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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聖超知曉了對方是個女子,震驚之餘退後幾步。黑麵女子被一個男人抓到胸部也是氣憤,內力外洩,古聖超感到五魂陣震盪開來,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推開。女子居然破了古聖超的五魂陣,她揮彎刀斬向古聖超胳膊,他疾退躲開,握了剩餘那柄彎刀護在皇帝身邊。

古聖超驚駭不已,五魂陣被破,和他知曉對方是女子後鬆懈有關,但是女子實力強悍也不容小覷。

湖面上突然響起一聲長嘯,聲音響徹雲霄,震得眾人耳孔嗡嗡作響。

古聖超抬頭望去,一艘走舸飛快駛來。走舸狹長,兩邊眾多的船槳從棹孔探出划動水面,遠遠望去如同一隻巨大的蜈蚣在湖面遊弋。走舸上有女牆,並無士兵把手,上面只站立一人。此人衣袍飄飄,在高速前行且晃動的走舸上穩如泰山,好似仙人下凡。

“呂前輩!”古聖超看得真切,正是呂川,他朝呂川揮手高聲喊道:“我在這裡。”

走舸像是鷗鳥貼著湖面飛翔,轉眼間就來到樓船下面,呂川抬起雙臂道:“帶了皇帝下來,我接你們走。”

古聖超回頭,御林軍見識到他的厲害,哪敢靠近都遠遠躲開,黑麵女子對他也是忌憚萬分,警惕地立在一旁。

“給你。”古聖超手裡的彎刀朝黑麵女子破洞而出的那個大窟窿擲過去,他趁機抱起皇帝幾步來到女兒牆邊,看準走舸將要到達的位置縱身跳了下去。

黑麵女子飛身而上就要跟著追過去,她看到呂川時頓時一凜,呂川飄然的樣子雖然儒雅,但是釋放出的威壓讓女子心生膽寒不敢跳下。她怨恨地瞪了呂川一眼,從大窟窿躍下尋找另一柄彎刀。

樓船共有五層,加上船舷將近有七、八層高,從這麼高的地方躍下,皇帝早嚇得三魂七魄都飛到九霄雲外,和死去別無二致。古聖超緊盯著下面,快要落到走舸上,他剛要提氣緩衝下落的力道,呂川已經使內力推出,兩人像是被人輕輕抱了上去,穩穩站立。

呂川又是一聲長嘯,走舸內的棹夫得到命令拼命划槳,走舸載著三人朝岸邊掠過去。

樓船上的溫哲此時傻眼,他之所以能權傾天下在朝堂中說一不二,完全就是挾持了皇帝,以天子名義號令三軍。如今皇帝不在掌心控制,他當然膽寒。溫哲朝著走舸遠去的方向發了瘋地命令道:“給我射,攔下他們。”

皇帝是九五之尊,哪敢傷害。御林軍迫於溫哲淫威,只得象徵性的胡亂射出幾箭,就是忠心與他的拼命引弓射去,距離太遠也是半途而廢,根本就夠不著。

皇子篳呈大喜過望,揮手下令:“放火。”

頃刻間,裝有油脂的大小瓦罐雨點般投了上去,落到樓船的各個角落,緊接著火箭和火弩也射去,樓船瞬間陷入一片火海。圍在四周的艨艟情知大勢已去,紛紛向遠處劃去,各自逃命去了。

溫哲和皇后、太子眾人在船上驚慌失措,無助地來回奔跑,見火勢蔓延在船上絕無生存希望,都咬牙跳入湖中。溫哲雖然是太監身有殘疾,畢竟是男人,一躍而下正好跳到湖裡。皇后娘娘體弱,樓上的女兒牆又是從下而上每一層依次向裡靠攏,她抱了太子跳下正好摔在底層船舷上,腦袋磕在堅硬木頭上登時腦漿崩裂,懷裡的太子也扔出去沉入湖中。

“殿下,要救嗎?”範離信望著眼前慘狀,詢問九皇子。

皇子篳呈低頭沉思不語,片刻後昂首道:“要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篳呈的仁義,但是不要讓任何人活著上來。”

