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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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將林遠收監,明後日再審也不遲,來人,將犯人拖下去。”縣丞當即做了決斷,然後讓林飄乘著此時人群聚集,先示意傳授一番動作。
林遠爹和林周氏還要喊冤,被斥了一聲聒噪:“掌嘴十,本官沒允許你們陳情你們便不能擾亂公堂!”
林遠爹和林周氏沒想到縣丞翻臉翻得這麼快,剛剛還在聽兩邊陳情,一時還沒分出誰對誰錯誰真誰假,這一會心已經全然偏到林飄那邊去了,連對林遠都直接稱為犯人了。
但他們也不敢在堂上再駁縣丞,戰戰兢兢被拖到一旁被木板掌嘴。
縣丞看也不看他們,只顧著林飄剛剛說的救人之法。
這個縣丞要是生在現代估計能當個醫學生,好學的勁頭攔都攔不住。
林飄當即示範了一遍動作和要領,眾人紛紛學習,尤其是家裡人喜歡鳧水的,此刻更是將這些動作牢牢記在了心裡。
林飄重複的教了許久,一個簡單的動作快反覆教了十多分鐘,縣丞才心滿意足的讓他休息,為他們安排了住宿,稱下午要款待他們。
林飄對上裡長傻眼的表情,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裡長反應極快,當即感謝縣丞的一片心意,將下午的飯答應了下來。
被請進縣衙客房的是裡長和周習善都還是傻眼的,他們本來是來告官的,這會子反倒因為林飄成為縣丞老爺的客人了。
裡長想來想去,就一個想法。
這林飄,真是個人物。
原本他對林飄是對小輩的愛惜,此時更是多了幾分另眼相看。
第26章
縣丞命人去置辦了一桌酒席,讓廚房裡的娘子備了燒鴨燉雞豬肘,青瓜釀肉茄盒炒三絲,再加上一些清脆爽口的蔬菜,湊了個三大葷三小葷三素配饅頭饃饃肉包子,再添了兩碟香油拌冷盤,兩碟常用的小點心,辦齊了一桌琳琅滿目的菜請他們落座。
二柱看見這一桌子菜的時候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都說當官的過的是神仙日子,這話說得真不錯,他這輩子第一次見這麼多的菜,一桌子的好肉,香氣還一陣陣的往他鼻子裡鑽,這叫他怎麼不饞。
周習善也有些傻眼,沒想到縣丞老爺會辦這麼好的飯菜招待他們。
裡長見識過的東西不知比小年輕多多少,並沒多看桌面上的菜,而是誠惶誠恐的向縣丞道謝,直言承受不起。
縣丞拉住他連忙表示並不算什麼:“老人家不用掛心,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說完看向一旁的林飄和沈鴻,兩人感謝他的款待,但神色沒有絲毫侷促和不安,尤其是林飄,還能和他侃侃而談幾句鄉村中的生活趣事,臉上的笑意更讓人惋惜他的命運和遭遇,沈鴻則是安靜的等候在一旁,兩人一大一小,一動一靜,有種天生就該是一家人的和諧。
“來,快請入座,不用拘束。”
林飄拎著沈鴻和二柱坐下,待到開始吃飯,縣丞時不時的同裡長和周習善交談幾句,他心中倒是有許多的話想要和林飄說,但畢竟林飄是個年輕漂亮的寡夫,問過幾句話也就罷了,湊在一起說多了像什麼話。
同裡長和周習善問問村子裡的情況,如今耕地的情況,村子裡幾戶在讀書之類的話。
裡長想了想,雖然二柱和二狗這些人在跟著沈鴻學認字,但和沈鴻還有大沈家這種正經讀書做學問以後要考功名的人家不同,肯定不能算在裡面,就只說了村子裡像大沈小沈這樣的人家。
縣丞看向沈鴻:“現在讀了那些書了?明年開春便要考童生了,想來考童生對你來說並不難。”
沈鴻道:“讀了一些開蒙經典,詩詞韻律四書五經。”沈鴻沒有多說,書籍的範圍也只在童生之上多那麼一點涉獵。
縣丞一聽便點了點頭:“將這些通讀了一半從童生一路考到秀才都是沒有問題了,你小小年紀大有可為。”
何止通讀一半,雖然沈鴻從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自己什麼都會背,但據林飄的觀察,沈鴻但凡說自己讀略有一二分見解的書,基本都是他熟記在心倒背如流的。
林飄在一旁嘆了一口氣:“只是讀書艱難,家資不豐,不要辜負了沈鴻的勤勉好學就好。”
