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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應話音未落,突然只見海面在激盪的劍意下裂開,滔天死氣撲面而來,一口殘缺巨劍從天而降, 休的一聲,豎在許應前方的海面上!

殘劍斷長空,死意塞四野。

此劍屹立,聳於天地間,高及蒼穹,見日月之小;低垂海面,映四極寥寂。

此刻, 鴉雀無聲, 便是風波也平息了, 只剩下那激盪的死意在天地間蔓延。

此劍誅仙,誅盡天下之仙,斷一切大道!

許應嘆了口氣,誅仙劍本不應該來的,若是誅仙劍不來,他還可以借曜羅的力量,使自己再進一步。

但曜羅偏偏是誅仙劍的仇家,又煉的是誅仙劍的劍道,殺氣盈天,驚動了這口殘劍。再加上他的大羅伏天劍,是用誅仙劍的殘片所煉,雙重大仇。

曜羅至尊也不由得臉色微變,誅仙殘劍突然出現,是他所不曾料到的, 此劍當年的兇威,他至今歷歷在目。

遠處的東石先生看到這口殘劍, 不由面色如土,便欲轉身離去。然而等到他轉過身來, 便看到十廢天君柳貫一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東石,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膽小。”

柳貫一澹澹道,“難道你連這場戰鬥也不敢看了?十二妙中位列第七的東石,堂堂的義軍領袖,何至於如此謹小慎微?”

東石先生見是他,舒了口氣,笑道:“我若非如此小心,豈能活到現在?柳貫一,你不是我的對手,速去!”

柳貫一道:“我殺了九宮道君,將他的腦袋獻祭在帝青玄的靈棺前。”

東石先生臉色頓變。

當年帝青玄死後,各方勢力角逐,都想成為新一任仙帝,打得不可開交,大有天下再亂的趨勢。

當此之時,聖尊元煜敗君無道,鎮壓放逐其他四尊九妙,他被聖尊壓在仙界的道海海底。

唯獨留下九宮、太元和羅聖人三人。這三人早就投靠聖尊, 成為其羽翼, 因此他們得以多修煉六十萬年。

九宮、太元和羅聖人當年在十二妙中排在最末, 實力遠不如他。但六十萬年的修行,他們早已今非昔比。

東石先生知道,自己的修為實力已經遠遠比不上九宮、太元等人,因此他看到許應格殺排名第四的羅浮道主時,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便飛速離去。

此刻,柳貫一竟然說,自己擊殺了九宮道君,讓他頓時失去了與柳貫一決戰的勇氣。

柳貫一併未動手,而是靜靜地看著許應與曜羅一戰。

即便如此,東石先生也不敢離開。

——六尊十二妙雖然都是那時的義軍領袖,但不是每個人都有著一往直前的勇氣和勇力。

突然,誅仙殘劍飛速縮小,變成長短丈餘的大劍,還是沒有劍柄,殘缺著劍身,飄浮在許應面前,示意他祭起自己。

“不要。”許應哼了一聲。

誅仙殘劍往他身邊靠了靠,許應搖頭道:“劍哥,這次我想自己打。”

誅仙殘劍又蹭了蹭,許應無奈道:“好吧好吧,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誅仙殘劍興奮莫名,劍鳴清越。

許應調運七大洞淵,頓時法力蒼莽,浩浩蕩蕩,湧入誅仙殘劍之中,將此劍祭起。

誅仙殘劍的威力頓時節節暴漲,許應正打算御劍,忽然誅仙殘劍那浩瀚深邃的劍意殺意衝擊過來,充斥他的識海。

“又是這樣!”

許應索性放鬆,任由它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心道,“以前也是這樣,明明是來助我,卻不讓我耍,反而耍我。”

他倒是可以掌控肉身,但自己掌控肉身,肯定沒有誅仙殘劍掌控肉身方便。畢竟,許應的劍道來自誅仙殘劍,對於劍道的運用,他肯定不及誅仙殘劍。

此刻的他就是個持劍人,但是真正御劍與曜羅拼殺的,卻是誅仙殘劍自身。

“我大約就是給它提供能量的。”許應心道。

他剛想到這裡,便見無上劍意爆發,自己祭劍,霎時間,四周天海悉數湮滅,恐怖無比的滅絕劍意直奔曜羅而去!

