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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下。
雪色的世界裡,一抹黑色顯得格外醒目。
那抹黑色在不斷的移動,向著既定的方向前進。無論雪有多深,路有多難,都無法阻止他的腳步。
他又是那麼的渺小,像是一個黑點,掙扎在白色的世界裡。哪怕只是一個點,他卻沒有消失,自始至終都存在。他的腳步一深一淺,一淺再深,每步都是從深雪中拉出自己的身子,向前艱難的前行。
龍陽偏愛黑色,一直穿著黑色的服裝,除了上學期間的校服,始終沒有變過。原以為警校畢業以後,可以穿上夢想已久的制服,可事與願違,為了方寸鎮派出所的工作,他成了便衣。
畢業以後,看著于飛和天天穿上正規的服裝,龍陽內心羨慕無比,可為了工作,他沒有機會穿上。記得有一次,于飛在龍陽居住的地方脫下制服,讓龍陽穿上試試,龍陽沒有同意。龍陽當時特別想立刻拿起那身制服,穿到自己的身上,可他壓抑住自己的衝動,拒絕了于飛。
龍陽知道,于飛理解自己,那是兄弟間的安慰,讓他過過癮,實現自己的穿上制服的理想。龍陽之所以沒有穿,因為他想有一天自己堂堂正正的穿上屬於自己的那身服裝。
龍陽從沒有忘記過自己的使命,從沒有遺忘肩負的責任有多重。為了這些,他放棄了許多,哪怕是個人心裡的嚮往,哪怕是穿上制服那一刻的那一點要求。
俗話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可下雪的天畢竟冷。龍陽沒有感覺到冷,他的衣服很單薄,他的面板冰涼,他體內的血卻未冷。
口中撥出的氣體,瞬間變成水汽,撲在臉上,變成冰涼的水,變成冰凍的冰渣。
腳下的路不平,看似都是平平的雪路,腳踩下去,立刻就會陷下,進入溝壑之中。
四處都是一樣的景象,白茫茫一片,難以分辨地理環境和方位。<>龍陽只有照著魂絲指引的方向,艱難而又堅定的前進。
他的身後,留下的不只是足跡,還有一個個深深的雪窩。那是龍陽因為無法探明腳下的情況,跌倒的痕跡。每一次跌倒,龍陽立刻從雪窩中爬起,接著前進。
記得在靳村的時候也下過雪,雪也有那麼大,但沒有那麼深。因為山裡的雪經常伴著風,風吹雪落,不會給山上造成太大的積雪。
還有,山就是山,山谷就是山谷,雪在山上,雪落山谷,再大的雪也不會填滿山谷。
龍陽突然莫名笑了一下,是會心的笑,溫暖的笑,因為他想起以往的記憶。
記得自己六歲上小學時,不慎被雪滑倒,當他衝下山時,一個雪團擋住自己下滑的身體,得以脫身。他那時以為是自己的父親龍少雲救了自己,與自己始終相伴。再以後,他才知道是自己的師父靳山在守護著自己,保護他的安全。
龍陽不知道的是,靳山因為和他父親龍少雲有一個承諾,要龍陽活過八歲以後才會收他為徒。之前,靳山只會暗中的保護他。龍陽八歲的時候,靳山才和他面對面的接觸,傳他技藝與本領,最後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當然,一同消失的還有龍陽的母親。但龍陽確信,他們離自己不遠,會有相見的一天。
以前,龍陽很喜歡下雪,因為下雪的時候,他就想起父親龍少雲和自己相伴。如今,他還喜歡雪,因為經歷過的事情是他永遠美好的回憶。
人,在成長;記憶,始終存留。而且美好的記憶需要沉積,積累的越久,積累的越多,越值得回味,雖然回憶時候的笑容帶著眼淚。
龍陽一直沒有感覺到累,因為他在一直回憶著以前的事情,每一點、每一滴,每一刻、每一秒。<>
精神上的愉悅抵消了他身體上的乏累,他在堅定的走著,哪怕有困惑,哪怕有跌倒,哪怕有危險,他始終沒有動搖過信心。
“咕咕咕!”龍陽被一陣響聲帶回了現實。什麼聲音在響?龍陽笑了笑,原來是自己的肚子。好漢抗不過三頓飢,是他的肚子提醒自己一直沒有吃飯,到了該填飽它的時候了。
雪不只是飄落下來,簡直就是堆積而下。有好多年沒有見到那麼大的雪,讓人覺得有些壓抑。龍陽還記得小時候,山裡下了一次大雪,整整下了幾天幾夜。因為是住在山下,雪積的特別厚,天亮的時候竟幾次沒有開啟房門。