範離信立即明白皇子篳呈的心意,他站在船頭放聲高呼:“快救人,快救人。”說罷他拿起一柄長槍朝水下扎去,幾人扒了船舷敢想喘口氣,便被刺下水中。更多的人學著範離信的樣子,一邊高呼“救人”,一邊用長槍朝水裡猛刺,鮮血染紅了半個湖面。

良久,湖中再無一人活著露出水面,曾經高大奢華的樓船隻剩才些殘破的木片在湖面浮沉。眾人清點戰場,確認溫哲和太子都已喪命,皇子篳呈這才凱旋而歸,帶領眾人返回岸上。

皇帝早被呂川和古聖超帶到岸上,在準備好的龍椅上坐下,呂二哥率領了一支隊伍團團圍住保護皇帝的完全。

皇子篳呈上岸後徑直來到皇帝身前,雙膝跪地拜倒:“父皇恕罪,兒臣救駕來遲。”

皇帝嘴唇哆嗦著,勉強抬起手問道:“太子年幼,他人呢?”

“回父皇,太子自己跳入水中,沒有搶救過來死了。”皇子篳呈回答乾脆利落。

皇帝遠眺夜幕下的湖面,像是衰老了許多,千言萬語憋在心裡說不出口,最後只說了一個字:“好。”便不再說話,雙眸也變得黯淡無光。

皇子篳呈立起,詢問道:“煙花表演是不是沒有結束,繼續吧!”

不多時,一枚枚煙花升上夜空綻放,天地間映照得五彩斑斕,湖面上那一片血紅,也分外醒目。

皇帝哆哆嗦嗦已經無法邁步,也沒有力氣站起,被人架起抬進了轎子,在璀璨煙花的襯托下返回京城。皇子篳呈騎馬率領眾人隨後,以勝利者的姿態昂首闊步。

皇子篳呈一方大獲全勝,當晚,刑部大牢就牢門開啟,除了殺人放火之類的罪犯暫時關押,其餘全部釋放。無憂鏢局老東家被家人接走,自然喜不自禁,丁瑩走出牢門見到師父方星丹和呂川,當即悲傷到不能自己,跪倒在地抱住方星丹大腿痛哭流涕。古聖超僱了車輛,拉她們師徒返回客棧。

快要回到東來客棧,路邊一店鋪“香水行”的旗幟迎風飄展,旁邊還掛了一個大水壺,古聖超勒馬停下。

“怎麼了?”方星丹不安道,最近的變故讓她有些敏感,唯恐又生事端。

古聖超笑了,不好意思道:“回前輩,當下有一家香水行,要不我和呂前輩先喝茶,你陪丁瑩姑娘去裡面消遣片刻?”

“是嗎?”方星丹撩起轎簾看了看,和丁瑩先後跳下車道:“也好,你們先喝茶,我倆去去就出來。”

香水行臨街是茶室,人們喝茶聊天在此歇息,後面是浴室,提供洗浴各項服務。方星丹師徒去後面浴室洗浴,呂川和古聖超前面喝茶等候。古聖超等了片刻想起丁瑩一身衣服汙穢,已經不再適合穿著,和呂川說明情況急忙回去找柳惜眉。

柳惜眉得知情況很快打包好了一身乾淨衣物,她交給古聖超的時候面露難色:“丁瑩姑娘此番回來,你要好好開導,且不可魯莽行事。”古聖超答應著抱了衣物離開,柳惜眉卻是惴惴不安,坐在那裡心煩意亂心頭總感覺有東西壓著喘不過氣來。

古聖超返回香水行,將一身女裝遞給夥計轉交到裡面,他和呂川一壺茶剛喝完,方星丹和丁瑩洗浴完畢從裡面出來。

丁瑩盤了墜馬髻,如瀑的黑髮披在雙肩,加上素顏更顯出她獨有的清新淡雅,好似出水芙蓉一般。她自幼習武,那種刻在骨髓深處的俠者之氣,配上不加任何修飾的容顏,更加凸顯出端莊大方的典雅和矜重。她朝呂川盈盈施禮道:“多謝呂前輩救命之恩。”

