不做掙扎，無謂笑話！”

“我終將青春還給了她，連同指尖彈出的盛夏。”

“心之所動，就隨風去吧。”

她頓了頓，看向所有粉絲，聲音無比溫柔。

若春江月夜，似桃李蹁躚。

“以愛之名，你還願意嗎？”

你們，還願意愛我嗎？

還願意像當初那樣相信我嗎？

還希望……作我啟航的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