縣丞一聽,便問沈鴻:“當下可有缺什麼。”
沈鴻思索一瞬:“家中一切自給自足,並沒有什麼短缺,只是書籍昂貴,只能竹簡刻字做書度日。”
縣丞一聽,當即大手一揮:“我書房有許多的書,近來做了百姓官顧不上做學問反倒都閒置了,近來添置了許多經典也還來不及翻看一二,既然如此不若贈給需要的人,閒暇時你便來我書房挑選些吧。”
沈鴻言了謝,穩重的神情讓縣丞又多欣賞了幾分,倒是二柱還在一旁埋頭苦吃,不知道抬頭向縣丞展示一下自己的力氣撈個誇讚,只知道進了肚子的最實在。
吃晚飯縣丞才對林飄說明來意:“我家中妻女平日深居簡出,極少拋頭露面,傍晚閒暇不如去同她們坐坐,也傳授一下那番救治之法。”
林飄一聽,原來是繞著彎子想要他單獨給他家屬授課。
“這個當然沒有問題,小民正是想將此法廣為散播,讓大家以後都不會因此喪命。”
縣丞被他一句話驚住,神色間顯然已經被他震住,當即連連點頭:“好好,當真沒想到此處人傑地靈,生出了你這般的人物,往後若是有需要本官相助時,本官定盡力相助感謝你對萬民的這番心意。”
“哪裡哪裡,大人言重了。”林飄心想官話說得可真累,互相吹捧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縣丞才放他離開,叫了一個奴僕打扮的丫頭上來,命他帶林飄去後院。
二柱吃飽了犯困回了房間休息,裡長和周習善去了縣衙外面,看看有沒有什麼家裡需要的布料或器具。
沈鴻則收到縣丞的通知,稱這一會沒時間陪他,讓丫鬟帶他去書房,讓他自己看看需要什麼,拿了記個小冊子到時候遞給他就行。
沈鴻領了命,跟著丫鬟前往縣丞的書房,丫鬟走在前面提醒他:“到了書房你只看架子上的新書,看著比較舊的就是我們大人自己自己喜歡常常翻看的,裡面也記著大人的隨筆你不能帶走,至於桌上的東西你也不要動,翻亂了信件或是什麼大人會生氣的。”
“知曉了。”
到了書房前,丫鬟推開門引他進去。
縣丞的書房頗大,靠牆的位置更是有一整面牆那麼大的書架,上面琳琅滿目的書籍列得整整齊齊,塞得滿滿當當,有古時經典,律例法條,名家詩詞,四書五經,沈鴻稍微掃過一眼就知道縣丞平時喜歡的是詩詞和賦,《花間集》翻得外皮都磨白了,《大學》外殼的紙皮還新得發亮。
丫鬟指了個小几給他:“不要坐老爺的位置,你要看書就坐那個窗邊小几上,我去給你提壺茶水來,你慢慢看。”
“謝姐姐。”
丫鬟看他不露歡欣的樣子還以為他沒什麼反應呢,這會子聽見他說軟話才笑出來:“嘴真甜,姐姐順帶給你帶碟果幹來。”說著提裙跨出了書房。
林飄那邊也已經開始了教學,縣丞小姐的閨房中教得滿頭大汗。
嬌嬌小姐十二三歲還沒見過什麼男人,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你是男子嗎?”
“不是。”
“也是,男子沒你好看,聽說哥兒有孕痣,我有一個手帕交她爹爹有一房小妾就是哥兒,那顆孕痣長在嘴角旁邊,說像媒婆痣,你的痣呢?”
林飄無奈指了指自己下頜線的地方:“這裡。”
“在哪裡?”
林飄仰起頭,露出脖子和下頜線的交界處給她看:“這裡。”
“哎呀,你孕痣好淡,生不了娃娃了。”
他才不生娃娃!
林飄心想著小姑娘怎麼嘴這麼碎,縣丞夫人看他不吭聲,以為戳到了他的痛處,當即呵斥:“誰教你這樣胡言亂語的,還沒出閣的姑娘哪裡興說這些。”
小姑娘被罵得扁嘴,等到示範起動作的時候,縣丞夫人滿眼驚歎:“以往救治都輪不到我們這些婦人,可是後宅女子之間有了點推搡,等到男人趕到也來不及了,這動作真好,藉著自身的重量,不需要多大的力氣就能施救,也不用將人抱扛起來。”
小姑娘在一旁看著歪了歪頭:“不會被按死掉嗎,已經要死掉了還這樣打他。”
林飄:“……不會。”
“真的嗎,那為什麼要用手按不用腳踩呢?”
“……”
“玉娘!好好聽哥哥教你,不許再胡言亂語。”
“沒事沒事,小孩子嘛。”
這特麼簡直是個十萬個為什麼!見著這個小姑娘林飄徹底的感受到了沈鴻真是一個集天地靈炁為一身好養的孩子,如果沈鴻是這個樣子,估計把他養到登科自己的壽命就折掉一半了。
小女孩嘴巴閒了一會,又忍不住道:“玉娘有個庶出的姐姐和她在荷花池邊玩的時候淹死了,要是玉娘也懂這個就好了,哥哥,你也教教玉娘吧。”
“玉娘並不在府上吧?”林飄保持微笑。
“明日我就約玉娘過來!”