呂川擺手爽聲笑道:“丫頭客氣了,我和你師父把你當成親生女兒看待,你受冤枉身陷囹圄我們沒有及時來救,當是我倆的失責,讓你受苦了。”呂川瞥了一眼古聖超,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倒是聖超從一開始就忙前忙後,為了你殫精竭慮的奔波,屬實是辛苦了。”

丁瑩望著古聖超百感交集,有無盡的話語想訴說,可是當著兩位前輩的面又不好意思開口,只得把那份欣喜藏在心頭,客氣道:“多謝古大哥了。”

古聖超尷尬地撓頭道:“要不先回客棧吧,時間還長著呢,回去咱們慢慢聊。”

方星丹想想也是,思忖一下道:“也好,要不呂大哥和聖超先回,反正客棧就在前面不遠,我和丫頭多日未見,我倆邊走邊聊好好談談心。”

“還是坐車吧,這樣更快。”古聖超沒有理解方星丹的意圖,呂川已經會意,他拍了拍古聖超肩頭:“咱倆先回吧,我累了,你先拉我回去躺一會兒。”

古聖超不明白,駕車拉了呂川回去,他去馬棚拴好馬就即刻回到客房,準備好熱茶耐心等待方星丹師徒的到來。大約等了兩刻鐘,方星丹師徒才姍姍來遲,古聖超連忙起身迎接:“回來了,快坐下喝茶。”他摸了下茶壺,便道:“水也涼了,我去重新泡茶。”

“不必,師父都跟我說了,我待會兒就走。”丁瑩冷冷道,全然沒有了在香水行時的溫存。

“什麼,你要走。”古聖超不解。

方星丹拉了呂川,兩人悄然出去,屋裡只剩下了古聖超和丁瑩。

“坐吧。”古聖超雙手扶椅子送到丁瑩身後。

丁瑩卻是狠狠推開:“少跟我獻殷勤,我可不是那種輕浮的女子,朝三暮四人盡可夫還不知羞恥。”

古聖超這才明白方星丹支開他們,便是為了更好和丁瑩談論有關柳惜眉的事情。他解釋道:“不是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我不管。”丁瑩打斷了他的辯解,氣勢洶洶道:“反正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看著辦吧。你若是捨不得那個女人,我師傅就在外面等我,我立馬和他們回去。你若是想留下我,必須讓那個女人離開,從此不再和她往來。”

“我……”古聖超無言以對。

丁瑩是他同生共死的夥伴,那種感情難以言表,是發自肺腑的關心和熱愛。柳惜眉則不同,剛開始只是同情和普通的關照,隨著兩人關係進一步緊密和昇華,對他的一往情深和眷戀,又是刻苦銘心的難捨。

古聖超在取捨間進退兩難。

丁瑩看出了他的徘徊,堅決道:“那好,我走。”她毫不遲疑轉身離開。

古聖超追了兩步又站定,追上去了又如何,真的要留下她嗎,那柳惜眉怎麼辦?丁瑩還有師父陪著,柳惜眉呢,孤苦伶仃一個弱女子,在江湖上又如何生存。他站在屋裡彷徨失錯,左右為難。

良久,古聖超還是決定先回去安頓好柳惜眉再說。他步履沉重回到客房,房間裡亮了一盞孤燈,卻不見柳惜眉的身影。

“阿眉。”古聖超輕聲叫道,沒有人應答,那個隨時會撲上來溫柔的倩影不見了蹤跡。古聖超四下尋找,床上收拾得乾乾淨淨,柳惜眉隨身帶的包裹也不翼而飛。

他惶恐起來。

桌上留了一張紙條,是柳惜眉熟悉的筆體:我走了,祝你們白頭到老,眉。

紙條上還留下了兩道淚痕。

淚未乾,人卻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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