如此可怕的劍意,即便是許應都被嚇了一跳。

換作是他,肯定施展不出此等滅世級的劍道神通!

他所施展的,必然是自己基於誅仙殘劍的領悟,並非殘劍真正的主人所參悟的神通。

“誅仙劍的主人到底是誰?碧遊宮,又是誰的居所?”

許應心中突然生出莫大的好奇,對於這樣一口懸於天地間的至寶,居然沒有一個人對他動貪念,任由此劍孤零零的懸在那裡。

而且更為古怪的是,無論是紫微後主、太清道人等人,也從未提起過誅仙劍的主人,好像這個人從未存在過。

他的名諱,也不曾見於史書和傳說。

就算是帝青玄,儘管被人刻意抹去,但還是留下了許多關於他的記載。

然而關於誅仙劍主人的一切,卻被抹得乾乾淨淨。

“這位誅仙劍主人,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其修為實力不知到了哪一步。不過我可以從誅仙劍全部威力,來推測此人的實力!”許應心道。

他的對面,曜羅至尊感受到近乎碾壓般的劍道,向自己壓來,不由得憤然嘶吼,催動將少昊洞淵,將自己修為實力提升到極致!

大羅伏天劍在他的祭煉下,變得更加璀璨,光芒四射,他的殺氣也愈發張狂,恐怖,有一種滅殺一切的氣概!

但他知道,自己在劍道上已經輸了。

他的劍術劍道,天下第一,無有能超越他的,即便是剛才的許應也不成。許應將劍道融入到武道之中,以劍指為劍,誅仙指的確霸道無比,但與他的伏天劍碰撞,還是遜色一籌。

顯然,許應在武道上浸淫太多,對劍道的參悟不足,導致誅仙指被他破去。

然而許應祭起誅仙劍向他攻來時,他便感受到了差距。

六十萬年了,他被聖尊鎮壓六十萬年了。聖尊可以鎮壓他的修為,可以鎮壓他的元神、道景,但鎮壓不了他的意志,囚禁不了他對劍道的執著追求。

他這些年被囚禁在仙界的邊陲大漠之中,他的思想依舊在不斷運轉,不斷演練各種武道招法。

他的意志如此堅韌,儘管被鎮壓,但經過六十萬年如一日的意志打磨,他的劍道漸漸達到極境。

大漠中的風捲狂沙,造成了無數仙人迷失在大漠中,沙漠龍捲,造成不知多少人死亡在沙漠中。

那些,都是他的意識在演練劍道。

他儘管調動不了任何法力,但僅憑劍道思維,便已經可以在沙漠中製造異象,讓仙界的邊陲大漠,成為人人聞之色變的禁區。

他如此努力修行,竟然還是比不上許應!

“我被一個小輩超越了?不可能!”

他怒髮衝冠,伏天劍在他手中迸發出從未有過的威能,滔滔殺氣更勝從前!

“叮叮叮叮叮!”

伏天劍與誅仙劍遭遇,頓時一連串脆響傳來,誅仙劍原本是對什麼都不管不問,一劍噼之。對帝君的紫幽冥刀是如此,對太上洞淵的道樹森林也是如此。

不過這次,這口殘劍便像是變了性子,沒有直接暴力噼砍,而是施展招法,與曜羅至尊對拼劍道劍招!

在外人看來,便是許應隨劍而舞,施展出精妙絕倫的劍道神通,摧枯拉朽般破去曜羅的一切招法。

即便是曜羅至尊,也是這麼以為。

但許應卻清楚,自己只是個提供法力的工具。

好在誅仙殘劍並沒有太過分,各種劍道神通流轉,都清晰的印在他的識海中,方便許應在無聊之餘打發時間。

許應聚精會神,一邊觀看誅仙殘劍施展這些招法,一邊對照識海中的招法,兩兩印證,只覺妙不可言。

“劍哥還是有人品的。”他心中暗道。

下一刻,伏天劍的所有招法悉數被破去,曜羅飛身後退,抬手抓住倒飛而來的伏天劍,被震得身軀顫抖,立刻換了一隻手,再度祭劍,催動伏天劍,變化出更多的劍道神通!

他的伏天劍以一化萬,忽而又萬化為一,時而劍勢如長龍自太古而來,猙獰兇惡,時而似巍峨群山,從天而降!

但任何變化,始終被“許應”祭劍,破得一乾二淨!