龍陽向著一個雪堆走去,那裡看似一個雪堆,也許不是一個雪堆。這是和靳山學來的技能,而且屢試屢爽。所有的事物都被雪埋在下面,只有找高一點的雪堆去尋找食物。
它們若是單獨一個,那就極可能是土堆被雪累積而成。它們若是起伏一片,多數就是成片的樹木被積雪覆蓋,形成一片連綿起伏的雪山。
在那樹木雪山下面,因為樹枝和樹冠的阻擋,往往形成獨立的空間。一些躲避積雪的動物,常常棲身此處。
龍陽為了腸胃的煩惱,只有去那裡尋找食物,填飽自己的肚子。
積雪並不能隔絕所有的聲音,龍陽貼近身邊的一個雪堆,仔細的傾聽裡面傳出來的聲音。裡面並沒有傳來任何聲響,也許裡面並沒有自己所期望的食物。算了,先找一個棲息之地再說。
龍陽開始動手扒開雪堆,他只掏出一個洞,容下自己的身體就行。積雪雖然覆蓋樹木,但他們沒有太大的支撐力,稍微大點的動作,就可以讓這整片的雪堆坍塌。
龍陽可不想讓自己被埋在裡面,所以他的動作尤為小心。
果不其然,裡面真有一個大大的空間。<>
正當龍陽準備進入的時候,裡面傳來“吱吱”的叫聲。對於這個聲音,龍陽特別熟悉,那是狍子叫喚的聲音。
靳山養過狍子,而且利用狍子將《探案紀要》的下卷傳給龍陽。對於袍子,龍陽並不陌生,他可是受過狍子考驗的,還學會一二三四的總結。
“吱吱吱吱!”龍陽的口中發出如狍子一樣的聲音。
兩隻狍子從樹後出來,也對著龍陽叫著,看來他們聽懂龍陽的語言。這兩隻狍子一隻有角一隻無角,公狍有角,母狍無角,看來這是一公一母。狍子素來是呆萌和傻呼呼的代表,它們是食草動物,更容易接近人類,也是最容易獵捕的目標。
不錯,雖吃不到烤肉,果實也不錯。龍陽一邊吃著,一邊心裡想著。沒想到靳山師父教給的東西真的管用,他和狍子交談之後,狍子竟然帶自己在這空間內找到很多的果實。這些果實應該是樹上掉落的,也應該是狍子的食物。
龍陽沒有吃的太多,他走向樹木的根部,藉此休息一下。沒想到他的舉動竟然引起狍子夫妻的敵視,不斷的將他往前拱走。
怎麼回事?剛才還好好的,為何對我這麼排外?龍陽疑惑的向樹後看去,他看到一個瘦弱的小袍子露出了腦袋。呵呵,原來你們有幼崽!
天下的父母哪個不是這樣,真心真意的保護著自己的兒女。
龍陽離開了,離開前,他小心的將自己扒出的雪洞掩蓋,防止其他大型的動物從此進入,傷害到善良的狍子一家。
人也是動物,不過是高階哺乳動物。不過,有些時候,有些人還不如這些自然界的動物,沒有它們那麼善良,沒有它們那麼熱愛大自然。
魂絲和黑袍人的聯絡若即若離,讓龍陽很麻煩。雖然有大致的方向,可在這樣的環境裡,稍有偏差就會走上一段不短的冤枉路。
雪在下,路難行,人在走,血未冷。
本來龍陽打算在雪堆下休息一夜,沒想到遇見狍子一家,他放棄了此地,繼續他的前行。也許再走走,就會找到更合適的地方,龍陽暗自安慰自己。
事與願違,龍陽再沒有遇見像樣的雪堆。期間他試過單獨的雪堆,都是某些土堆或者岩石堆所形成,內部根本沒有合適的空間。
龍陽在自己滑入一個溝壑的時候,索性就地給自己刨出一個簡易的洞穴,像自然界的動物一樣,就此作為臨時的休息之地。
坐在雪下洞穴的時候,龍陽想到了黑袍人,想到他們的據點。佘鎮的石洞,它內部的壁畫是古老的,應該存在了長久的時間。方寸鎮的樹洞,也是久遠之物,沒有幾百年是不可能形成這樣規模的。難道黑袍人或者黑袍組織早在幾百年前已經存在?
想到這裡,龍陽記起靳山說的話,有關金氏與龍氏的話。他也想到了古魂的話,有關明代時期的傳言。
誰能為龍陽解惑,若父親龍少雲還在,若義父靳山還在,也許他會離事實的真相更近一步。可他們都離龍陽而去,讓龍陽獨自苦苦的追尋,孤獨的查詢與破解。
龍陽心裡有些苦澀,但無法說出。不但是靳山,靳仁都有說過,這是他的使命,需要他更多的努力,帶領靳村人活的更好。
我不會放棄的!這是龍陽對自己說的話,因而他在一直在努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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