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山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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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的門主，自始至終唯一的門主即是山祖，竟然是靳山。靳山，龍陽的山爺爺，後來的師父，再後來的義父。

進入陰界後，龍陽透過周蘭的口中得知，靳山早前已經進入陰界，並將周蘭作為一步暗棋，以策應龍陽以後的行動。進入魔魂林後，龍陽透過阿川的口中得知，魔魂林內有山門，山門有山祖，卻不知山祖的身份。

迷茫中，龍陽曾經猜測過，靳山極有可能是山祖，但苦於沒有證據，無法確認。直至透過二長老，龍陽才真正確認山祖的身份，他就是自己的師父，自己的義父。

龍陽陰界的經歷，彷彿義父靳山早已料到，事先為龍陽鋪好了道路。此時，龍陽雖然解開心中的些許迷惑，卻又陷入更加不解之中。

再者，龍陽想不通的是，既然義父靳山進入陰界之內，那母親靳芹呢？她又在何處？因此，找到義父靳山，是龍陽當務之急。

“老頭子，說說義父創立山門的事唄！”兩人盡釋前嫌，心無隔閡，龍陽的稱呼隨便了很多。

“老頭子？這個稱呼我喜歡！”二長老確實不是瘋傻之人，他堅持守護通道近千年，沒有睿智與從容是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的。但他為人隨和，生活隨便，笑罵隨意，並不拘束世俗的稱呼。“好，我就講給你聽。”

透過二長老的敘述，龍陽大致瞭解了靳山創立山門的經過。其實，靳山進入魔魂林之前，通道處早已存有一方天地。在這方小世界內，時不時的會突然出現一兩個陌生人，他們皆為人類，皆來自墓城。他們之間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裡的。

來到魔魂林之後，他們相依為伴，艱難存活，但一直無法走出這方天地。改變，來自靳山到此處之後。

靳山進入此地時，滿身傷痕，奄奄一息，是這裡的人類將他救活。康復之後，靳山逐漸顯露出他的本領，他竟然可以自由出入這方天地，帶來外界陌生的訊息。自此，人們才知道自己身處陰界魔魂林之內，外界充滿著魔性植物、動物等等等等。

而讓人們佩服的是，靳山竟然可以馴化魔植、魔物，以方便他們的生活。一天，靳山再次走出這方世界，帶來了魔惑泉水，這裡的人們才徹底拜服，認他為祖，成立了山門。

魔惑泉水，可以開拓這方世界，擴大人類的生存面積。換句話說，就是這方小世界時時刻刻在擴充套件界域，侵佔魔魂林的地盤。龍陽的到來，毀了魔惑泉水，也停止了小世界的擴張，難怪幾位長老心疼不已，頓足捶胸。

莫非，這魔惑泉水也是山祖留給龍陽的福利？二長老只是一想，隨之略過。在他心中，哪怕就是的，也無所謂，也是理所應當的。魔惑泉水的大部，已被龍陽吸收，若說是為龍陽準備，也不為過。

龍陽耐心傾聽，生怕漏下一點訊息。“之後呢？”

“過去很多年，久的讓我無法記憶時間，也不願意去回憶。哎！”說到這裡，二長老長嘆一聲，露出悲傷的神情。

難道這裡出現了變故？龍陽心想。“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意外？”

“意外倒是沒有出現，只是生老病死，人人難以逃脫。”二長老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不提也罷！”

“老頭子，你還是說說吧！我想這麼多年你憋在心中也不好受，不如說個痛快！”龍陽提起酒罈，替二長老換了一罈酒。

“在墓城，我們不會死亡，卻生活在黑暗之中，生不如死。而在這裡，我們如正常的人類一樣，有生老病死！”說至此，二長老再次一頓。“不過，哪怕是死，我們也死的痛快，死的高興。”

“死？那您？”龍陽問了出口，又覺得唐突。

“我？我還不是因為它！”說完，二長老提起酒罈，大口的喝了起來。

猴兒酒？猴兒酒竟然可以續命，讓人存活那麼長的時間？！既然這樣，義父為何沒有讓這裡的人都喝呢？

咳咳咳！二長老興許喝的急，被酒嗆的咳嗽起來，眉頭緊皺後，隨即釋放。“我知道你的疑惑，也知道你想問什麼。別急，來，再陪我喝一罈！”

咕咚咕咚之後，一老一少將空空的酒罈甩至一旁，相視片刻，暢然一笑。

“山祖並不是那無情之人，無情的是這方天地。墓城，顧名思義，墳墓之城，可墳墓之下並非全是死人。而陰界，卻極盡規則。魔魂林遊離於陰界邊緣，因通道的存在，存活著少量的人類。但人類的數量，有著極其嚴格的限制。”

人類在此處有生存的限制，龍陽初聽說，不盡理解。豈止是不理解，更是想不通。

“當初我們幾位長老都不理解，甚至採取了過激的手段，直至山祖說明了一切，我們才忍痛承受，任由他們遵循自然的規律，生老病死，聽天由命。”

