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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一片漆黑中沉眠著,逐漸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不知道沉睡了多久,也許是一週,一月,一年,一世紀,一千年,一萬年?也可能更久……
在一片黑暗與沉寂中,方映星似乎進入了一個奇怪的世界,有些類似於他的永恆世界。
方映星喃喃道“這是夢嗎?還是光門中的世界?”
漸漸地,他周圍有了光澤,光澤逐漸擴大,越來越快,迅速覆蓋了整個世界,然後有色彩出現了。
方映星僅僅是眨了一下眼睛,這個世界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睜開眼睛,逐漸適應了光線,然後看清了周圍的景與物,也能夠聽到聲音了。
但方映星試了一下,他似乎無法改變這個世界,只能看著它改變,比如他摸一棵樹,卻會直接穿透過去。
他站在一塊平坦的土地上,這地方他很熟悉,小時候經常來這裡。
由於母親曾經總是帶他來這裡,所以即使後來母親沒有來了,他仍然很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即使看不見也能找到路。
因為這裡一般情況下都很寧靜,是自然的寧靜,不是寂靜,因為有靈鳥鳴叫聲,草木莎莎作響的聲音,如果視覺被封閉,那麼聽覺就更加敏銳了,可以聽到更加細微的聲音。例如小蟲子鑽土壤的聲音,或者有某個小種子掉落在硬土地上的輕微碰撞聲。
另外,他也喜歡這裡的花香,甜甜的,特別是當微風吹過之時,他的髮絲被吹拂飄揚時,會有花兒香味撲面而來,只是吸入一些,都可以減少他內心的苦。
這裡位於高山之上,可以說是山頂,雖然海拔也挺高,但是由於山裡面有一些火晶,所以反而顯得很溫暖。
這塊土地不大,但方映星小時候喜歡叫這裡山頂樂園,他喜歡一個人坐在這裡。
最重要的是,也正是因為海拔高,且這裡也不算什麼名勝之地,所以一般不會有太多人到這裡來,可以讓方映星安靜一會兒。
然而,凡事總有意外……
方映星的眸光緩緩移向一片嘈雜的地方,那裡有一個穿著破爛小衣服的小男孩,被很多孩子圍在中間,看起來八九歲的樣子,小臉看起來很可愛,但是卻閉著一雙眸子,一直不睜開,從小男孩一些部位看得出來,他的面板白皙,但更多地方卻滿是灰塵。
此刻,一個看起來年齡大一些的一個孩子大笑著踢了那個小男孩一腳,還不屑地擦擦鞋“真是個廢物,方家也算是個大族了,怎麼出了這樣一個廢柴,不能使用道法,還是個瞎子,要不是因為你能凝集點靈力,連獲得初級攻法,當修士的資格都沒有!”
小男孩很沉默,並沒有哭鬧,看得出來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了。
方映星眸子中有複雜的光芒,他一眼就能看出那個小男孩就是自己。
其他孩子也一起笑了起來,圍住那個小方映星,其中一個少年扯下方映星的一隻破破爛爛的鞋子,一臉興奮地笑著“這樣的垃圾,也叫鞋子?我來幫你扔掉吧,方少爺,哈哈。”
其他孩子也都笑著看方映星的笑話。
小方映星本來很沉默,現在卻在苦苦哀求“請你還給我,這是我娘留給我的。”
那個少年冷冷一笑“你娘?早死了吧!”
小方映星稚嫩的聲音傳來“才不是,我娘只是去戰場找我爸爸去了,很快就回來了!”儘管他這麼說但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但是那個男孩並沒有理會他,依舊在冷笑,把鞋子直接扔飛出去。
然後,小方映星竟然突然站起身,撲向那個少年,因為他剛才鞋子被搶時知道那個少年在哪。
那個少年也沒有想到平時有些懦弱的方映星此刻竟然敢為了一雙破鞋對自己出手。
他一個措手不及,竟然被壓倒了,更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傢伙人挺瘦弱,力氣卻不小,竟然一時間讓自己無法掙脫。
“還給我……”小方映星緊緊抱住少年,不讓他掙脫。
那個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然後是憤怒的怒火,他馬上叫來自己的幾個朋友一起對小方映星拳打腳踢。
這片地帶馬上又變得嘈雜了,但不管這群孩子如何拳打腳踢,小方映星始終沒有吭一聲。
黃昏降臨,那群孩子看到天色將晚,而且打這個傢伙也打累了,才三三兩兩地離開,有幾個沒有動手的孩子也只是搖搖頭,回家去了。
小方映星身上滿是傷痕,有血液在流淌,他趴了很久才凝集起一些微弱的力量,緩緩站起來,在草地上摸索著,希望能找到自己的鞋子。
他在中途也摔倒了幾次,但每次都站起來,繼續摸索,直到最後,他終於摸到了那隻破鞋子。
黃昏落下,代替它的是漫天的銀輝,落在這山峰的土地之上,如同薄薄的輕紗一般,披在山峰上面。
在很小的時候,母親喜歡晚上帶他來看月亮,儘管他看不到,但母親一直給他講月亮和星星,給他講那些星輝。
那時候,他很小,但與一般的孩子不同,他對於那些年幼的記憶卻很清晰,或許是上天對於他的一些微小補償吧。
那時候,他最喜歡聽母親講月亮和星星的樣子,儘管母親講得很清楚,他也有了相關的想象,但他渴望著,渴望著親眼見證那些光芒。
……
想起母親,這個小傢伙的眼淚落下來了,在銀輝下顯得如同閃耀的珍珠一般。
在他被嘲諷時,他沒有哭。
在他渾身是傷時,他沒有哭。
在他看不見而跌倒時,他沒有哭。
但現在他默默地哭了,實際上,他不過是個九歲的小男孩罷了……
慢慢地,在微風地吹拂下,他睡著了,小小的臉上一直緊繃著的表情終於鬆開了,露出了屬於這個年齡的孩子的祥和的表情。
因為娘說過,微風是娘派來的,風兒吹拂他,就是娘在撫摸他……
方映星輕輕走到年幼的自己旁邊,他知道他只能看到過去發生的事,年幼的自己是感受不到自己的,但他還是輕輕地走,害怕吵醒一個孩子美好的夢。
他在做什麼夢呢?方映星自己都忘記了,但是他知道,如果是這種表情,那一定是夢到母親了吧……
星輝還在閃耀,帶著獨屬於夜晚的溫柔,輕輕落在這個小男孩身上,給他蓋上一層輕輕的被子。
微風緩緩吹過,擦拭著他身上的灰塵,想要撫平他身上的傷口,吹走他的傷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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