他怒吼連連,將自己壓箱底的劍道神通也施展出來,稱作羅天十破,破軍、破殺、破陣、破道、破神等,共有十招。

但是他每施展一招,便被破去一招,身上便中了一劍。

十招過去,十招盡破,曜羅身前身後也被刺了十個血洞!

遠處,魚機道人、韋序等人看得目眩神搖,許應此時所展示的劍道神通,即便是他們也看得目眩神迷,歎為觀止。

竹嬋嬋喃喃道:“阿應的劍道,竟然這麼厲害……”

即便是韋序,欽佩之情也油然而生:“許道祖的劍道成就,只怕已經超越至尊,晉升傳說中的不朽了吧?”

曜羅至尊被一劍削去頭髮,頓時頭皮血流,只見許應祭劍,一劍又一劍刺來,他奮力抵擋,卻抵擋不住。

許應動用的是他的羅天十破,確切的應該說是羅天十破後面的神通,他未曾演化出來的神通。

他自以為將劍道演化到羅天十破的程度,便已經是極限,不可能有比之更加完美更加強大的神通。

但是許應卻不僅破了他的羅天十破,甚至還當著他的面,將羅天十破的後續神通施展出來!

一招,兩招,三招,四招……

許應在羅天十破的基礎上,使出十四招後續神通,將他刺穿十四個血洞。許應的每一招,都可以殺掉他,取他性命,但始終沒有。

只是,這十四劍,徹底擊垮了曜羅的意志。

那不可一世的劍道意志,瞬間崩塌,化作一股悲傷的洪流,將他淹沒。

“我的劍道,敗了……”

曜羅至尊手中的大羅伏天劍突然嘩啦一聲破碎,這件至尊法寶彷彿伴隨著他的道心破碎而破碎,化作點點星芒,墜入大海。

誅仙殘劍很是興奮,突然再起一劍,這一劍下,竟有滅絕地仙界之勢,大有將地仙界湮滅,萬物永珍,皆歸混沌,再開天地,重演洪荒的架勢!

此劍一出,天海蒸發,星空崩塌,似有無量時空要向劍勢下跌落、湮滅!

別說曜羅至尊被嚇得肝膽俱裂,即便是遠處的魚機、韋序、東石、柳貫一等人,也被嚇得魂不守舍,許應作為事主,也嚇得險些魂飛魄散。

突然,那滅世一劍威力收攏,適才滅世的恐怖景象也頓時消失。

天海已經飄浮起來,升起萬丈高,此刻海面墜落,星空也被拉近很多,星象紊亂不堪。

曜羅至尊雙目無神,空空洞洞,若是許應一開始便施展出這滅世一劍,他早就灰飛煙滅了。

誅仙殘劍收攏劍勢,得意洋洋,飛臨曜羅至尊面前,輕輕拍了拍他光禿禿的腦門,似乎在無聲的教育他。

曜羅至尊掩面大哭,轉身奔去,哈哈笑道:“敗了,我徹底敗了!一敗塗地!”

他放聲大笑,笑聲如哭,悽慘無比。

柳貫一目光閃動,飛身而去,追蹤曜羅至尊。

那曜羅至尊瘋瘋癲癲,見到他追來,也不躲不閃,竟是已經忍不出他來。

“一位至尊,竟然被許應嚇瘋了?”

柳貫一駭然,低聲道,“直面許應的劍道神通,該是何等可怕?不知道我得到的遠祖碎片,是否還能換得他的復生妙法?”

誅仙殘劍教訓了“小兄弟”,便欲飛去,迴歸祖庭荒原,許應連忙喚住它,道:“劍……劍爺留步!”

誅仙殘劍停下,許應小心翼翼的賠笑道:“劍爺,再過月餘時間,便是小弟與明尊對決之時,那時我與他在天淵決戰。不知劍爺是否有空?”

誅仙殘劍圍繞他飛了兩週,似乎在思考他的用意,忽然架在許應的脖子上,緩緩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許應不敢動彈,笑道:“我要親自動手殺他,不用你幫忙。我只是想請劍爺為我坐鎮,不要讓任何人干擾我與他的決戰。”

誅仙殘劍上下晃了晃,彷彿在點頭,隨即破空而去。

許應舒了口氣,心中發狠道:“這次誰再敢插手干預我殺明尊,我家劍哥……劍爺就割了誰的腦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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