難怪二長老如此難過，原來他看盡生死，唯他不死，尤其扎心。難怪他會如此作態，興許唯如此瘋癲與孤獨，才能掩蓋他的內心，去除心中的痛楚。

“義父與你們就沒有想過其他的辦法？”龍陽設身處地，理解二長老的心情。但他還要接著去猛戳痛點，他要問的是義父靳山的態度，他當時做了什麼，採取什麼有效的措施沒有。

“山祖之所以尋到魔惑泉水，就是為了擴大小世界，以破除人類數量的限制。幸好，有些作用。不然，我們這裡就只能剩下這麼幾個老傢伙嘍！”

“那時沒有猴兒酒嗎？”龍陽不解的問道。既然猴兒酒可以讓人存活，續人性命，為何不讓大家都喝上呢？

“有，但是讓誰喝，讓誰活，又讓誰死呢？”二長老再次悽然。

是啊？讓誰喝？讓誰活？讓誰死？都活著，還有新人來，誰死呢？誰願意死呢？龍陽陷入了悲痛之中。換做是他，他又該如何抉擇呢？

“那你的標準？”龍陽淡淡的問了一句。一句話，似乎沒有任何分量，但龍陽努力了幾次，才艱難的問出了口。

“標準？標準！”二長老重複了兩遍，轉過頭去，看向遠處的樹林。“樹下，都是他們，特別是蟬鳴最多的樹木，那裡就是他們安身之處。”

樹木？蟬鳴？

啊！龍陽突覺頭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原來蟬多的樹木，有猴兒酒的樹木，皆是這方世界人類死後的埋葬之地！難怪二長老沒有找到猴兒酒，因為那裡是他一直不願去找，是他未敢涉足、不想前往的地方！

再說，他找到又有何用？

這方世界只能存活那麼多的人類，哪怕有魔惑泉水，又能增加多少人類的數量？猴兒酒，也許直到龍陽毀掉了魔惑泉水，才有存在的意義！

難怪二長老一直找不到猴兒酒！難怪，二長老哪怕不回答問題，也要拼命的去給樹木做記號！難怪他會如此的難過與不爭！

“我、、、”龍陽開口，他想說我錯怪你了，但他剛出口，就被二長老打斷。

“你沒有錯怪我。山祖離開時，確實留了幾壇猴兒酒，我給現在存活的長老們喝了。後來剩了些，被我自己喝了，一滴沒剩！”二長老突然改變了語氣，決然的說道。

“你喝了？”龍陽沒想到二長老會有此一說，愣在當場。這老人並非大奸大惡之人，而且是義父選擇的親信之人，他為何會如此？

“為什麼？”

“我不願讓他們活著？”

“為什麼！”

“因為他們不願意活著！”

“為什麼？”

“因為他們不願獨活！”

不願活著？！不願獨活？！“這就是你的標準？”龍陽懂了，問了一句，是問話，也是回答，替二長老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我活著，父母妻兒不在；我活著，丈夫孩子不在；我活著，親人不在；我活著，又有何意義！

這就是陰界，這就是魔魂林，這就是魔魂林裡的神秘世界，這就是這方世界裡的人。無論是二長老，還是川長老，還是那些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他們都心知肚明，他們都欣然接受，他們，才是真性情的人！

龍陽沉默良久，方才開口。“那你如何認定我就是你要等的有緣人？”

“山祖臨走時交代，自稱龍陽的人，才是我要等的人。前提是你經受考驗，包括魔惑泉水。”二長老一直在答疑解惑，他的任務即是如此。

“義父臨走的時候還有什麼話？”靳山做了那麼多，只為這留在這裡的人，龍陽需要知曉義父的意圖。

“他說，以後的路你自己走，他無所謂。”

無所謂？什麼意思？難道說義父離開之後有危險？“還有呢？”

“還有就是讓你保護這一方淨土，守衛這裡的人，就是你的使命！當然，他們全部聽命於你！還有我！”二長老說完，挺了挺胸膛，目光直視龍陽。

義父這是讓我自己選擇，但我走的路，就是他未走完的路。他去了墓城，我當然也去墓城！毋庸置疑，龍陽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去墓城！當然，這裡也需要人來守護！”墓城，有自己的承諾，還有自己的恩人，龍陽勿需多想。

“我留下！”沒等龍陽開口，二長老已經應承下來。他深知此處的重要性，是來往墓城與陰界的重要通道，此地的守衛非他不可。“要帶什麼人？”二長老問道。

“不用，我一人即可。我走後，你將猴兒酒分給眾人，因為，這裡不再會限制人類的數量，我們皆可生存！”龍陽握緊拳頭，鄭重承諾。

“嗯！”二長老鄭重的點頭。因為他看到了希望，正如當初他見到山祖，此時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