林飄繼續保持微笑。
累了。
第二天面對烏泱泱滿滿一院子的小女孩以及小哥兒,年齡從六歲到十六歲不均勻分佈,林飄笑不出來了。
這場高強度的授課拉練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才結束,幸好結束的時候縣丞夫人特意奉上了一個精緻的木盒,林飄開啟一看,是一對足銀的足兩的大銀簪子,打成了雲紋的模樣,說是送給他的飾品,差不多也抵了授課費。
“夫人太客氣了。”林飄這邊還沒道完謝,小玉娘也從身後摸出了一個小盒子:“飄哥哥,這是我最喜歡的簪子,也送給你,謝謝你傳授我們救治之法。”
林飄連忙推辭,收夫人的東西應當,收小孩的東西就過分了,推辭了好幾番小玉娘才偷偷告訴他,原來那番話是他孃親教他說的,林飄心說難怪,榆木腦袋的小玉娘怎麼突然說得出這麼懂事的話了。
“不過哥哥,我看你都沒有珠花戴,這個珠花我送給你我不後悔,你拿去好好戴吧!”小玉娘說著將盒子塞進他手裡。
“那我就謝過玉娘了,沒想到玉娘這麼記掛哥哥。”看著小孩亮晶晶的雙眼,林飄這兩天受到的傷害在這一刻頓時被神奇的撫平了。
後院中精心培養長大的小孩都十分有禮節,每個來學習的小孩都或多或少的準備了一些謝禮給他當做學費,小的像銀豆子銀瓜子,大一點的小珍珠簪子,瑪瑙耳墜也有好幾樣。
教學持續了兩天,直到第三天林遠才被提出來再次審問。
衙門一開,在外面等候了兩天的林遠爹和林周氏急急衝進來叩首,直呼冤枉。
他們在外面等了兩天,也不知道縣丞老爺什麼時候開審這個案子,但又不敢離去,這一去一回就是一天,要是開堂了他們不在可就完了。
林遠爹就林遠一個兒子,自然是守著不肯走,林周氏倒是想要回家,林遠爹想盡了法子又是勸又是威脅,最後在縣府最遠的一家破落客棧裡要了一間下等房給林周氏住才勉強把林周氏留下,他便睡在一旁的小巷子裡和乞丐搶地盤,畢竟夏日天氣熱,夜裡也不涼,夜風吹著還涼爽。
就這樣等了兩天,眼睜睜的看著林飄和沈鴻住在縣老爺的家裡受著招待,中間還拉了一撥人進府裡學習林飄說的救人法子,那些小孩學出來一傳十十傳百,教給家裡的弟弟妹妹,鄰居朋友手帕交,這兩天是個人嘴上都在打聽有哪家的人學過那個法子,也教教自家的孩子,林飄傳授的法子越傳越廣,一群人都快忘記他是來縣府打官司的了,偶爾提起一嘴也是說讓那害人精快死,不要耽誤了那厲害的寡夫和小神童。
風評和口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們心裡戰戰兢兢,生怕縣丞老爺順從了民意,林周氏便細數起林飄如何不孝。
“大老爺啊,他阿父打生下他就跑了,是我含辛茹苦將他養大的,他記恨我是後孃半點不念我的好就算了,他這是要逼死我啊!”
縣丞冷眼看著她:“那你倒是說說,他要怎麼逼死你了?”
林周氏哭喪著臉:“他不孝,不聽母親安排還非要把事情鬧大,讓人對我指指點點,讓我這個當孃的在外面全是被人罵的名聲,不就是要逼死我嗎,沈家那邊的長輩也是想要他改嫁的,婆家孃家都這樣想他卻不順從難道不是罪嗎。”
林飄一聽他說就知道,果然大沈家攙和了進來,二伯孃想要開私塾的事各憑本事他本也沒往心裡去,現在卻這樣背後算計他。
“原來是你得了大沈家的好處,這樣費心下力的想要我改嫁!”
一旁的沈鴻道:“大人,我家與叔伯一家早已分家互不干涉,這是家父家母還在時與幾位叔伯共同做出的決定,至今依然如此。”
縣丞一聽還有這種內情,當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猛一拍桌:“你逼林飄改嫁之事是板上釘釘還敢信口雌黃,寧願庇護一個罪犯都不庇護自己養大的哥兒,你這樣心思歹毒的後孃還敢在堂上叫囂,來人,拖下去打十大板。”
一旁的林遠爹嚇得馬上收了聲,鵪鶉一樣恨不得縮起來叫縣丞老爺看不見他。
這次縣丞不知道哪根筋搭對了,審問過程極其流暢,最後還翻出了大寧律不知道哪個偏僻律法裡的一條:“謀議害人者徒三年(預謀殺人判三年),殺人者斬,殺害他人但被害者沒死的犯人得判處絞刑,你們可知你們的作為是在藐視大寧律,藐視本官。”
縣丞提起桌面上一張按了手印的薄紙:“罪狀在此,昨日他已經在牢獄中認了罪,秋後執行。”
還在牢獄中的林遠萬萬沒想到自己被一張罪狀定了絞刑,畢竟沈鴻並沒有死,他挨不住審問便承認了自己的確是想殺沈鴻,但人都沒死算什麼殺人?
他大概到死都想不清楚這個問題。
林飄也一下被這個判決結果驚呆了,果然還是古人彪悍啊,這一下就死刑起步了。
林遠爹聽見這個訊息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兩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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